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继祖远远地看着灯火通明的据点,怎么也想不出如何能靠近而不被发现,更何况要悄无声息地拿下来!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吕继祖忍不住转向大龙问道:“大龙兄弟,不开枪拿下炮楼,你说这事是不是太玄乎了一些?”
大龙正在计算探照灯的间距,闻听后笑了笑说:“也不是不可能,要是二当家的在这儿肯定有办法。不过,我们算计好了,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么,老肖那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吕继祖一直对肖明如何进入刘家大院感兴趣。
“二当家那儿容易些,外面有一条暗道直通刘家大院。”大龙是个实诚人,想也没想就说了实话。
“这老肖,原来还藏着这么一手呢!”吕继祖恍然大悟。
“二当家说的轻松,那是怕咱们担心!”大龙淡淡地说,“其实那儿更危险,万一日本人发现了,两头一堵,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吕继祖心里一紧,不再说话了。
谢四宝不知从何处转了过来,趴在俩人身边,轻声说道:“好了,周围都弄清楚了!炮楼前后有两个门,后面是伪军的军营,前面是防守阵地,鬼子都在炮楼里。如果能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前面去,咱们可以从军营后面进去,直接上炮楼干掉他们!”
大龙想了想说:“好吧!吕处长,十分钟后,你带人从炮楼正面过去,尽量拖住他们,我们得手后给你信号。四宝,让你的人盯住了敌人的机枪,一定要在他们开枪之前下手,咱们现在就开始行动!”说着转头轻喊了一声:“第一和第二小组,跟我来!”
谢四宝和大龙一走,吕继祖叫过汽车连连长周永年嘀咕了一阵,看看十分钟已过,上了车,大模大样地朝着据点开了过去。
这个据点里的日军比较敬业,炮楼上头竟然有三个日军士兵在值哨,听到汽车的轰鸣声,探照灯齐刷刷地照了过去,只见一支车队驶了过来,连忙命令炮楼下的伪军上前盘查。
说来也巧,今晚值班的居然是那个牛排长,吩咐手下人拦下了汽车,上前问:“干嘛的?”
只见一个日军军官跳下车,嘀哩咕噜说了一通,可惜牛排长听不懂,在那儿干瞪眼。边上过来几个汽车兵,一个操着东北口音说道:“我们是矿区的车队,皇军让我们到前面拉粮食的,叫你的人让开路吧!”
牛排长哪作得了主,看对面这位太君一脸阴狠,心想还是你们自己来处理吧,便回头喊了声:“太君,是矿区的皇军,去前面拉粮食的。”
探照灯的灯光落在了军官身上,那军官用手遮挡着眼睛,嘴里骂了一句“混蛋”,炮楼上的日军隐隐约约看到下边站着的好像是个中尉,吓了一跳,赶快把灯光移开,照到了车上,车上是一些皇军士兵,在车头上架着机枪,看样子对他们照来照去十分不满。
听到外面声音嘈杂,炮楼里的日军曹长醒了过来,心中暗骂这些愚蠢的手下又打扰了他的好梦:自从来到这个据点,这位曹长就没睡个囫囵觉,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趴到窗口向下一看,好像是自己人,领头的还是中尉军官,轰隆隆的马达声掩盖了交谈声,听不清说什么,连忙整了整衣服,叫上两个士兵,下楼一探究竟,却没注意后面有几个身影闪进了炮楼。
看到有日本人从炮楼里走出来,吕继祖手心直冒汗,他清楚自己的日语水平,哄哄伪军还行,要是碰上日本人,除非闭嘴,要不非露馅!
曹长来到吕继祖面前,啪的敬礼,问了声“长官好”。吕继祖不紧不慢地回了礼,刚要说话,突然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少顷,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又慢慢地放了回去,这才对曹长一笑,刚说了声“对不起”,又开始咳嗽,甚至腰都弯下了。
曹长心中疑惑,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正在发愣的时候,就听后面炮楼上有人喊“敌袭”,紧接着一声惨叫,一个日军士兵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蹬了腿了。
曹长吃了一惊,刚一回头,吕继祖趁机噌地蹿上前,手中的匕首迅速划过曹长的脖颈,瞬间鲜血迸发,喷了他一脸,吕继祖丝毫不停,一长身抓住了一个鬼子的肩膀,另一只手中的匕首顺势钉进了他的脖子。周永年动作也很快,几乎在同时把匕首捅入了另一个鬼子的心脏。接着炮楼上下响起了怒喝声:“都别动!飞虎寨!”接着,特务连的战士迅速进入据点,直扑伪军营房,据点里响起一片“不许动”的喊声。
这一切疾如电光石火,伪军愣在当场,直到听到喊声才如梦初醒,有人刚要端枪,被反应快的伪军一把摁住:“你他娘的找死啊,没看到上下全是机枪吗?不想活了也别连累我们!”
