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去请熹嫔来,苏妃心里是抗拒的,她栽在熹嫔身上的次数太多,哪怕心里总盼着这人倒霉,但在皇上兴头过去之前她是不敢再做什么。
回想过去,第一次是丁贵人的案子,她被分权,之后看人得宠请回太后,结果太后原地叛变成了冯氏靠山,第三次搞事她从贵妃掉到苏妃,然后就是冯家出事以后以为熹嫔这次总该栽了,结果呢?皇上说她是淤泥潭里开出来的莲花花,洁白无瑕!
这四次的教训已经够了,太够了。
偏偏事情牵扯到冯,冯又是冯念她妹,这事儿确实绕不过。
慧妃她们商量之后还是决定要去请人。整个过程中苏妃就坐那儿没参言,心说这回总烧不到自己身上。
小太监立刻往长禧宫去了。
敏妃想想又问:“皇上那头去人了吗?”
有嬷嬷说:“有派人去,可皇上正同几位大人商议要事。”
“再去个人,务必将这事说到,谢昭仪遭遇了这等不幸,不光自个儿搭上,连腹中麟儿也没保住,这事光我们几个怎么拿得定主意?还得皇上发话。”
嬷嬷立刻派人去了,这下敏妃也踏实很多,这事儿她一眼看来就是人为,可人家既然敢下手,铁定做了不少安排,幕后真凶怕不好查。
她只知道事情跟自己没半文钱关系,真要说来,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旁边这仨,熹嫔其实还好。
安排冯去做这种事,冯可能答应?她不怕穿帮以后自己成了弃子?
再说这个事儿,其实比较偶然。按说冯念不会知道今天谢昭仪会出来走动,不可能提前安排到自己妹妹。
敏妃仔细想了想,像熹嫔这种还没开怀的第一盼着应该是自己怀一个,而不是把别人的搞掉。
现在宫里六个皇子,搞掉个老七有用吗?前面六个不还摆那儿?
更有可能还是已经生过的人策划的,可能有那种想法,计划一步步剪除对手吧。
在座的各位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那两位重量级人物过来。
先来的还是皇上,之前派去报信的那个虽然没能进去御书房,他把话带给小赵子了,小赵子一听挺严重的,立刻说给他干爹,李忠顺稍微等了等,看皇上谈完一个段落,才走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这事。
皇上蹭一下站起来就往后宫去,几个大臣都懵着。
李忠顺跟着皇上出去了,小赵子过来交代的:“后宫里出了点事,皇上得出面解决,今儿估计谈不成了,大人们请回去吧,赶明再来吧。”
今儿个来商量的是胡国将派使团上京的事,胡国是草原上的国家,要论人口资源国土面积比不上梁国,但是互相都有别人眼馋的东西,比如梁国就想要草原上的马匹,胡国需要各式各样的生活物资……使团过来一是想谈贸易通商,二是一些边境摩擦。
这是朝廷上的大事,皇上为了展现出大国气度,找了左右相和礼部尚书来,先要商量好怎么接待,然后还有京中的治安和防卫问题。
礼部尚书觉得荒唐,问小赵子:“后宫之事不是还有娘娘主持?怎么非得要皇上去?不知道我等正同皇上商谈要事?”
“您少说两句吧,今儿真不是小题大做,宫里出大事了。”
右相心里一跳,让他大概说说。
小赵子笑了笑:“有关子嗣的,具体奴才说不好,您就别问了。”
*
皇上到的时候冯念还没来,他先了解了情况,听人把前前后后一讲完,人就皱起眉:“这怎么又跟熹嫔扯上关系了?”
“在谢昭仪之前走过那条道的人里面,正好有熹嫔的亲妹妹,她还是最后一人。”
皇上真就惊讶了:“你说熹嫔的亲妹妹???”
“是呀,据说她是新选进来的宫女。”
“她爹搞那么大事儿她不安分逮着转身跑来选宫女儿?还真通过了?谁给通过的?”
敏妃看向慧妃,慧妃笑了笑,解释道:“底下确实报上来了,说应选的人里面有罪臣冯庆余之女,请示臣妾要不要筛去。按照规矩,选进宫的都必须是良家子,臣妾起先也很为难,不知道该去还是留。还是想到熹嫔妹妹,她同这个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若冯不算良家子,熹嫔妹妹又是什么?想通这一点后,臣妾才留下她的。”
咋说呢?
慧妃不愧是慧妃啊,说个话比苏妃这种靠爹的傻大姐艺术多了。
像这会儿,哪怕皇上心里跟吃了屎似的,还找不到角度反驳。只能在暗自呸一声,心说她拿什么同熹嫔相提并论?
“她是怎么进宫来朕就不追究了,朕问你,你觉得这事儿跟熹嫔有关难道认为熹嫔会让亲妹妹动手去害人性命?在你心里熹嫔是如此歹毒的人?”
敏妃、慧妃、丽妃、苏妃在心里点头:是啊。
但是谁也不敢实话实说。
丽妃道:“事情既然牵扯到熹嫔的妹妹,让她走一趟也不行吗?”
