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所携带的点心和果品一向都是经过特殊的方法进行处理和保存的,身为皇子,从小到大都要被教育不应耽于美食与美色之中,过往的许多年自己从未想过能在这样的场景下对这眼前的一枚普通的果子感兴趣。
果子是红彤彤的一颗,一口咬下去便汁水飞溅,又小又瘦的丫头,小心翼翼的缩在马车的一角啃着手里的果子。
许朝华伸手去摸她的头,小丫头就会止不住的颤抖,然后用一双大的出神的眼睛望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摆动,像是乌鸦的羽毛。
“别害怕,我们已经离开那里了。”
许朝华一边冲着她温柔的笑,一边为她斟上一杯香茶,在手心里试好了温度后再递过来:“我虚长你几岁,以后你可以叫我一句皇兄”。
也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松木的香味儿太让人放松,也许是他的笑的实在是太过于温柔,小丫头终于慢慢的放松下来,听完对面这位贵公子的自我介绍,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按照对方的说法,而是脆生生的回答道:“朝华哥哥”。
许朝华顿感惊喜,弯起自己的食指,轻轻的点了一点对方的鼻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赵千山冲着他笑,大着胆子去扯他的袖子,又被许朝华拢到自己的怀里,看着他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的腥臭味,赵千山这才扭扭捏捏的说道:“是,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一想到自己那可怜的母亲,赵千山就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痛哭起来,眼泪不要钱的顺着腮帮子往下落。
许朝华心里一惊,想到了已经去世的贤妃娘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哭的实在是可怜,许朝华只好将他扣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好给对方一些力量。
“别哭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皇兄就要带你回家了。”
许朝华十分温柔的擦掉她脸颊旁挂着的眼泪:“以后你就是家国的公主,堂堂公主之尊怎么能说哭就哭呢?这多没出息啊”。
赵千山抽抽噎噎的止住了自己的眼泪,趴在许朝华的怀里不愿意出来,许朝华只好用你自己的胳膊将对方圈在怀里。
“你还没有告诉皇兄,你叫什么名字?”
赵千山用自己的手指捏着对方胸膛上好大一块的绣花,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在哼:“我,我,母亲都叫我赵千山”。
许朝华扣住对方在自己衣服上作怪的手指,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她刚刚大哭了一场,体力不支,如今脸上已经有些困倦,上下眼皮一直在互相打架。
头一歪,怀里的小姑娘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许朝华勾着自己的嘴唇笑了笑,一把拽过放在旁边的皮草将这个小丫头整个裹住抱在自己的怀里。
还好这个马车的空间够大,怀里的姑娘又瘦又轻,所以自己也不会觉得困倦,许朝华只觉得自己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就犹如抱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没有任何重量可言。
如今这丫头睡着了,自己也能名正言顺的认真看一看,许朝华看着自己的怀里的小姑娘开始打量,这女孩在外面多年以来都受着非人的待遇,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是数不尽的刀疤和各种各样的伤痕,一双手更是看起来又老又粗糙,脖子上还留着一道极其明显的榄青色伤痕。
这个伤痕看起来又粗又深,几乎再用力几分就能把这丫头的脑袋给摘下来,许朝华心疼的叹了一口气,自然的抱着自己怀里的丫头拍了拍。
脖子上的这个伤口实在是太明显了,再不聪明的人看到心里也应该能明白几分,这种被外力强勒出来的伤,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致命伤害。
赵千山实在是太瘦弱了,一张小脸看起来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她的嘴唇干裂的要命,只剩下那犹如小梳子一样浓郁的长睫毛,轻轻的掩盖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像是加这10多年的经历一一藏在自己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像是隐藏着无数神秘的湖泊。
可惜怀里的小丫头并没有睡多久,这片刻的假寐也只持续了十来分钟,她全身冷汗,一直往许朝华的怀里挣扎,最后又从噩梦里苏醒。
许朝华只好抱着她,极力的安抚着她,可是就在片刻之间,他猛然感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凉意和杀意,就像是突然有人将一把冰冷的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许朝华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怀里的赵千山已经恢复了软软糯糯的模样。
也许是睡了一觉,终于有了一些精神,赵千山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郏拽着许朝华的袖子不撒手:“朝华哥哥,我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
许朝华微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放大些声音,叫自己的侍卫停下来。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好吗?”
许朝华揽着小姑娘的腰打开帘幕让她向外看,外面已然换了一个新世界。
离开了这个寒冷的那一片冰原,在往东面的方向行走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几颗耐寒的松柏,如今已经夕阳初成,光霞又颜色温柔,好一片的他乡模样。
跟着皇子一起随行的丫鬟小厮们动作麻利地行动了起来,热热闹闹的将这一片营地给驻扎了下来,给这一片有些荒漠的草原增添了几分人气。
许朝华揽着赵千山一起下马车,怀里抱着小丫头不愿意撒手,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依偎着,过了好一会,只听他坚定的说:“千山,别害怕,以后有皇兄在,皇兄会一直保护你。”
赵千山沉默着抬起头,多年的生活上的阴霾就如同天上厚厚的云层,她不曾见过任何美色,也自认没有被命运款待过半分,可是现在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抱着,如珍宝似的捧着,告诉她别害怕,我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