牛排长一听是飞虎寨,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对手下喊道:“都他娘的把枪扔了,自己人!”转身对吕继祖说:“这位好汉贵姓?肖当家的呢?我跟贵寨肖当家的认识,还有孙爷六爷都是朋友!还请弟兄们手指头都松松,小心走了火!”
吕继祖这才抽空擦了擦脸上的血,不过看起来让人更觉恐怖,朝牛排长呲牙一笑说:“好说好说,既然都是朋友,就让你的人放下枪,退到营房去,这儿我们接管了!至于肖当家的,一会你就看到他了!”
骑兵连沿路警戒,汽车连和后勤连快速通过,直奔刘家大院。除了给炮连留下几辆汽车,周永年带着余下的二十辆汽车,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大院,此时侦查连已经在路上接应。
肖明见周永年准时赶到,心中大喜,心想这事成了一半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山娃子说:“去,告诉你猫叔和马六,弄几个伪军出来装车。”
这次为了抢粮,后勤连几乎动员了一切能上阵的力量,孙二狗几乎把村子里所有的男爷们都叫来了,乡亲们热情很高,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飞虎寨的粮食多了,村里的地租基本就免了!
一时间,近三百辆大车组成的车流浩浩荡荡来到了刘家大院,而此时汽车连已经装载完毕,在返回的路上了。肖明嘱咐周永年:把粮食卸在二龙岭,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争取多拉几趟!
肖明见吕继祖和孙二狗来到了刘家大院,便让他们在这儿照应着,自己转身去了祠堂。
见到肖明,在祠堂警戒的两个战士迎了上来,肖明摆了摆手,来到刘大奶奶的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肖明见过刘夫人!”
刘大奶奶并没有睡着,迟疑了一下回道:“肖当家的有事吗?”
“刘夫人,我们这次杀了日本人,劫了粮食,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肖明恳请夫人移居飞虎寨,那儿也有百姓居住,我保证,绝不会慢待了夫人,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刘大奶奶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这儿先谢过肖当家的好意!我已经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就不必麻烦贵寨了!再说,这事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肖明心中一沉,劝说道:“刘夫人,令郎乃是抗日烈士,我飞虎寨当以母礼事之,请夫人三思!”
“既然如此,就请肖当家的听我一句,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我了!”
肖明心中暗叹,只好说:“夫人大义,我等不及,请保重!”说完,吩咐那两个战士:“去树林通知他们,都到大院集合。”
大院里忙忙活活已接近尾声,又吱吱呀呀来了几辆牛车,肖明鼻子差一点气歪了:这本来就拉不了多点儿粮食,要是再搭上几头牛就得不偿失了!扭头看了看孙二狗,哼了声道:“二狗,你存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孙二狗很尴尬,嘿嘿笑道:“当家的,我也没留神,不过,来都来了,就……”
“不行,让他们马上走,不要拖了大队的后腿!要是伤了人,我要你好看!”
孙二狗一咧嘴,赶快把那几个人劝走了。肖明看着他问:“你还在这儿干吗?快滚!”
孙二狗吐了吐舌头,叫人装好车,溜溜地走了。
周永年带着汽车连又赶了回来,肖明一看表,已是凌晨两点半,问:“老周,几趟了!”
“三趟了!”周永年满脸是汗。
“好,告诉弟兄们,这一次直接回山寨,差不多就行了!”
“这个……!好吧!”周永年心中有些不舍,还是下令:“快装车,回山寨!”
马六凑了过来,悄悄对周永年说:“老周,给我留一辆车,放心,咱们回去再算账!”周永年自然心领神会。
汽车连一走,肖明转身问夜猫子和马六:“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二人都点了点头。前一阵山寨损失了不少人手,肖明想从伪军里面补充一下。
把伪军重新召集起来,肖明对伪军连长说道:“老兄,听我一句劝,带着弟兄们跑吧!这次死了这么多鬼子,日本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千万别心存侥幸。”
“是是是,当家的说得对,我这就让弟兄们各自逃命,再也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活了!”连长连连称是,心里明白这事不能善了,还不如卖飞虎寨个人情,忙对手下说:“弟兄们,今天这事日本人肯定不能饶了咱们,咱也不能怪飞虎寨的好汉们,谁让咱干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差事呢!都散了吧,赶快逃命去吧!”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肖明见状说道:“弟兄们,有家室的,赶快带着远走高飞,还想从军的周边有的是队伍。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到飞虎寨找我肖明,我们飞虎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肖当家的,不知你们能不能收留我们?”
“这个嘛,弟兄们都知道,我们那儿太苦,吃喝拉撒睡都要到鬼子那儿去抢,并且我们大当家的对纪律要求很严格!不过,谁要觉得自己能够受得住,就到这位吕处长这儿报名!”肖明说完,朝吕继祖眨了眨眼。
人是夜猫子和马六早就码好了的,很快就招了三十多个,肖明把枪还给了其余的人,告诫他们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就解散了。
很快,马六就给这些新加入的战士上了第一课:徒步急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