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树一早就听见靳司寒上来的脚步声了,却没有刻意抬头去瞧他一眼,自然也瞧不见他盛怒的脸色。
她毫不心虚的继续收拾着衣物,语气轻轻的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像是利器一般插在靳司寒胸膛上,“我回林家住几天,我知道你最近不待见我,省的你看见我心烦。”
刚好,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叶灵沁在一起,即使是把叶灵沁带回海滨别墅她也管不着。
她这个女主人,早已名存实亡。
靳司寒一向冷静克制,喜行不于色,可一碰上这女人,分分钟惹爆他!
嘉树起身打算去浴室拿洗漱用品,路过靳司寒时,眼神都不带拐弯看他一眼,像是完全无视他,靳司寒什么时候被谁视若无物过?
男人修长大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子,脸色沉郁至极的盯着她,“回林家打算让你那个小奶狗弟弟照顾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我靳司寒的孩子轮不着别人来照顾!”
嘉树皱眉,挣扎着道:“可你一有时间就往叶灵沁那里跑,什么时候照顾过我跟孩子?靳司寒,你要是不乐意,我也不介意让我的孩子叫别的男人爸爸。”
“你敢!”
男人冷厉的音量蓦然提高,震得嘉树耳膜生疼。
她不知他发的什么无名火,挣开他的桎梏,走进浴室取洗漱用品,“我只是回林家住几天,你放心,林家那么多人盯着我,我不敢找什么野男人。”
“林嘉树,你听好了,我不准你回去,除非你今天把孩子留下来!”
靳司寒高大挺拔的身躯跟进浴室,将她手里收拾的那些洗漱用品一把挥落在地,有的掉进了洗脸池里,发出一串乒铃乓啷的杂乱声,嘉树被气极了,抬手没轻没重的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推,“你神经病!”
这么重重一推,靳司寒右手臂上的伤口,一下子崩开来,鲜血混合着结痂往外渗着,再加上伤口极深,看起来严重的很,嘉树眼神一软,想去看看他的伤口,却想起刚才他对她做的事情,气又上来,拧着眉心从他擦身而过。
靳司寒也是一头恼火,不知是被她气的,还是气自己,将脚下掉落的洗发水瓶发泄一般的狠狠踢远。
嘉树收拾好了行李,听见那些动静也不管,拎着小行李箱就快步离开,像是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咚咚咚的跑下楼。
李妈一愣,连忙询问,“太太,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是和先生又吵上了?
嘉树双眼往楼上看了一眼,沉着气道:“先生最近有暴躁症,没事别去惹他,免得惹火烧身,我回林家住几天,等他不那么神经病了我再回来。”
这……太太是在骂先生神经病?
楼上卧室门没关,靳司寒耳力又敏锐,听的一清二楚。
呵,她居然敢说他是神经病?有暴躁症?
眼见着嘉树要离开,李妈好说歹说也不管用,嘉树托着行李箱就出了院子,外面的雪堆得很厚,还没请人来清理,路难走的很,可嘉树似乎一心想离开这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回,靳司寒也没追出去。
回林家,呵,回好了,林家那些人能对她多好?
她敢不回来,不回来他就垄断了林氏企业!到时她哭着求他回来也没用!
李妈小心翼翼的上来瞅了两眼,见靳司寒坐在卧室床边,衬衫袖口被裂开的伤口染成了红色,一惊,道:“先生,我帮你先包扎一下伤口吧?”
靳司寒眼皮掀了下,冷声道:“把医药箱送去书房。”
只见靳司寒大步走进了书房里,李妈赶紧将医药箱送过去,靳司寒也没让她给他包扎,只让放着就行。
靳司寒开了趣÷阁记本,一边浏览着社交平台上的动态,一边兀自处理着伤口。
林嘉树都跑了,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真是命劫!
……
嘉树刚打上出租车坐上去,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微博传来一条新消息。
那个名叫“格金先生”的微博号,在爆料靳司寒两年前被撞成植物人后,又发了组照片,全是林嘉树照顾昏迷不醒的靳司寒的画面,摄影师经过后期处理的很唯美,连嘉树自己都差点以为,这是她自己创立的小号为自己挽回名誉了。
可这个格金先生,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看着那些照片,一时勾起嘉树的回忆,情不自禁的,就红了眼眶,不知是心疼自己还是为什么……
出租车开出海滨别墅已经有段路程了,嘉树忽然开口:“师傅,回去吧。”
“啊?回去?”
“回海滨别墅,谢谢。”
……
回了别墅,嘉树进了家门,李妈眼神一亮,“太太,你可算回来了,先生在书房,你快去看看吧!”
嘉树点点头,面上沉静至极,可内心早已波涛骇浪。
那个格金先生,会不会是靳司寒?
可是,她实在不敢相信,那可能会是靳司寒,只是那微弱的苗头在心里渐渐点燃,她竟然也开始期待,那个人是他。
靳司寒处理完烂摊子,手臂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伤口在手臂下侧,自己不是太方便清理,拧着眉头用碘酒擦拭时,书房门被人骤然推开——
四目,相对。
靳司寒没料到她会折回来,竟然有一瞬的怔愣。
而嘉树,带着一身屋外的寒意,就站在那里,像是风尘仆仆。
最先反应过来的,到底还是靳司寒,男人不动声色的将眼神挪开,挑了下眉峰,调子冷冷的有些玩世不恭,“回来干什么,还是你落了什么东西没带走?我可记得书房没你的东西。”
嘉树抿抿唇,小脸冰冰的没什么情绪,走过来,没说话,却一把将男人手里的棉签棒给取走,坐在他身旁,低头帮他仔细的清理着伤口。
靳司寒倒也没阻止,垂着黑眸注视着她。
这会儿,气也消了,她又主动跑回来了,沉冷的心情,就这么轻易的被她波及,一点点回暖。
嘉树帮他上了药膏,重新缠上纱布,很客观的道:“不能再裂开了,否则就要去医院了。”
男人冷哼一声,一针见血的道:“也不知是谁把我伤口弄裂开的。”
嘉树语塞,有些心虚,“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而且,也是因为你太过分了。”
没剪刀,她将纱布缝上后,低头不拘小节的用牙齿咬断了缝合线,靳司寒一愣,“你……还真是不爱干净。”
嘉树努了下嘴唇,“当然不比靳少从小养尊处优来的干净矜贵,我们这种人没准小时候还吃剩饭剩菜呢。你要是真觉得脏,我帮你换下来,重新绑条纱布,我去拿剪刀。”
靳司寒唇角勾着一抹浅笑,将她拉了回来,嘉树没站稳,跌坐在他怀里。
嘉树耳尖微红,莫名其妙的,气氛忽然一下子变味了。
他们刚才不是在吵架吗?怎么现在……她反倒被他抱在大腿上坐着了?
怪……
嘉树有些尴尬,连忙想起身,靳司寒的手臂却偏偏力道收的很紧,薄唇还抵在她耳边半威胁半玩味:“你想再碰裂我的伤口?”
她被威吓住,一下子不敢动了。
“为什么回来,不是认为我有暴躁症,你确定要回神经病身边?”
“……我只是……”
嘉树一时语顿,靳司寒又逼得紧,黑眸灼灼的盯着她的小脸,“只是什么?”
“外面的雪下得太厚了,行李箱托不动,等雪化了再回林家看看。”
行,这个理由不错,扯得到位。
靳司寒也不拆穿她,睨着她学着她的口气重复道:“我们这种人没准小时候还吃过剩饭剩菜?”
“嗯?”嘉树微微扭头望向他,没理会意思。
靳司寒却已经认真的开口问:“谁给你吃过剩饭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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