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多数人都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教官,李教官也被团团包围完全腾不出手,要不是有孙老师在旁边拦着他估计就要被男生抱起来阿鲁巴。看着之前一直衣冠楚楚的李教官此刻衣衫凌乱的样子旁边逃过一劫的教官忍不住戏谑起来:“教官几乎每年都要经历一遭。”
不过陆瑕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毕竟只不过相处了几天而已,虽然马上要分离但也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只是觉得这几天很尽兴,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在快要离开的时候老师把之前没收的手机也还给了大家,她就拿着手机准备去拍点照留念。
一路走走停停,因为八点还有晚会所以她也并没有走的太远,一直在大礼堂附近徘徊。就在她站在高台阶上对着下方的树林拍照的时候突然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刚开始的时候陆瑕并没有怎么在意,但等那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她才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因为迷彩服已经被换下来的缘故此刻大家也都穿上了自己的衣服,那人自然也套着一件自己的衣服,不过看起来倒是有些松松垮垮,像是买大了一号一样,再加上那人走路的时候还驼着背,就更显得没有精气神,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颓废和迷茫。她从路灯下走过,灯光映照在她的身上,映照出了一张显得有些病态苍白的脸,她的眼睛很大,镶嵌在这样一张脸上本应该更显得活泼动人,但此刻她一身阴郁之气,硬生生消磨了那种灵动。
乐司晨……
陆瑕拍照的手停了下来,乐司晨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这边的陆瑕,毕竟也有不少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拍照留念,她只是犹如一个幽灵一般晃晃悠悠地离开此处,很快就消失在了陆瑕的眼前。
放下了手机,此刻的陆瑕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拍什么照了。
乐司晨,是S市首富的女儿,或者说应该曾经是首富的女儿,后来乐家落寞了,连带着乐司晨一起离开了S市,辗转反侧来到A市试图重新东山再起。曾经的乐家可算是得罪了不少小家族,如今重新走起路来也就显得越发困难,在这样的情况下乐司晨自然也被排挤不少,再加上这所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世家子弟,也不乏有曾经被乐家排挤遭到致命打击的家族,比起陆瑕和陆阙之间的陷害和排挤,这种实打实的伤害让其他学生对她更加不友好,一中兼顾有初中和高中部,在初中部的时候乐司晨几乎是整个学校校园暴力的对象。
想到这里陆瑕眯起了眼睛,高中生其实还算好的,毕竟这些都是经过了正规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但小学初中生的恶意却非常大,他们能做出很多极其恶毒的事情,不分善恶只是因为好玩就会去这么做,在这样的情况下乐司晨的精神遭到了很大的打击,甚至一度抑郁症到休学一年,这也让她在16岁的年龄才上高一。
这是一个可怜的人,但也是一个可恨的人,谁让她在家里有钱的时候耀武扬威,家道中落后遭到报复不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陆阙的到来就成了乐司晨的救命稻草,她带头对陆瑕进行迫害,将自己曾经受到的欺凌全都一点不剩地扔在了陆瑕的头上。虽然这么多年过去陆瑕对高中的事情已经记得不那么清楚了,但在此刻却依旧记得乐司晨,记得她将自己堵在女厕所里往自己身上泼水时那种癫狂的笑意,陆瑕曾经听说过她曾经被围堵在厕所里整整三个小时,那三个小时发生了什么陆瑕并不清楚,但陆瑕肯定发生的事情要比自己经历的恐怖得多。
看了一眼时间,19:17,虽然还有很多时间,但她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直接就去大礼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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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大礼堂内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拥挤的学生,已经换回自己衣服的学生一个个嘻嘻哈哈,看起来倒不像是一群高中生在参加军训,更像是演唱会现场。因为之前孙老师已经嘱咐过还是按照队列坐座位,陆瑕便直接按照班与班之间的顺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本来以为自己来的算是早的,却没想到她过来的时候沈霁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来的这么早?”沈霁正在低头看着手机,在注意到陆瑕过来后就直接将手机锁屏放进了口袋,然后靠在靠垫上看着她:“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等会要表演节目的人才会来这么早呢。”
“……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联吧。”陆瑕想了好几秒也没弄清楚等会要表演节目和现在来这么早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沈霁也没继续往下说,她便也不追问,越过沈霁就坐在了座位上。
在他们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不少学生来到此处,在近八点的时候整个大礼堂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声音,等校长上前拿着话筒一通乱拍喂喂喂后才变得安静下来。
陆瑕对于这种活动并没有什么兴趣,再加上四周灯光黑暗的缘故便干脆闭目养神起来。或许是周围有些许嘈杂但昏暗的场景确实很适合入睡,陆瑕刚开始只是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不过在如此环境下依旧能睡着的陆瑕还是被一阵鬼哭狼嚎——虽然很想这么形容,但总感觉这个词放在这里像是侮辱了鬼哭和狼嚎——给吵醒了,她隐约感觉听到了话筒的哀鸣,拉扯出的尖锐的电子音波刮得她耳朵生疼,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坐在沉沉光芒之中的沈霁。
一片黑暗中追光之下的沈霁低垂着眼眸,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短袖,纯黑的色彩将他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黑色的碎发在光芒下泛着耀眼的光辉,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总是光芒万丈。
背景流动的伴奏像是河流一般绕着他蜿蜒,带着一种宛如月色沉沦入池塘的缠绵缱绻。如此天人之姿,让陆瑕也不由得感叹沈霁真是投胎的最佳指南,不单是沈家的少主还拥有这样一副好皮囊。
——不过这种欣赏仅限于在他开口之前。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忧郁,拍下照放在网上估计明天就能成为网络红人被冠以“忧郁王子”不,应该是“沋喐迋ふ”的名号。他选的歌也非常契合他此刻的气质,那种清澈空灵的音乐和温柔的歌声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但坐在下面的学生一个个已经面如土色,很多人已经不受控制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而前排的领导脸上则是露出了好像看到有人拿犹格·索托斯的眼睛玩玻璃球一样可不名状的表情。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在这一刻大家的脑中都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随着最后一句歌词的落下,沈霁抬眸看向陆瑕,但话筒走音的嘶喊让本应该十分浪漫的场景显得有些滑稽。陆瑕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虽然她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表情,但沈霁很明显察觉到了,不过他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将话筒递给主持人后就晃晃悠悠地下台了。
在沈霁下台后下方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一方面是因为这表演确实精彩,另一方面则是高兴他终于下去了。
沈霁一路伴随着各路各色的目光回到了座位上,前面的李江宇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还真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这才高一,想丧失未来三年择偶权吗?”
