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看着司马凌玉焦急的样子,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当然!”她慢慢地说,“你可是本公主自己选的额驸!”
闻言,司马凌玉这次主动把长公主抱进怀里,过了很久,她才说,“谢谢!”
长公主笑了,“你我夫妻,不言谢!”
司马凌玉承认自己此刻是被感动了,自己从未想过,一直觉得古怪犀利的长公主,却是如此明理,或许该说是如此懂情。若她不是皇家人,自己与她倒称得上志同道合。
“额驸,粟盈既然嫁给了你,你便是粟盈的夫君,是粟盈最亲的人,”长公主说得认真,“无论你做什么,粟盈都会全力助你。”
司马凌玉有些惊讶,长公主实在是聪慧,竟猜出她此刻的心思,她琢磨着长公主的话,长公主是否知晓了什么?
“粟盈说笑了,要论你最亲的人,皇额娘才是。”
听到司马凌玉这样说,长公主眼神悠远,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以前粟盈也这样认为,但是如今——”她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表情有些痛苦。
司马凌玉对长公主的话心有好奇,她一直很想知道为何皇太后和长公主长期不睦,但却没有追问,想必这是长公主心中的一道伤,她不愿说,自己也不便问。
司马凌玉为了缓解一下长公主此刻的忧伤,转换了话题,也为进一步证实长公主是否真的知晓她的身份,她试探地问道,“粟盈,可否把我的香囊还我呢?”
“香囊?”长公主果然是展了眉头,她一副小得意的样儿,“被我丢掉了。你若喜欢,改日粟盈绣给你。”
看来长公主已确实知晓这个秘密了,“当真丢了?”
“是啊,粟盈就是见不得自己的额驸带着别的女子给的东西。”
“哈哈,”司马凌玉笑了,“那以后若是再有,又如何?”
“不怕,粟盈发现一个,丢一个!”长公主也笑了。
话说司马凌玉和长公主说说笑笑,一个闲散的下午就过去了,她们的关系因了这份心照不宣的秘密而更近了一步。
此后的几日,长公主的房门外夜夜悬挂了灯笼,司马凌玉也夜夜都留宿于长公主的房间,两人依然相拥而眠。司马凌玉夜里再没有去“暖晴阁”,只是白日里得闲时会去婉晴那儿教她认认字读读书。
转眼婚后第九日,归宁的日期到了,按规矩,长公主在这日要携额驸回宫向皇上、皇太后谢恩,宫里也要大摆酒席宴请皇族亲贵,以示庆贺。
皇太后在接受了二人的谢恩之后,称因她上了年纪,实在是不喜热闹,提前离席回了延寿宫。实则是她不太喜欢看到长公主与司马凌玉,长公主看她的眼神总是犀利冷漠又咄咄逼人;而司马凌玉那张酷似敦亲王的面容又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
皇帝在宴席结束后,单独召见了司马凌玉。
“额驸,你既是朕的皇弟又是朕皇姐的夫婿,与朕是亲上加亲,关系紧密。日后,你闲时便常常进宫可好,朕也能与你常叙兄弟情谊。”
“臣弟与皇兄相见恨晚,皇兄的提议臣弟觉得甚好,只是非召入宫,怕是会遭人非议。臣弟一直居于京中,皇兄有任何吩咐,遣人来宣旨就好。臣弟随叫随到。”
皇帝高兴得很,今日他有些喝醉了,他抬手拍了拍司马凌玉的肩,“好!朕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投缘。额驸,你有所不知,朕自小除了皇姐再无其他兄弟姐妹在身边,开始也还好,后来不知为何,皇姐整日顶撞皇额娘,也疏远了朕。皇叔们的子嗣都不曾养在宫中,皇额娘也不许他们常进宫。朕一直是一个人。”
“听皇兄所言,臣弟也感同身受,臣弟自小虽有七个姐姐陪伴,但她们到底不是男子,爱好秉性与臣弟相去甚远,因此也常有孤独之感。”
“如此说来,你此次进京,又娶了朕的皇姐,可常居京中,倒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让你我兄弟可享手足之情,真是乐事。”
“如此甚好,只是怕皇兄整日忙于朝政,根本无暇理会臣弟,到时候,臣弟想进宫拜见皇兄,皇兄都不得空呢!”司马凌玉故意把话题往朝政上引。
闻言,皇帝的兴致一下子没了,“整日忙于朝政的是皇额娘,朕,自由得很。除了早朝时在朝堂上坐上一时半刻,其它时间朕不是跟着大学士读书,就是陪着皇后在宫中游玩。”
“皇兄不需要批阅大臣们上奏的折子吗?”司马凌玉很疑惑,难道皇帝已经成人,皇太后还一人独大、把揽朝政吗?
说到此,皇帝有些委屈,“朕到现在从未批阅过大臣们的折子。折子递上来之后,都直接送到延寿宫,皇额娘和肃亲王奕亲王商议过后,直接定夺。”
“想不到皇兄的境遇竟如此,”司马凌玉故作夸张地说,“皇兄是皇上,是天子,天下事尽该由皇兄做主才对!”
“朕也想,自己这皇上当的真是窝囊,本以为朕大婚过后,皇额娘会还政于朕,可是皇额娘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皇兄,历史上牝鸡司晨的事不胜枚举,不是皇太后以皇子年幼为由把持朝政,就是皇后或后宫妃嫔干涉朝政,皇帝只是个被摆布的傀儡而已,多不得善终。皇兄不得不防啊!”
皇帝越听越气愤,尤其是听到“傀儡”二字,更是触痛了他的神经,“朕是皇阿玛唯一的儿子,皇阿玛殡天时遗召写得清清楚楚,传位于朕,只是朕当时年幼,写明朝政事宜与皇太后及诸位辅政大臣商议决断。待朕成年便要完全还政于朕。”
“如此说来,皇兄现在完全可凭当年遗召,夺回江山。臣弟在宫外也听得些流言蜚语,说——”司马凌玉突然住了嘴。
皇帝急了,“什么流言蜚语?你说啊!”
司马凌玉一副为难的样子,“臣弟不敢,都是些大不敬的秽语,恐脏了皇兄的耳朵。”
司马凌玉如此一说,皇帝更急了,“你说,朕恕你无罪。”
“外头的百姓都说,当今皇太后治理国家,颇有当年则天皇帝的气派,或许会再现武周王朝。”
“什么,外头百姓当真如此说?”皇帝睁大了眼睛,皇额娘竟想做武曌那样的女皇?“这如何了得?”
“皇兄你不曾出宫,不知如今的百姓多是把皇太后懿旨奉为圣旨,所以皇兄要早做打算,切莫让历史的悲剧重演啊!”
皇帝听得心惊,“可是朕如何与皇额娘抗衡呢?”
司马凌玉想了想,“皇兄之所以觉得无法抗衡,只不过缘于两个字。”
“是何?”
“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