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伏于洞口四周两千万里的修者,比比皆是。但是此距离所成的外环实在太过广大,几万人也只是个浪花,谁都不愁没地方,更不用担心有人骚扰。
一人所立,远近千百里空旷无人。
因此,多数道祖愿意单独停在一处;有那相熟的,碰不见则罢,看到了也不过是约略点个头,并不赘言擦身而过。
少部分三三两两的,也是窃窃私语,不知商量着什么。
一处少见的聚了三老一青的四位道祖,离四人稍远处还停有七八个跟随而来的天境弟子。
蓝袍老者道:“千万里空间障壁完全禁锢,什么时候开始的?”
红袍老者道:“一个月前,此处出现宏大异相,飞出第一批古陶后,整个空间就被莫大()法力禁锢。便是那洞口开始还能得见不少更神异古陶向外冲来,也都被牢牢拦在洞口之内,再也逃不出了!”
“啊?”唯一的一个银袍青年不由惋惜道:“这么看来,不是没有机会了?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人?”
最后一个老者一身花纹繁复的锦袍,一缕黑亮的胡须,浓眉大眼甚是英武。只听他道:“本人打听一圈,也没人见过入内的人物。
不过,左界盛事十四五年经久不散,如今在下界散播得沸沸扬扬,上界圣尊、神子也是俱在。但凡有闲、有企图的下界道祖,多少都去蹓跶一次。这天宇中,两三年来赶集一样,热闹得很。
此事漫延度定然远以往,我等也不必着急手热去做那出头鸟,再多来一些人不愁没人探路……
呵呵……只要稳住、耐心,即便是黑吃黑,我们也不会空手而归的……”
四人正在盘算,红袍老者突然抬起左手,现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水银宝镜,上面银华一闪,老者便“噫”地叫了一声。
“尚兄,你这面通幽镜本事灵光,千万里内锁定目标也如家常便饭;五百万里更可见景象,是我等无不羡慕的至宝。不知现何事了?”银袍青年问道;
另二人也不禁望来。
尚姓老者眉头慢慢堆起,并不说话,反而将宝镜朝三人面前晃了两下。
四人一阵惊奇,白袍老者喃喃道:“怎么几十道祖联袂而来?更像是约好的……其中四五人所在界面天南地北,就是约好,也不能这般迅……”
红袍老者抚掌一击,“……有了!定是从左界而来!”
四人相顾而望,一愣之后,不由暗地高兴:试水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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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述和胡青冥混在一群各色渡劫道祖之中,并不扎眼。
胡青冥杂花胡子一撅一撅,正气咻咻朝赵述数落溪湘汀澜;
“那老小子,分明不想让林小友出手。一天天当林小友是他商梁圣宗财产,也不知丢人!”
赵述沉声道:“任谁家有这样一个弟子不紧紧攥着?也难为林小友如此尊师重道,真是怪事。不过,那老小子无非是想有人来探探底细,消息确定值得,林小友必然会来。你我来此亲眼看过的消息不更真?到时直接去找林小友,让溪湘汀澜哪凉快哪呆着去!”
“唔……这个主意妙。嘿嘿……不过,前头虚空居然如顽石一块,我等提早出来飞渡,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二人正在队伍中低语,就听前头有人大声喊道:“是承升界的洞长老祖吗?”
一苍劲声音遥遥传来,“正是老朽,孙道友也来了。”
那人立马回道:“本人有幸与左界相遇的几十道友同来,道友不若一起?”
“诸位道友,洞长这厢有礼了。”
“哪里哪里……见过洞长道友……”一群人纷纷向远处空中拱手。
“老朽就不过去了。前面千万里虚空已被生生禁锢,两千万里才是安稳之地,月余并无新动静,诸位请小心了。”
“谢过!”
“谢了……”
大家几言交换间,便了解近期局势。见并无最新变化,也找了一处安顿下来。
开始几天,还有人不断交谈,时间一久,几十人也是各自空中打坐,静待观望起来。
多半个月匆匆而过,这一日整个外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不弱地振动。
所有人睁大眼睛,将视线向中心洞口所在投去。其实这般遥远,千丈洞口根本不可入目,但对一众修者来说,当然可轻易瞄准目标所在方位。
翘以待中,一道匹练般巨大青色刀光“咻”地从内部直劈出来!
青光划过,最前头刀光中,一把青色刀身绿叶枝条缠绕刀柄的神刀一闪而没……三四个倒霉被擦到的道祖当下被斩成碎块,接着消失无踪,连个尸身也没留下。
诸人一愕,十七八人立即飞身追去!
胡青冥飞出的身形被赵述一拦,不由怒道:“你拦我干嘛?”
不待赵述回话,他们一伙人中也追出近二十人。
胡青冥更急,赵述小声道:“那等威势,送你面前,你能降服?”
胡青冥脑袋微凉,热情顿时一散。
“啊!”惊叫叠出,二人腾地盯住千万里禁区中又现的一株暗银花树!