“高中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沈霁还没说话旁边戴着眼镜的学霸就开始教育他:“高中可是学生最重要的三年,在这期间我们作为学生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李江宇顿时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当然已经跑到隔壁去的金悦是不可能来帮他的。
在几乎被全场人行注目礼的情况下沈霁的表情依旧十分淡定,还能饶有兴致地评价下一个节目,面对如此泰然自若的沈霁李江宇也只能感叹:“果然音痴都是不知道自己音痴的。”
晚会上的歌舞依旧,在如此情况下依旧有不少学生都拿出了自己的优势,就算没有那些设备也可以弄出诸如变魔术说相声绕口令打快板等等活动,世家子弟大多数都非常有自信,不同于普通人在人群面前就紧张的说不出话,世家子弟已经习惯了面对聚光灯,或者说甚至很大一部分人就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也因此活动进行的非常顺利。
陆瑕因为之前睡了一觉的缘故现在也睡不着了,于是只能盯着台上的表演,身边的同学也来了又去,沈霁从头到尾就一直坐在那里,经常会有其他班级甚至是学校的学生过来找他,在这种时候陆瑕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之前和他换了一下位置让他坐在了走道那边,不然自己估计会被烦死。
在送走了一批批围观人员后就算是坐在旁边的陆瑕都觉得很累了,看着沈霁依旧精神抖擞的样子她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那些都是沈霁自己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为好。
后半场晚会沈霁一直疲于应对各种学生,陆瑕则是睡不着干脆真的看完了整场晚会,最后觉得好像确实还不错。
伴随着晚会的落幕,他们在军训基地为期一星期的军训也算是盖上了一个句号。在众人依依不舍的时候教官直接说他们明年高二还要来参加阳光少年活动,于是那些人顿时跑的又比兔子还快,看到教官是不住地摇头大笑。
在第二天阳光落下的时候众人已然上了车,陆瑕依旧选择了最后的位置,这次没有迟到的沈霁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但因为大家都知道沈霁坐在后面的原因导致周围也坐了一圈人,这让陆瑕一上车就开始睡觉,躲避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
耳边隐约能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他们好像在说军训的那些事情,又好像在讨论开学考试会考些什么东西,当然还有一些说八卦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全都搅和到了一起让陆瑕听得不太分明,车身微微摇晃,伴随着一种车上独有的晕眩的味道很快就让陆瑕昏昏欲睡,就在她完全陷入梦境之前一道阴影笼罩在了她的眼前。
“刷——”
窗帘好像被拉上了,阳光被隔绝在布料之后,但依旧有不死心的从缝隙中透出,随着车经过的树荫明明灭灭,带着一种模糊的惬意。
陆瑕放松了自己的神经,陷入了梦境之中。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重生回来后的陆阙还是那么的坏,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着算计自己,而她提前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裙,上位者的气势压得陆阙直不了身,她随意地说带陆阙看看自己家,面对她的挑衅陆阙咬着下唇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但陆东对于自己之前的举动很满意,反而觉得陆阙太过于小家子气。
之后在酒店中她反算计了陆阙,陆阙在花园中和她未婚妻厮混的样子被抓了个正着,以至于陆阙在进入一中之前就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到学校后也被同学们不耻。
之后的事情是如此的顺理成章,自己一路平步青云,借助着重生的记忆将陆阙反攻到死无葬生之地,最终她强硬地给陆阙灌下了当初陆阙给自己喂的药,看着陆阙崩溃地在地上打滚,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复仇快感。
像是毒药一样,那种令人痉挛的喜悦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毒品,令她浑身战栗,喜悦到难以自持。
她好像喜欢上了这种与人算计的事情,重生以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跳舞,从小打小闹到最后被陆东陷害,不得已借助沈霁的势力作为跳板,最后撬动整个陆家。谋杀、陷害、爆炸、阴谋诡计……漩涡之中分不清是是非非,她越陷越深,并以此为乐。
“陆瑕,要到了。”
梦境中的高楼大厦尽数崩塌,陆瑕睁开眼睛,就看见沈霁正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情看着自己:“做噩梦了吗?”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手也紧紧地抓着沈霁的袖子,像是不愿意让他离开一般。
“我……没事。”
在她醒来的瞬间,梦中的一切就开始消散,好似漂浮在阳光中的灰尘,消散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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