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击,林一亭马上就要得逞了,却被归藏散人的护身真气带偏离了,这老小子老脸不要,竟然还敢乘胜追击,林一亭大叫呜呼哀哉,这下子可好了,被他这一掌接稳了,这条小命就完了。正闭目等死,突然觉得手被拉住了,一个大里回旋,撞进一个怀抱里。归藏散人的掌风擦着李翰的肩头呼啸而过,他白皙的脸庞起了一层红晕。林一亭趁机冲李翰递了个眼色,李翰似乎有些迷茫。只见她的手趁机伸进了腰间的锦囊中。
“老头,你不讲信用,说不用内力,你还好不要脸的使了。你是以大欺小,癞蛤蟆。”
归藏散人并未攻击李翰,反而若有戒备地收回了宝剑。
林一亭冲着李翰使眼色,你快走,我自有办法。
李翰使劲拽她一把,林一亭执意为之。只见李翰翻身上马,林一亭冲着归藏散人发射一道微笑攻击:“老头,送你个礼物,你可接好了。”
林一亭手中的暗器瞬时射出,归藏散人似乎有所察觉,闪身躲开,林一亭一个箭步已到了归藏散人的身侧,一个小球打向归藏,归藏避无可避,手掌掌风凝结,一掌拍去。好似天雷钩动地火,雷火弹瞬间炸裂。威力之大,纵使林一亭有所准备,也被弹飞。李翰策马接住林一亭,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林一亭扯着嗓子吼道:“你若是喜欢,我再多送你两颗。”
也不知归藏散人是否畏惧雷火弹的威力,竟敢真的没有再追过来了。
李翰还未松懈,林一亭却是悄无声息的滑落,李翰拼命抓住她,才不至于掉落马下。她浑身恍若无骨,眼角眉梢丝毫没有痛苦,好似真的睡过去了。
李翰不敢停下马来,查看林一亭的伤势。一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这个小人了。刚刚她是为了让他逃走而拼命的,若不是他中途折过来找她,他还会不会这般拼命,用威力巨大的雷火弹,在这么短的距离之内攻击。李翰不敢赌,他要是真的没有回来找一亭,若以后他真的见不到她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林一亭却不比李翰好受。她刚刚受到的不仅仅是雷火弹的震荡,还有归藏散人的掌力,两者双双叠加,几乎断送了她的小命,连趁着最后一口气,吓了这老小子。才终于撑不住了,倒了下去。因她刚刚动用了真气,快速靠近,气海之中的两股真气再也封锁不足了,瞬时爆发,竟形成漩涡之力,将归藏的掌力吞入,夹杂着爆炸的威力,竟没有立即将她搅碎。林一亭身体两股内力,此刻有了外敌入侵,竟然不再针锋相对。二者相互融合,将一亭体内的外力强行搅碎。林一亭脸色时而发红时而发青,害她掉入深深的梦魇之中。
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话,她很清醒,只是无法睁开眼睛。那声音好像摇篮曲似得,逐渐清晰,直刺耳膜。
“小林子,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消失了。还记得以前,那个枫思城吧!我知道你喜欢他,我偏不让你喜欢他。你送给他桂花糕,我就偏偏要给你吃掉。他想帮你,门都没有,我宁愿和你一起受罚,也不让你受他的好处。你好像就是看不见我。你一定是一个瞎子,我对你那么好,就都看不到。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会知道的,只是不要那么久。还有一次,我记得自己去捉了好多萤火虫,你说过你喜欢的,那天我跑得好快,回到家里,拿了养萤火虫的小灯笼,就去找你。没想到你已经不在了。那天的天空好蓝,星星很明亮的,要是你在,我就带你到屋顶上去,看萤火虫飞上天。我找了好久,找了你家,海云珠家,你都不在,我好像疯了一样地跑,跑得脱力了,摔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装萤火虫的袋子掉到了地上。没有一只虫子飞出来,原来它们都死了。我想好可惜,可又庆幸你不在,若是你看到这么多黑虫子,肯定以为我又在跟你玩笑。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好像是你在冲我笑,可惜你好像从来都没对我笑过。我决定给你表明我的心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了一份礼物送给你,但是好像并不高兴。我想你怎么就不开心,难道是我不够好吗?我就拼命地往你面前站着,偷偷改了夫子的公告。我想着也许你多看我一眼就会多注意我一点。小林子,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这些年,我就像疯了一样到处去收集消息,好像一副百晓生的模样,却是最怕找不到你的。战争来得那么快,我怕你默默消失了。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却不理我,不和我说话。海云珠说你喜欢的还是枫思城,这些年了,你都忘不了他,是不是?你在找他,我却在找你,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我不是不告而别的,一切都来得太快,我都找不到你。父亲就派人把我送走了,我一个人在一座大山上,突然好想吃你为我做的桂花糕,好想看着你戴着我送的星云簪,也许只有想着我们曾经的日子,我才觉得日子不是那么难熬。我想你那么优秀,怎么会丧命在战火中呢。总有一天,我会见到你的。你看看,我现在不久见到你了吗!我们俩可是李翰林,我终究会找到你的。你不要才看我一眼就走,你快点醒过来,我给你讲这些年发生的事。你也给我讲好不好?你不要贪睡了,我怕我回不来,见不到你。我很害怕,你陪着我走好不好?我一定不会惹你生气了,不会再欺负你了,都让着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只要陪着我,在我身边就行。好不好?”
