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这两个贼子!”
“杀了他们!”
作坊的护卫持刀舞棒,冲了过来。
吴庆垄断了县城的木器行业,作坊规模很大,自然护卫众多。
汪相惠的惨加、司徒南的尖叫惊动了作坊的护卫,这些护卫的实力不强,但他们都为吴庆商业帝国的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吴庆忠实的狗腿子。
啾!
一支利箭在昏黄的灯火掩护下,索命而来,没入了一名护卫的胸膛。
痛苦的**中,这名护卫艰难转身,正要逃命,另一支利箭自后扑来,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后背。
无力倒下,这个护卫蜷缩在地上四肢抽搐了一阵,最终毙命。
司徒南站在门口,面对冲来的护卫,冷静、冷血地将一支支利箭射出,夺走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也许这些护卫身后都有一个又一个家庭,他们都是这些家庭的顶梁柱,但是,他们作为吴庆的帮凶,同样十恶不赦。
手刃汪相惠,让司徒南似乎经历了一次蜕变,化蛹为蝶,从一个善良的中二少年成长为一头冷血的杀人狂魔。
“这是魔鬼,大家快跑啊。”
“跑啊,魔鬼啊!”
……
昏黄的夜,让鲜血不再刺眼,甚至不会引人注意,但是,当一个又一个同伴在冲锋的途中倒地不起,当一个又一个同伴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惨叫,这些原本只是混混的护卫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崩溃而逃。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杀人不眨眼的。
司徒南,就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除非这些混混冲到了二十步内,否则赵天伦是不会暗箭杀人的,但饶是如此,司徒南的表现也让赵天伦啧啧称奇——
看走眼了啊!
难道杀人真的会上瘾?
这个口口声声杀人犯法、打架不对的中二少年,真正杀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师傅,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去找吴庆?”
一番杀戮,门外躺着十几具尸体,而这个司徒南却平静地似乎只是碾死了几支蚂蚁般,没有任何的不适。
“徒弟,”赵天伦甩甩头,说话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适应的感觉?”
“除恶就是行善,”司徒南揉了揉鼻子,毕竟门外死了十几个人,血腥味还是有点冲,“这些狗腿子个个该杀,林果他们三个说不定就是这些狗腿子打死的。”
这话倒也有理,至少,吴庆应该不会亲自操刀去砍人,不然,还要这些小弟做什么?
只是,除恶即行善这个道理,这个中二少年怎么就这么清楚,而且还执行得这么彻底?
“师傅,”司徒南扭捏地低下头,“我的箭法还需要磨练,竟然射空了几次,而且,还射偏了好多次。”
赵天伦点点头,司徒南现在只是会射箭而已,或者说,只是会将箭射出去而已,若非他用的是弓箭,若非有自己暗中出手,这司徒南怕是早就被这些混混乱刀分尸了。
“你知道就好,不管练什么兵器,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赵天伦按住司徒南的肩膀,“如果你真想成为高手,那你的路还很远。”
“师傅放心,徒儿会努力的。”司徒南用力点头。
“走吧,”赵天伦走在前面,“现在我们去吴庆的府上,到时候,又要大开杀戒,你能撑得住吗?”
“师傅,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司徒南挥着手中的弓箭,“高手之路,是充满了血腥的杀戮之路,徒儿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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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地狱中放出了一头嗜血的修罗。
但至少,赵天伦现,他的任务应该不难完成,这个中二少年至少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该下杀手的时候,司徒南毫不犹豫,哪怕对面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也毫不犹豫地射杀——
因为,对方手中有兵器!
