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灵猛地扑到萧峻青身后,一把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冰冷地瞪了我一眼,复又抬头望向萧峻青,“冷静啊!峻青哥哥!”
然后点起脚尖,当着我的面,揽下萧峻青的脖子,用力的将红唇凑了上去!
啊咧?这个情况?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睛左顾右盼,不敢一直盯着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二人!
突然我瞳孔放大,缓缓飘来的阴云将头顶的星辰遮去,一条微亮的由紫色光点构成的细流,透过雪灵的唇缓缓流进萧峻青的嘴里。
哗啦!
雪白的冰层在此刻忽然又一片片的剥落,相碰间发出轻脆的声音纷纷落地。
真没想到,这只小狐狸竟如此痴情,轻易的就拿自己百年的道行喂食恶灵萧峻青!
爱意再深,又有何用!
这个萧峻青一看就跟他哥萧莜白一样,一心扑到别的女人身上,你这么拼,值得吗?
猛然间,刮起了一阵阴风,飞沙走石,如厉鬼号哭。
“狐雪灵,你妄以邪术逆天,终归是要自食恶果的!”
衣服被吹得啪啪作响,阴风中带着股彼岸河水的冰寒气,听着这道有些熟悉的冷冰冰声音,我胸膛却剧烈起伏,越来越喘不过气,喉头里有什么东西要跃出来,压迫得我情不自禁地颤抖。
突然降临的黑暗里徐徐绽开了颜色,红的,利刃方刺入肉体时所迸溅出的鲜红。直到贴在脸颊,才发现,原来是花瓣,来自彼岸。
萧莜白!你还真是来得巧啊!
砰!
一声重响!
“不——”雪灵身子脱力,竟连同早已昏迷过去的萧峻青一起跌倒在地上。
风势渐小,遮挡住星辰的阴云终于散去,浓墨般的黑暗如同那阵突如其来的怪风一般莫名地淡去了,一切仿佛不曾发生。
我愣在原地,双脚就似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老实了?”
腰上蓦地多了一道力量,耳朵边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一转头,“萧莜白?”他嗓音微沉,好似话语间藏着只有彼此能懂的秘密
“这只小狐狸也只是想救自己心爱的男人罢了!还请鬼君高抬贵手!”我低声道,垂下眼睛,错开了萧莜白投在我脸上的冰冷视线。
“不用你假好心!哼!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便!”
猛地传来雪灵一声娇喝,我受惊地转过头,对她挤眉弄眼着,示意她闭嘴,小心萧莜白真杀了她这只小狐狸。
谁知我的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雪灵始终跪在地上抱着萧峻青的脑袋,抬着头,娇艳绝丽的脸上绽开一个露骨的嘲讽笑容,“但季小凡,你只要记得,你敢负我峻青哥哥!我狐雪灵必会天涯海角要了你的命!”
“小小狐妖,不知死活!”
萧莜白猛地向雪灵跪着的地方掷出一团红艳艳火光,那张绝丽的脸蛋瞬间煞白难看,就地抱着萧峻青一滚,只见她刚待的地方,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大火堆。
若是反应慢了一拍,此时烧着的恐怕就是她和萧峻青了!
萧莜白松开我,从容地在火堆前站定,伸出一只白晳修长的手指对着越烧越高的火光轻轻一点。
呲啦!
犹如烟花般,火光四射,崩向空中同时,瞬间化成片片红艳花瓣,如同下雨般四散在我们周围。
啪!
眼前一暗!
“什么啊!”我伸手一拉,将头顶上的东西一把扯下!
萧莜白的黑袍?
“捂好了!”萧莜白突然回头一笑,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跪在地上的雪灵嘴角滑下一滴血珠。
“不!”我猛地上前拦在雪灵面前,“萧莜白你做什么,她只是救了萧峻青,又有什么大错,你抓走萧峻青就好!”
我话还未说完,雪灵猛地狠厉一推,我整个人惯性向下倒去,耳边突然传来萧峻青微弱的喘息声,“小凡,是你吗?”
