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凰歌的小舅舅此时正在长安城最有名的酒肆里抿着酒看着窗外出神,窗外一群小儿嬉笑唱着歌谣,“大凤朝大凤朝,大凤朝出了只金凤凰,三月甘霖降,五月名将出,七月烽火息,九月天下平……”
“苏少傅?”
苏荇倏然回头,那一瞬间,未离清晰的看见那双北极星般的眸子中潋滟着波光,让他的心一下跳到了嗓眼,可下一秒那粼粼波光就没了踪影,依旧是他熟悉的略带戏谑的温和,未离狠狠甩了甩头,难道刚才是,眼花?
未朝华优雅坐下,端起茶杯轻轻晃荡着,“三月甘霖降,五月名将出,七月烽火息,九月天下平,大凤朝的这只金凤凰能安然活到今天苏少傅居功至伟”。
“不,应是抚远将军居功至伟——”苏荇自嘲一笑,“凰歌一出生便被先皇交到我手里,不一会爷爷就进了宫,劈头就说,藻青,不管凰歌是不是所谓的凤凰转世,她都是你二姐的女儿,是你的外甥女,你死了也不准让她掉一根头发!当时我想凰歌是应天而生凤凰转世,还有谁敢动她一根头发不成——后来——直到五个月后,未少将军横空出世,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未离好奇开口,“苏少傅,你的意思是真的有人敢谋害太后娘娘?”
苏荇伸出右手,撸起袖子,小臂形状优美白如美玉,独手腕处一圈血红,宛如戴了只血玉镯子,衬着那玉白的手腕有种诡异的艳色,未离吓了一跳,“这是——”
“金玉璎珞”。
“金玉璎珞?”未朝华变色,“传说女子中此毒半个时辰后脖颈处会出现一玉金色璎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金玉璎珞?”
“是,凰歌小时候从不肯直接吮吸乳娘的**,我只好命乳娘将**挤进碗里再一口一口喂她,因着爷爷的嘱咐,我都会自己先喝一口,过半个时辰再喂她,有一次我喝完后手腕上就多了这个东西”。
未离惊呼出声,未朝华沉吟,“苏少傅至今还活的好好的,想必那金玉璎珞对男子无用”。
苏荇放下袖子,脸上的厌恶之色愈浓,“不知道,这个原本是青色,后来变成蓝色,现在又变成了红色,大约变成金色后我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三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外面小儿的歌声依旧欢快,此时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终于未离忍不住了,“苏少傅,当初你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试毒,要亲身冒险?”
苏荇默默看了他一眼,少年未离心虚了,“本来就是嘛,我书读的不多也知道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你难道还没我书读的多?”
未朝华咳了咳,“苏少傅今日请未某赴宴不知有何要事?”
“抚远将军的折扇呢?”
未朝华脸青了,话说你苏荇一天不打击我一下太阳就下不了山是吧?
苏荇默默看了看他,“凰歌说手中一时半刻都离不了东西的人都极度缺乏安全感,时时刻刻害怕自己会一无所有被全世界抛弃,所以总是要抓住什么才能安心”。
未朝华将手中把玩的茶杯默默放了回去,苏荇,你狠!
“原来是这样!”未离恍然惊呼,随即目露同情开口,“将军您放心,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您,未离也绝对不会离开您的!”
未朝华脸更青了,“苏少傅之所以手中什么也不拿是因为手残了吧?”
苏荇眸色微黯,“苏某枉称大凤第一才子却连笔都提不起——”
未离看看他端着酒杯的左手,猛然想起他下棋时用的也都是左手,当时他只当他是左撇子,不想——
少年未离一颗纯纯的侠义之心泛滥开来,谴责的看向自家主子,“将军,虽然我书读的不多,但也知道揭人伤疤绝不是君子所为,就算您称不上君子,也不能小人成这样吧?”
未朝华额头猛跳,“滚回去劈柴,柴房堆不满不准停!”
“将军,本来就是你不对,你怎么能因为恼羞成怒就罚我劈柴?”
未朝华一脚踹了过去,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苏荇默默看了看在半空表演杂技的未离小朋友,淡定开口,“抚远将军,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未朝华按按额头,“你到底有什么事?”
“自然是恭喜抚远将军办案神速,说不定倒是可以将大理寺卿的位子收入囊中”。
未朝华,“……”
最后的最后,未朝华依旧没有问出半点有用的东西,眼睁睁看着酒饱饭足的苏荇翩然而去。
苏荇同学走的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将纠结留在原地,未朝华郁闷的直想挠墙,话说这个第一才子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