冯念就是这时候来的,刚过来就表演了一出仙女落泪:“皇上!妾听闻谢昭仪出事她腹中胎儿也没保住是不是真的?好端端的怎会这样呢?”
她不光是眼泪吧嗒掉,还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
没错,为了应对这次的局面,冯念也是有备而来,常用的越看越美光环就不说了,总开着的,除了那个她将声甲天下和西子捧心都用上了。妾有一计跟坦白从宽也在待命状态。
三个技能一叠加,效果那是立竿见影的。
狗皇帝看她捂着胸口心就软成了面团,而熹嫔说的那话好像有灵魂似的,直击他的内心。狗皇帝上前两步,环住冯念的肩膀:“怎么脸色发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不舒服你坐下,坐下缓缓。”
李忠顺亲自给加了把椅子,给冯念坐下。
哪怕人坐下了狗皇帝还不放心:“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不来也是可以的。”
“那是两条命的事,又牵扯到妾的妹妹,怎能不来一趟?皇上不用担心,妾只是忽然听说这事,心里有些难受。”
狗皇帝重重的点了下头:“朕知道,你一直都这么善良,哪怕他们将所谓的铁证摆在朕的面前了朕也不会相信,那一定是栽赃你的,朕的心肝从来都很体贴别人,又温柔又善良,怎么会去害人呢?”
敏妃、慧妃、丽妃以及苏妃都有种反胃的感觉,这话听着怪恶心的,有点想吐。
气人的是候在一旁的大小太监全在点头。
李忠顺就说了:“奴才跟熹嫔娘娘接触虽然不多,也相信娘娘绝对是清白的。”
他起了头,就有两个小太监也说了。
“熹嫔娘娘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呢?”
“对啊,做这种事对娘娘有什么好处吗?根本没有!”
冯念不吝惜感动了一波,她在感动,群里小姐姐们在吐槽。
吕雉:“真瞎。”
妲己:“这赔钱货确实瞎了,竟然说我们群主温柔体贴善良。”
冯念:“我不温柔不体贴不善良吗?”
夏姬:“……”
东哥:“……”
王政君:“……”
王政君特别有发言权,她进群之后很快弄明白状况,得知吕雉和赵飞燕都在群里,并且还把刘邦和她骜儿召来了。
骜儿啊,让赵飞燕赵合德姐妹害死不说,现在还被塞进红包里发给刘邦。她生怕儿子被捶死想将他讨回来,两位祖宗不愿意给。刘邦觉得有个刘骜在身边挺好的,皇后折腾他他就折腾这王八羔子!吕雉倒是没这么变态,她是另一种变态,她喜欢艾特王政君告诉对方你儿子今天又挨打了!刘邦刚才拿鞋底子抽他!
好歹是亲儿子,就算他废物本废,也不能眼睁睁看人天天挨揍啊。
王政君慈母心一发作,想到个曲线救国的办法,打算攒够贡献点把自己男人召出来,拿男人去换儿子。
抱着这样的慈母心,王政君给群主发了红包。
冯念拆开以后就呸了她一脸。
说什么来着?
大姐你这红包想气死谁啊?我做梦都盼着全家暴毙,你给我发个鸡犬升天?要是鸡犬归天我就开起来了。
你看看!就这种群主,皇帝得多瞎才会觉得她温柔善良?
冯念坐在上面,看冯跟另外几个一起跪在底下,这种跟从前比起来身份对调的感觉让她心里有点小爽。
心里爽着,她面上还是大慈大悲的样子,听狗皇帝问案。
问了一圈,各有说法,都没铁证,最不利就是冯,因为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她是最后一个走,鞋底还不干净。
冯因为从小有徐氏护着,要什么从来都是明说,没怎么玩过阴谋。可就算不擅长,也知道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利,她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只说没理由啊,说自己都不认识谢昭仪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实在没办法了就看向冯念,喊姐姐救她。
要是私下独处,那必然是不救以及凉了活该。
宫里是什么地方?傻白甜也敢进来?
考虑到这么多人看着,考虑到自己刚才还心疼了不相干的谢昭仪,是得为冯说几句话。冯念喊了声皇上:“妾这么听下来,感觉有个地方存在蹊跷。”
“心肝你说,想到什么只管说。”
冯念抿唇说道:“都说是路上被人抹了滑脚的油膏,事发在大白天里,哪怕做得再仔细,也不会全然没注意啊。谢昭仪都要生了,进出总得有人扶,扶她的人没仔细看路吗?要是看到地上有可疑的东西怎么不改道走呢?绕开不行?”