苍凉的星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雪,随着吸气渐少,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吓人,半睁着眼看了我一眼,突然又晕了过去。一个念头猛地袭上心头,我迅速扯过他的手掌,搭在他的手腕上,“他、他怎么会这样?”
恶灵的身子不该是这么虚弱的才是,但为什么他的灵体里竟还夹杂着浓浓的死气,这股死气同他本身的怨气相互攻击。
“还不都是为了你!”
雪灵怒气冲冲地大喝一声!
“不是,你们真的认错……”我皱着眉头,本能的申辩。
“千年前,我曾偷偷跟在他后面看你们约会!季小凡,你现在虽然不再是一张冰块脸,但我……依旧很讨厌你!”雪灵将萧峻青的手腕从我手里夺出,倏地冷淡出声打断了我。
突然眼前闪过一张熟悉的容颜,双眼刹那间闭了起来,心口砰砰乱跳个不停,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我。
我惊慌的抬起头,星光照在雪灵那比冰还寒冷的绝艳容颜上,从她那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我清楚的看见那个冷冰冰的我,是她!
“让我见他!”
脑中闪过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女人声音,我眼前一黑,仰头倒了下去,意识消失前,耳边竟传来萧莜白轻飘飘的一句话,“明白了?因为他爱上的是另一个你!”
“哟,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儿?”
“嘘!小点声,鬼君可是很宝贝她呢,你吓醒了她,鬼君绝不会轻饶你的!”
“可是你看她浑身血淋淋的,又不能洗也不能换衣服,床都被她弄脏了啊!”
“我的小祖宗啊!我不是让你小点声了嘛,要是惊到了床上这位,你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你见鬼君什么时候抱过女人回来过?我都见鬼君抱她回来两次了!”
“切,你就会吓唬我,鬼君昨天把她摔在床上就走了!今天都这会了也不见鬼君来看她!说鬼君宝贝她,哼,我才不信!”
“喂,你们……”能闭嘴吗!
耳边两个女声你一句她一言吵得我脑仁都要炸了,昏昏沉沉中,我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宫装女子,上身一袭宫装轻罗衣,下着一条柳花裙。乌发盘成髻丫,面上一双逐烟眉,额间一点桃花细,不过十五六年纪,却又容色清丽。
我猛地撑在床沿,作势就要从床上翻身跳下。
扑嗵!
“姑、姑娘!”
一个宫装女子猛地扑到地上,手扶在床沿处,哀求道,“阿玉阿香吵醒姑娘了,姑娘千万不要生气啊!”
而另一个宫装女子却娇气地皱起眉,用袖子掩住口鼻,“喂,阿玉,你要跪便跪,带上我作甚?快离她远点,她全身都是臭血味,熏死我了!”
血?
我的视线从眼前哭求的女子脸上移到自己身上,满身满手都是血,血?红色的?突然间头痛欲裂,眼睛被滴落的冷汗蒙住,什么都看不清。
“放了他们!”
脑袋间似有什么正努力钻凿而出,又有什么在四肢百骸中肆意啃噬。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无数彼岸花刀刃般射入我的体内,我用尽全身气力去抵抗周身苦楚。
呲啦一声,被面被扯破,我顺势翻下床去,汗津津的背脊触到冰凉的青石地面。
“姑、姑娘!”
“呼……”我精疲力竭地闭上眼睛,唉!她竟又一声不响的借走了我的身体,还以我的肉身去为萧峻青挡那削铁如泥的彼岸花剑!
她可真是大公无私啊!拿着别人的身体救人啊!
耳边传来脚步声,空气中突然变浓了的冰冷气息,不用张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他的脸,必定还是老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嘲笑和不屑!
“你醒了?”
萧莜白却一反常态,蹲下身,好心地替我拂去搭在脸颊边的湿发,声音低沉,似乎还能从里面听出些温柔好意,“还疼吗?再忍耐下,你体内还有大量彼岸花瓣,不能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