林一亭体内火烧一般难受,四肢百骸饱受煎熬,只一丝清明,始终停驻灵台,如流水一般洗涤身心。受损的经脉像是获得了甘霖,竟然开始慢慢愈合。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是烈日酷烤后,一片焦黄的土地,在冬日里盖上了厚厚的积雪,没曾想竟然在春日里冒出了一小截嫩芽,戴着旺盛的生命力,不断往土里扎根,蔓延到整片土地之上。这种舒适感使得林一亭很快陷入了另一个梦境之中。
她一直在这片无尽的原野中奔跑,似乎回到了那个山坡,看到了一对少男少女,男孩轻轻吻了女孩的额头,女孩正在酣睡。她记得在这里看到过他,她一直都在追他,好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在上学的路上,在学堂里,在后院的凉亭里,在后山坡上,在每个曾经和他待过的地方,她一直跑,想要快点找到他,对他说一句话,只要一句话,甚至都不期待他如何回答。可就在找到他的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只觉得抓住了一片幻影。不要走,你不要走,我一直都在找你。不甘心,不服输,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还是没有找到吗?
林一亭摸着满脸的泪痕,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眼前好似蒙了一层迷雾,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终于在疼痛中看清了此处。原来是一个房间,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抓住李翰的一瞬间。她翻下床,找到盛水的脸盆,洁白的毛巾,却是空的。门嘎吱打开,进来一位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看到林一亭,却愣在门口,一只脚踏进,另一只脚仍在门外。
“请问一下,这里是哪儿?”
少年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挠头:“这是清越馆,姑娘可休息好了?”
“清越馆是什么地方?”
少年道:“这是一处客栈,开在越阳城郊。”
“越阳,可是在打仗,现在局势如何,谁赢了?”
“姑娘大可放心,这里是清越馆,月公子的地盘,任凭外面如何,这里都是安全的。”
清越馆,林一亭还从未听说这么个地方,难道是李翰将她送到此处的。这少年生得一副清秀模样,脑子却是傻乎乎的,问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刚刚听他提到了一个月公子,这又是谁?林一亭虽满脑子浆糊,这时候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叫这少年送了一桶水,好生收拾一番。这才有时间运气调息,气海之中的两股真气这时候好似围绕核心不断转换,阴阳之间界限明显,却似乎有所不同,周身真气皆是围绕这两股气息相互交织,如水车流转不息。体内的周天归元气随着转动不断滋润身体,只是功力却大不如以前了,两层的功夫竟然被自行冲散,如今如同重新入门。只是与最初引体成功之后的不舒适感不同,这两股气息竟相辅相成,不再冲撞。莫非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缘法。
如今她的任务还是保护李宣盛,只是不知道双方打到了那种程度,她必须回去找他。林一亭出门,并没有人阻拦。这清越馆之内仍是灯红酒绿,清乐不断,恍若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窑子,她以前可没有机会逛,难道说受了伤,竟然将自己送到这个地方了。林一亭不敢多想,略略看了看浓妆艳抹的女子,捂着脑袋飞快往外走。李翰莫不是和这里的老板很熟,或者说是此间的常客,才能如此顺利地将林一亭托付给清越馆的主人。没想到这小子看着一副花心模样,实际上也是如此,果然是很实在的一个人。
林一亭才到门口,少年便将她的驽驽牵了过来,驽驽一个劲儿地蹭林一亭的头发,害得她都没法打招呼。
“姑娘的这匹马真是一品良驹,随着姑娘一路至此,实在衷心。若是让清越馆估价,定是价值千金。若是姑娘以后得闲,可以参加清越馆的共筹盛会,届时,定会有大量的珍奇古玩,世间灵宝进行拍卖。若是能让品鉴师见识一下一品良驹,定是一大盛举。”
听这位的意思,是要撺掇她卖马了,只是驽驽只听她一人的,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这马可倔得很,尥起蹶子来,拦都拦不住。谢过少年的好意,林一亭立即奔赴前线。
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林一亭走出清越馆,这竟是一条荒街,周围的店铺都是关门歇业状态。远远看过去的清越馆也并未有何异常,好似这凡世中的一粒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