这还真是个盲点,刚才只想着有人在路上动了手脚,一下疏忽了人是怎么踩上去的。
冯小声说:“那个确实不太明显,否则我……不是,是奴婢,否则奴婢也不会误踩上去。”
敏妃挑眉:“臣妾认为熹嫔妹妹说得有道理,咱们心里没装着那事,误踩上去不奇怪,可是谢昭仪怀有身孕,她从把出喜脉之后一直都很当心,这期间几乎没出来过,今儿个出来应该也是仔细再仔细的,这种情况下误踩的可能太低了。”
皇上点点头:“熹嫔说这个真是个问题,谢昭仪跟前伺候的人呢?都带过来。”
不多时,俩宫女一嬷嬷全都到了。
嬷嬷抹着泪说她守着给娘娘煨汤,没跟出去,对整个经过毫不知情。
两个宫女也都肿着核桃眼,说本来是很当心的,出去的时候非常仔细看路了,因为啥事没有回去就比较松懈,正好那时候她们跟娘娘在说笑,心想平平一条路往前走就是,谁知道呢……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皇上明察。”
“我们娘娘走得冤枉,您可一定要为她报仇啊。”
狗皇帝看向提出异议的冯念,冯念站起来,走到那两个宫女跟前,问道:“仔细想想,是谁挑起话题说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奴婢心乱如麻,实在是想不起来。”
冯念又问:“那你们摔下去是什么样子?听说有人不当心压到谢昭仪,又是谁?”
其中一个怯生生答道:“是奴婢,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当时娘娘第一个摔下去了奴婢们想拽住她,可地面实在太滑,非但没把人拽起来还都被娘娘带着扑了下去,奴婢爬起来立刻就喊人救命了,绝对没有要害昭仪娘娘的意思,绝对没有!”
冯念凭借以前看宫斗剧经验,认为谢昭仪会选择今天出门,并且因为一个疏漏赔上两条命,这本身是不科学的,很大可能就是身边被渗透了。
这事跟冯大概是没关系的,她那脑子基本已经告别宫斗了。还是以谢昭仪身边做突破口,当时扶着她的两个里面竟然有一个正好摔在她身上,也直接造成了谢昭仪一尸两命,这就很耐人寻味。
冯念觉得可以赌一把,试着扔个坦白从宽看看。
又想到坦白从宽这技能冷却时间超长,每个月只能用一回,平时她宁可放那儿做保命符轻易不愿意动,这会儿她也没直接甩,打算先用声甲天下试试看。
因为开过西子捧心,人其实还在虚弱状态,也顾不得了。
冯念蹲下去,就蹲在那宫女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其实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今儿个你陪谢昭仪出去,你扶着她就得尽到看路以及提醒她的责任,因你失职使得谢昭仪踩滑了摔下去,又因你那重重一压,她本来顶多是提前发动,现在变成一尸两命。都是你呀,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怕她来找你?她会来找你的,就今天晚上她会来找你的,你跑不了。”
声甲天下这技能太厉害了,不管你说什么,都能使人进入语境里,轻轻松松就说到她心坎上去。
其他人听了都感觉心里发毛,明明已经开春了,他们总觉得屋里冷嗖嗖的,甚至感觉谢昭仪好像真的在,就在这屋,一身是血死死盯着害了她的人。
清白的都受不了这种吓,别说亏心的。
那宫女一个顶不住就说了。
她说:“不是我,要害你的不是我啊娘娘。我没办法我缺钱我需要钱,她说可以给我一大笔钱,事后可能受点皮肉之苦但肯定能保住命会送我出宫,她给了我三百两银票,我收了钱。我只是把人引到那边去,故意岔开话题让您注意不到脚下,其他都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都没想到真的是她,也没想到竟然能撬开她口。
皇上上前一大步,居高临下问她:“谁给你钱?”
那宫女又不说话了。
还是冯念上去问的,她尽量和缓的说:“你害了谢昭仪害了她腹中孩子,那是个男胎,生下来该是七皇子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你还要包庇这背后的人?你要自己扛吗?你扛得起吗?”
这宫女弄钱就是为家里,听到这话能扛得住?
她当场哭了,一边哭,一边伸手指向上面苏妃娘娘的方向,说是昭阳宫的芳宜,芳宜找她的。
苏妃从头到尾没说一句,生怕被牵连进去,她今儿个纯粹是吃瓜的,谁知道呢,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看以前的种种就知道,苏妃啊,就是个拼爹的傻大姐,听到这话她能坐得住?
她蹭一下就站起来,柳眉倒竖斥骂道:“脏水泼到本宫身上来了,我看你活腻了吧!皇上您可千万别信她的,哪有这么老实的犯人熹嫔问一句她就答一句?这不是一早就串通好的?刚才臣妾还道熹嫔可怜,莫名其妙被牵连进这种事里,她可怜什么啊!她这是安了心要害我来的!什么仇什么怨?”
苏妃看向皇上,与此同时冯念也楚楚可怜瞧了过去。
狗皇帝就很真实,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还是喜欢熹嫔这款,通过眼神安抚了熹嫔之后,对着苏妃就是一顿训。
“你闭嘴!你现在有重大嫌疑还搁这儿放什么话?想恐吓谁?”
骂一个苏妃还不解气,他又看向另外三个:“就你们问了半天有什么用?最后还得靠熹嫔出马,你们一个个的在妃位上坐着到底羞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