银树高达几万丈,残了半边身子,但剩余的枝条上仍七零八落挂了七八朵硕大不知明的银花,美得异常。但花树比那青刀还快,虚影一闪,变成一道虚空银流也想要冲入天宇……
守在边缘的众人一连飞出过百,尾追而去。更有四人,因有青刀失去在前,这回早做好防备,在花树突现同时已然直起截去!
这银流也不知何物,本可立马远遁,但在四人身边蓦然一慢,陡化出一张圆口吞进四人,再想逃走却为时已晚!
“鼎!银水宝鼎!”
天宇蓦然一紧,无数雪白流光的光线一环环经纬成网,向一处一合,便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网笼,倏然被大力拉向禁区内部,里面一汪银水任是变化多端竭力左冲右突,也被捉了回去!
巨网掠过一路,千万里躲藏的数百道祖,纷纷无端被引得血花四溅,一命呜呼……
不过几息,整个外环近半道祖便已殒落,吓得余下人等鸟兽而散,飞往更飘渺不及的远处。
“赵述!”胡青冥骇然大叫,被余下七八人拖了猛逃。
他哪想到,之前还拉住他的赵述,在银水鼎出现瞬间,竟然比谁都快,成为被银水鼎吞进去的四人之一……
他们这一行三十余人,呼吸间竟殒落了二十多,这种挣扎也不能的死亡,让人浑身如此冰冷,一个个被吓得亡魂皆冒,屁滚尿流都顾不上了!
不知谁沙哑开口:“得有人回左界报信……应当是极强大的法则……最好找林琪琛来,其他人只要监视异动,莫贪图好处,定然无恙……”
胡青冥眼神飘忽,慌张道:“老朽去!赵述死了……他也算林琪琛的亲家……找林琪琛最是应当……”
“我也去找人……”旁边一声尖细的嗓音也道。
胡青冥听不到其它人说些什么,更没注意最后说话的人是谁,抬脚忙乱虚渡而去。
接着又是一阵更强大地波动传来!
这里已经是亿万里外,延伸而来的波动竟然比先前所在还要强大几倍!
“轰……”
不少人头也不回再次后撤,但也有少数人自觉距离已够,想冒险一搏;所谓富贵险中求,不拼怎会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好处?
但这一次并没有让这些人失望,天宇骤然降下无穷霜华,化成一条晶莹细谧的轨迹,迤逦而逝。
随后,几十件新一轮的古陶,沿此路突破四射飞出,有六个仍匿伏此地的老祖大有所得后,转身便走。更有诸多人影,不停抢夺。间隙中,十余件古陶也成功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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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无底海极一道宗禁阵默默闭关的林琪琛,已至悟法尾声。除去中间出去一趟找回定光剑,他来此闭关已达两年半,就是极一道宗本宗护守此地的弟子,也不知道林琪琛真身在此。
他在脑中最后理顺一应悟法所得,间或尝试一番,浑不觉岁月流逝。
突然,他眉心一动,缓缓睁开眼睛,抬手间一块传讯法牌出现,凝神感知,却是溪湘汀澜传来消息。
少顷,林琪琛口唇轻启回复了一句,便慢慢收回法牌。
他眨眨眼低语:“赵述竟然死了。古陶墓地?青木刀、银水宝鼎……法网法则?方圆千万里无法幸存……怎么与冰蓝施展阴阳则捕捉大泥心的手法这般类似?
难道是阴阳则……”
林琪琛眼神一明,嘴角微翘,“我怎么没想到……方天皇尊八成是去了这里!”
林琪琛豁然起身,决定出关。
他一步出得无底海返回靖泉。拉着祝小山带了司南回转大商梁。
“你又拉我垫背!”祝小山忿忿;
林琪琛不以为然,“都出世了,要多出来走走。虽然局部范围仍见不得光,但兄弟有事,求你帮忙镇守一回幻刑之境总可以吧?难得你现在这般大手段,还让我一人撑着?”
祝小山闻言讪讪道:“好了、好了。又没说不帮!事前说一声会死啊?”
屁颠屁颠拉人,在以为有好事的时候兜头浇一盆冰水,这就是林琪琛对待最好朋友的“友爱”方式。
林琪琛撇嘴,“又不是大小姐,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祝小山默不作声看着林琪琛,林琪琛突觉冷嗖嗖,偏头见祝小山一脸阴恻恻,叫道:“怎么?”
“你拿我当长工!”祝小山对林琪琛咬牙切齿,“我是小祭王、小祭王!看没看到宗一,多尊贵?”
林琪琛嗤了一声,“人家有祭殿,还有一群‘打手’,你怎么比?对了,你也有真日楼,努力扬光大,让它恢复,你就有底气了,不要灰心,没见胖子也不是一天吃出来的……”
他只想林琪琛事前能说个原因,别动不动直接拉人了事,怎么成了自己羡慕宗一,自报自弃了?
祝小山只觉对牛弹琴,脑中登时一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