不该下杀手的时候,司徒南也不会滥杀无辜,吴庆府中的老弱丫鬟,就没有遭司徒南的毒手。
毕竟,这里是县城。
作坊内的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那些混混护卫们就崩溃了,所以,当两人赶到吴庆府邸的时候,这里刚刚接到消息,乱作一团。
赵天伦一脚踹开了大门,然后两人就杀了进去。
凡是手持弓箭的家丁、护卫,赵天伦第一时间击杀,用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路边的砖石,有从柱子上扣下来的木块、木刺,也有从尸体上捡起的兵器,甚至还有花坛中的花枝、花叶,让司徒南明白什么叫做落花飞叶皆可杀人。
两个杀神从正门闯入,势不可挡,将吴庆堵在了逃亡的路上。
司徒南虽然年少,但听的江湖故事也有很多,也知道翻盘往往都在最后一刻,所以不顾吴庆的求饶,直接扣弓上箭。
也许是因为铁证如山,无需再查。
……
吴起觉得自己很倒霉。
城外的强盗被人射杀,这成为无头案,但这个无头案肯定会影响他的职业生涯,谁让他是捕头呢。
然后,城内酒楼上又生了恶性斗殴事件,一名暴徒在酒楼上大打出手,导致两人身死,多人重伤。
现在,城内又生了恶性凶杀案件!
吴庆的作坊内,死了十八人;
吴庆的府邸内,死了近百人!
老天爷啊!
咱们这个小县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的过江猛龙?
最糟糕的是,吴庆这边是单纯的仇杀,因为不涉及财物被抢,但这种仇杀案件,更难侦破,因为吴庆得罪的人太多了。
生意场上的对手……
被害的家破人亡的亡命徒……
谁都有可能!
这怎么查?
不对……
吴起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起两两个案件中的相似之处,准确说,就是……
“捕头,”李乐喊了一声,“这两个人,会不会就是酒楼上的两个人,都是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人都是身材矮小。”
“闭嘴!”吴起狠狠瞪了李乐一眼,“胡思乱想什么?”
“我没有胡思乱想,”李乐急忙解释,“酒楼上用的是弓箭,今晚他们用的也是弓箭,肯定就是一伙人干的。”
“吴起,这两个就是凶手,把他们抓起来,”吴庆虽然死了,但吴庆的大儿子吴哲逃脱了性命,听到李乐的分析,两眼凶光四射,“不然,我姐姐饶不了你!”
“吴少爷,”吴起皱起眉头,“我们办案,需要的是证据,不能捕风捉影,随便抓人,不然……”
“证据?”吴哲厉声咆哮,“你特么的跟我说证据,你们什么时候抓人要过证据,信不信我今天就扒了你这身衣服?”
吴起叹口气:“吴少爷,你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如果你真要把我这身衣服,我也没办法,但是,没有证据,我……”
“混蛋!”吴哲凶狠地瞪了吴起一眼,看向李乐,“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就去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好的,吴少爷,”李乐大喜,攀上吴家这条线,对他的前途是大大有利,“酒楼上那个叫司徒南,是华洛村……”
啾!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没入了李乐的肩膀。
“怎……怎么……”
李乐身体一晃,扑身倒地,一脸的恐惧:“凶手还没跑!”
“救我!”
吴哲吓得魂飞魄散,冲向吴起,但就在这时,吴哲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砰然炸开,血浆、脑浆四溅。
“蹲下!”
“扔掉火把!”
吴起在李乐中箭的刹那就蹲了下来,一边大吼,一边丢掉了手中的火把,其他人也急忙丢掉火把,黑暗笼罩在庭院内。
“吴庆作恶多端,勾结官府,颠倒黑白,老天不罚,我来惩罚!”
“谁敢指鹿为马,陷害无辜,必然取你性命!”
袅袅的声音在一侧的屋脊上响起,让黑暗中的众人心头凉,不敢动弹,直到一炷香时间后,他们才在黑暗中悄悄挪动,躲入旁边的屋内。
“捕头,凶手一定是司徒南,”李乐脸色苍白,“肯定是他,不然他不会杀我灭口。”
“不是还没杀嘛,”吴起将李乐单独带到一边的房间内,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吴起脸色铁青,“你想找死,别拖着我们一起去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乐又惊又怒,“我哪里做错了?”
“对,你没错,”吴起气极而笑,“你觉得你能对付这个凶手?如果凶手真是司徒南的话,你以为你能抓得住他,那么厉害的暴徒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不怕他的报复?”
