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云彩在天际翻涌,皇宫的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地金色。宁凌走了两步,懊恼起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她该去哪里吃饭?
眼前突然过来一个太监,宁凌立刻跟上了他。
眼前的太监感觉到有个宫女跟上了她,奇怪地往后望了一眼,看到了是青鹊,随即了然。他甚至还窃笑了一声。
宁凌跟着走了没多远,发现前面的太监似乎没有去用膳的地方,他推门进了一间屋子,见宁凌傻站着,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宁凌的面前,“姐姐,你还是跟师父好好说说吧,两人能结成对食呢,这是多有脸面的一件事儿,就该好好过日子,怎么能随意就闹别扭呢?前几天你在众多人面前给师父没脸,这可不太好。……哎呀我多说了,姐姐别介意,你既然都过来了,还是去瞧瞧师父去吧。”
他口中的师父……是青鹊的对食,湘雨殿的大太监尚宁公公?宁凌看着他走远,眼神在面前的门上扫了几眼,尚宁公公住这里?
……里面有吃的。宁凌几乎可以闻见里面飘来的饭香,她心头一喜,快步走过去,推门而入。
就看到了一个太监正在用膳。
太监自然是身着一袭太监服,白面无须,抬眼看宁凌的时候,眉目间带着几丝锋利,不得不说,他在太监中也算得上美男子了。假如不是当了太监,也是能让少女怀春的对象了。
“你怎么过来了?”尚宁顿了顿,复又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地咀嚼。
“……我,”宁凌眼神牢牢地盯在了尚宁……面前的菜上,她咽了一口吐沫,干笑道,“我来看看你。”
“看看我?”尚宁冷哼一声,“你前几天不还是说遇见我是你糟了八辈子的罪么,如今怎么想着看我了?莫非那几板子把你打傻了?”
“不是,我是觉着咱们应该好好过下去……”尚宁的话一说,宁凌想起来了她的初衷。
她易容成青鹊,是有一个伟大的计划!
她要重新勾走尚宁的心,让水桃尝到被抛弃的痛苦!再抛弃尚宁,让尚宁尝到被抛弃的痛苦!那么首先就要挽回尚宁。
宁凌一脸痛苦地慢慢挪啊挪,终于挪到了八仙桌前面,扶着八仙桌想要坐下去,又像是被蛰住了一样霍然站起身来,她苦着脸说,“我受了这么大的罪,也想开了,不该管你的。”
“哦?”尚宁本来静静看着宁凌,听到她这句话,手顿了顿,似笑非常地说,“你也知道你管的太多了?”
“……是的。”宁凌非常艰难地坐了下来,然后说,“我……我先吃点饭。”
说着,拿起来桌上的备用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尚宁一愣,看着宁凌狼吞虎咽的模样,显然是饿得狠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宁凌如同风卷残席般将菜都吃完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尚宁公公似乎都没有动筷子。一不小心暴露了吃货的本质,宁凌尴尬地放下了筷子,“我一天没吃饭了。”
“哦,”尚宁站起身来,“吃完了就滚吧。”
……卧槽,这个公公不是太好哄啊!
怪不得会出轨,男人(?)都对女人这般厌恶了,不出轨才算是有鬼呢。尚宁对着青鹊的表情,可算不上是对待搭伙过日子的人。
宁凌皱了皱眉头,“尚宁,你怎么这么说我?毕竟我们……”
话说了半茬,却不想尚宁的脸上显出几分讥讽之色,“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既然说出来口了,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代价。”
诶?什么说出口了?什么代价?宁凌一头雾水,青鹊与尚宁公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不走,”宁凌咬了咬唇,“不管以前我说了什么,以后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尚宁身子僵了僵,有些好笑。到底没有开腔骂人,只淡淡地说,“你也累了,回去吧。”
宁凌出了门,颇觉着尚宁非常地难搞。此时她才发现,天色已然黑了,没心情在外面想那么多,宁凌循着原路返回到了住处。
屋子里空无一人。
她从凤鸾宫转投湘雨殿之后,在总管太监尚宁公公的帮助下,也算是小小地升职了,成了湘雨殿的几个大宫女之一。住处自然不是与小宫女挤在一处,而是与同为大宫女的水桃在一间房子。
房间里布置地虽然简单,但是也非常的合用温馨。她翻了翻青鹊的衣裳物品,换了一身衣裳,对着铜镜照了照,易容术没有任何的破绽,这才躺在床上歇息。
下午时候睡多了,这会儿反倒是不瞌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吱嘎一声开了,水桃进门就板着脸,看也不看一眼青鹊,弯腰拿起来了水盆去打水。
宁凌自然也不想搭理水桃。
哪知道瞅着宁凌不搭理自己,水桃这才像是突然见到了宁凌一般,惊呼道,“你怎么自个在这儿?娘娘今儿找你找不到,我还以为你又往哪里野去了。”
什么找不到,八成是水桃告诉姝妃娘娘自己不见踪影了。
宁凌懒得理水桃,看着水桃要出门打水,她颇感无趣地走了两步,又低声自然自语,“尚宁等会找我干嘛,真是冤家。”
宁凌看着水桃走了,冷哼一声。水桃也颇不地道了,但是还是懒得管他们两人的事儿。
因着有易容的关系,宁凌的脸上并不能见水,于是准备歇息。掀开了被子,宁凌脸色一变。
被子里湿漉漉的,显然是有人倒了水进去。这一动,被子厚重,满满的都是水,根本就无法睡人。
宁凌摸了一把被子上面,已经有些干了,显然不是刚刚做的,竟是在很久前就泼上去的水,也不知道青鹊是怎么忍受的。
眼神一扫,水桃还没有进来,宁凌非常干脆利索地将被子扔到了水桃的床上,又抱了水桃的被子来,想了想,又将褥子卷起来,换了水桃的褥子来。
这才舒舒服服躺下了。
过了会儿,水桃端着盆过来,抬眼就看到了宁凌已经躺在了被子里了。
这被子早就沾了水,如何能睡?
