此时,杨家安调整气息后,哀怨地无声地用眼神指责贺天祺的暴行。
可惜贺天祺得不到想要的信息根本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门都没有。
“伍俊君过身了。”杨家安冲口而出,躲不过,惟有如实相告,然后可怜兮兮地拉着贺天祺的衣袖:“不要让她知道是我说的。”
“吃饭啦,你们三个还愣着干嘛?”杨茹欣放下碗筷,朝他们喊道。
伍俊君过身了,事情怎么会来得这么突然,安若琪怎么办?陷入沉思的三人听到杨茹欣的声音后如梦初醒。
杨家安最先回到饭桌前,坐下,双手捧着碗筷,却一动不动。
李建华停顿了一下,触及杨茹欣不解的笑容,苦涩只好藏于心底,向她走去,因为贺天祺已抢了他想做的事。
“都要吃饭了,他这是急着去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杨茹欣迎上去,望着贺天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望向李建华。
“哦,他说突然想起有要紧的事要处理,让我们不用等他。”李建华牵起杨茹欣的手,将她拉回到饭桌前。
杨茹欣对于他这样唐突的举动,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其他人只是善意一笑,倒是自己羞涩了,也忘记要追问贺天祺的事。
但是这一刻杨家安终于知道了答案,贺天祺,他是喜欢她的,原以为会很失落,但没有,酸酸涩涩的滋味弥漫在心底,只是他还不知道安若琪此时还有靳川澈守在身旁,而自己根本没有插足的机会。
医院里,早已人去房空。出租屋内也是漆黑一片,她会在哪里?贺天祺落寞地回到车内,后悔当时幼稚的执着,爱情里,若是两人都退一步,便是错过了。
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手机关机的提示,也许只是没电了,一定是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贺天祺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车内过了一夜。
安若琪捧着骨灰盒乘车回孤儿院,蓝素素安静地坐在一旁,靳川澈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客车旁还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跟着,他是靳川澈的司机兼保镖。
靳川澈坐得有些不舒服,空间太小,手脚都舒展不开,苦着一张脸看着安若琪,她只望着窗外,雾茫茫一片,那略显苍白的侧脸美得让人惊心。
他这般委屈,她却连个表情都不给他,也许……靳川澈试图去理解她的坚持,还是失望了,她坚守的世界他不懂。
蓝素素偶尔好奇地转过头望一望靳川澈,又扭头看一看安若琪,耸耸肩,中规中矩地坐好,时间有时候也是一种煎熬。
蓝素素没想到第一次雄心壮志的出师竟这么快就灰头灰脸地打道回府,如果自己没有出现,伍俊君是否会出事?
怪不得她胡思乱想,事情巧合得找不到第二种解释。小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克死了父母。后来养父母告诉她,她的亲生父母是为了保护她才出事的,让她不要听别人乱说。
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活着,看到养父养母平安无事,看着弟弟出生,长大成人,她好不容易忘记了。
也许是累了,忘记了谨言慎行,非要出去闯一闯,如果伍俊君在的话,她好想问一句,是因为我吗?
人死之后不过是化作一撮灰,她没有勇气触碰冰冷的骨灰盒,可安若琪却是将它搂在怀里,这就是差别。
靳川澈对蓝素素探究的视线装作不知道,看她脸上的愧疚,伤心,难过,似乎是和伍俊君的事有关,想到在医院里她说过的话,他多少猜到点她的心思,却不想解释什么。
况且他也没有查到是否有人害死了伍俊君,害死他的那个人是谁,没有答案。医院里的死角太多,想要从监控里的蛛丝马迹查清伍俊君的死不是意外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他偷偷让医生查过伍俊君的死因,没有什么发现,只能说伍俊君死得蹊跷,一切的疑点指向一个背影,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证据或解释,所以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和安若琪说做尸检。如果,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只是徒增她的悲伤,对于幕后那人,也只会打草惊蛇。
三个人,心思各异,不知不觉就到站了。
蓝素素被弟弟接回家,安若琪仍旧抱着骨灰盒,和靳川澈坐上司机的车回孤儿院。门口一众熟悉的脸孔在院长的带领下迎接他们。
安若琪看着熟悉的院落,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庞,鼻子酸酸的,心口堵得慌,咬紧下唇,半垂眼睑,不让过多的情绪外泄。
如果自私一点,她真的不想面对这一局面,可那些都是伍俊君的好友,她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一片真心,毕竟他们也曾为伍俊君出过钱或出过力。
安若琪将带有体温的骨灰盒递给院长,随她到一个空置的偏厅。如今这里被装置成一个小小的灵堂,他们就在这里为伍俊君守夜,明日下葬。
院长接过骨灰盒,手中的温度烫得她落泪,说好不哭的,偏偏弄得气氛如此悲伤,其他人眼眶也有些湿润,一时间无人说话。
安若琪一脚踏进门槛,稍作停顿后,退了出来,抬头对靳川澈道:“你今晚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不方便吗?”靳川澈反问。
“其实……其实你不用委屈自己,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安若琪咬了咬下唇,低下了头。
“若琪,我既然决定了和你来这里,我就是真心想要送伍俊君一程,所以不要和我说这些见外的话。”靳川澈坚定地道。
“我……我带你去休息吧。”安若琪口气一软,没有和他僵持下去,半垂着眼睑,没敢直视他的双眼,然后径直往客房位置走去。
靳川澈本来想陪着她守夜,但见她不愿,唯有作罢,她的顾虑不是不懂,至少没有赶他离开,于是顺从地跟着她进了客房。
安若琪带他逛了一圈,说了些要注意的事项后便离开。靳川澈听她说话,不时补充些嘱咐,虽有些失魂,但比几日前状况好了许多,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没有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