“如果你比亡命徒还要疯狂,你可以去试试,”吴起不想再与李乐说些什么,但好歹也算师徒一场,“但我不会奉陪。”
李乐眼珠疯狂转动,片刻后眼神呆滞,因为他意识到,如果司徒南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他真的承担不起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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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三次惨案,其凶残程度,更是令人指,顿时导致县城之内人心惶惶,不少大户人家更是准备举家搬迁——
吴庆是被仇杀,可是,谁没有几个仇家呢?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正午时分,数百份印刷的账簿出现在县城的繁华地段,包括四个城门的人流拥挤处。
严阵以待的士兵、捕快、衙役倒是抓到了几个账簿的人,但这些人也是受人所托、拿钱办事,至于谁让他们的账簿,他们的说辞也不尽相同,根据他们的口供,至少也是十几个相貌不同的人。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的主持者人数众多,至少也有十几人之多。
而且,按照受雇者的说辞,这些人骨架高大,带有凶器,接近他们就感觉浑身冷,心中颤。
至于这本账簿,是吴庆的作坊账簿,根据内容来看,应该是真的;根据字迹来看,同时经过查验,这的确是吴庆帐房汪相惠的字迹。
账簿是真的,那么账簿的内容也是真的了——
四月初三,老爷打死林果、张生、李光,烧毁木屋一栋,损失一两银子。
事情很明显,这是仇杀。
只是,林果家不是只剩下一个老妇人吗,而且林家的家产也被吴庆夺走,他们怎么还有钱买凶杀人?
县令年纪不大,饱读诗书,所以深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县衙的吴捕头进行处理,因为专业的事情肯定要请专业的人来处理。
官府的力量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庞大的力量,所以,现在凶手可以确定就是司徒南了。
“林果母亲喊冤被赶,路上遇到了司徒南与他的师傅,这件事情,丁昌可以作证,因为丁昌还被司徒南和他师傅袭击。”
“根据作坊和吴府人的口供,从身形看,两个凶手的身高与司徒南和他师傅一样。”
“根据账簿的放来看,在司徒南与他师傅的背后,至少还有十几人,而且这十几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壮汉,这些人手中应该都有人命,都是亡命之徒,不然不会让人心中颤,浑身冷。”
“最后,”吴起扫了一眼其他几名捕头,“我们要决定,是否为了吴庆这件事情,把大伙的命都搭进去。”
沉默了片刻,一名捕头看了看其他人,慢慢开口:“咱们衙门有不少的无头案件,也有不少的凶杀案,能不能按照以前的惯例来处理?”
“王头的想法不错,吴头,干脆找几个死刑犯做凶犯,这样应该可以吧?”
“不过这里面麻烦事情也不小,最少作坊和吴府中有人看到了真正的凶手,如果善后弄不好,就是一个麻烦。”
“能不能让大老爷帮帮忙,如果但是司徒南一个人倒也不怕,他家还有一个弟弟,但现在司徒南后面有人,估计至少也有十几个亡命徒,一旦他们作起来,不可收拾,大老爷估计也要倒霉。”
“万一惹恼了这帮亡命徒,冲进县城大闹一场,大老爷肯定要倒霉,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就已经倒霉了,大老爷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
“那就双管齐下吧,”吴起最终开口,“一方面,请大老爷和诸位兄弟出手,做好吴府的善后事情;另一方面,那边也需要去一趟,不然万一他们想不开,麻烦就大了。”
“还是吴头想得周到。”
“估计那边也会领情的,毕竟李乐不是没死嘛。”
“李乐就是一个警告,警告我们不要自己找死啊。”
“不过,这帮家伙也太无法无天了,真是目无王法。”
“至少,他们没有下死手吧。”
“算了,有家有口的,咱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
华洛村。
司徒南眼看着捕头吴起离开,难以置信:“师傅,就这样解决了?这凶杀案是过路的亡命徒做的,咱们也要多加小心,什么时候官府会这么好心了?”
“当然,不然还怎样?”
赵天伦摇摇头,如果不是他派十几名亲卫到县城去转一圈,营造了司徒南背后有亡命徒支持的假象,县衙绝对不会低头的。
当然,这个吴起看似是关心乡下的士绅安全,特意提醒他们小心过路的亡命徒,其实,就是对这件事情做一个通报并且进行警告——
到此为止,莫再节外生枝。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维稳都是第一要务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