再看到了自己的床上一团糟糕,水桃心头火起蹭蹭蹭地窜起来,“青鹊,你好大的狗胆!今儿你对我出言不逊也就罢了,我念在你刚被处罚的原因给你点脸,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想蹬鼻子上脸!”
“脸一向都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别人给的,”宁凌冷哼一声,“你算是什么?抢了我的男人还不算,竟然还敢欺辱到我身上,摸摸你自己的胸口,还有良心吗?”
水桃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眼青鹊,简直以为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她顿了顿,还是说,“别以为你嘴巴利索一点就敢蹬鼻子上脸了,你不过是后来投靠姝妃娘娘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得到重用了!”
说罢,像是害怕宁凌追过来继续骂人一般,慌忙地走了。
宁凌看着水桃走了,觉着心痒难耐。这么贱的女人,尚宁公公究竟是怎么看上她的?
懒得理水桃,宁凌翻个身睡下了,只是有些睡不好,迷迷糊糊地又醒了几回。当晚上,宁凌在睡觉前,也没有等到水桃回来。
三日后。
“回禀娘娘,水桃的尸身虽然已经捞出来了。”太监垂手恭立,声音不急不缓地说,“但是已经泡的看不出来是什么面目了,娘娘尽管放心。”
“怎么捞出来了?”姝妃将团扇一搁,娇俏地脸上布满了寒霜,“漠水池承接地下河,扔了水桃下去,不是应该卷进地下河不见踪影,为何捞了出来?”
尚宁公公迟疑道,“漠水池流经北边一处荷花池,兴许被根茎卷了,不得顺流而去。泡的时间长了,所以浮了上来。”
“宫正司那边的人怎么说?”姝妃美目一瞪,“那群人可是精明的很,要是查出来水桃的伤势有虐待的痕迹,说不得要不依不饶。”
“本来是不妨事儿的,宫正司的人也有惫懒识钱的,”尚宁公公迟疑了一下,“但是不知道为何,漠水池和荷花池被封锁了起来,等闲人不让靠近。”
“这是为何?”姝妃心头咯噔一跳,“这可是发现了什么?水桃个贱人,不仅在我面前勾搭皇上,临死了还要给我整这么一出,一点都不让人安生!”
她自打发现水桃勾引皇上开始,就整日里折磨水桃。那日下手重了,又画花了水桃的脸,水桃一怒之下上吊了,她觉着这尸体不好处置,只好扔到了漠水池去了。
要是让皇上发现了自己手段歹毒,那始终是不美。
尚宁公公躬了躬身子,“奴才让人打听去了,娘娘莫急。”
到了天色将暗时候,宫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却始终没有打听住消息。姝妃坐不住了,使动了在太后身边埋藏的暗桩,这才知道一个消息。
……今儿捞水桃的时候,尸身泡的无比的丑陋,偏生让皇上瞧见了!
可怜皇上刚刚从上一次的梦魇中脱身,转眼间又遇见了这事儿,很快就晕厥了过去。
泡大的脸甚至不能分辨出来五官,皇上瞪圆了眼珠子,好悬没背过去气儿。
昏昏沉沉时候碰到了这事儿,皇上当时就一病不起了。
宫里的太医都集中在了乾清宫,这下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后在等消息的时候,怒的心肝都在颤,下了懿旨要彻查此事。现在已经阖宫戒严了。
而宁凌这边,也在接受一场盘问。
尚宁堵住了宁凌,一脸怒容地质问宁凌,“青鹊,是不是你害死的水桃?”
宁凌怔了怔,又觉着好笑,“最近我们俩可是住在一起的,你觉着我有空去害水桃吗?”
是的!她这几天又跟尚宁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