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情况,宗政策也是与朝砚交流过这种情况的,虽然交流的过程相当的短暂。
“自闭?”朝砚当时是这么反问的。
宗政策点头:“自闭?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幼时的一段创伤,昊儿原本乐观开朗的性格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作为师父,不需时时留意,但是与他说话之时希望能够照顾一二。”
当时宗政策的建议是发自内心的,并非因为宗政昊的资质原因,而是他们作为年长者,几乎是目睹着那个小包子降世的,本来活泼可爱的小家伙一场灾祸后变成了沉静至极的模样,除了修炼,似乎对外界都缺乏着应有的好奇和关心。
也因为这个,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皆是对其多了几分关心。
具体的灾祸朝砚没问,只是问了一句:“他发生灾祸的时候多大?”
“十岁左右的样子,”宗政策不解。
“也就是说已经这个样子一百多年快两百年了,”朝砚的态度有些出乎宗政策的意料,他只是在说了这句话后问了宗政昊一句,“现在的状态觉得开心么?”
宗政昊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心。”
仍然是有问必答式的,跟对待别人完全不一样。
“那就好了,不必强迫自己改变什么,自己开心最重要了,”朝砚拍了拍宗政昊的头道,然后一如既往的对待,并没有什么小心谨慎之处。
宗政策再度问起的时候,朝砚是这样说的:“他能从炼气到出窍期未生心魔,说明心境并非出现什么差错,把他当做正常人对待就好。”
不需要小心翼翼到谨慎的地步,能够修行到此的人看似外表脆弱,内心却是绝对强大的,他想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就沉浸其中又有什么错处?不是非将人拉出来跟其他开朗的人一样说笑生活才叫做正常的人。
从那之后,宗政策便不再对着宗政昊小心翼翼,而宗政昊的改变也被他看在眼中,只不过……仍然非常听朝砚的话,感觉让下油锅都能睁着眼睛毫不犹豫下的那种。
但一切也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他回家的时候应该不会被长老暴揍一顿,应该吧……
十三星之地是从传送阵法进入的,并不在出窍期的星辰之上,但是根据朝砚与宗政昊的交流,十三星之上除了出窍修士,并未遇到不同修为的修士,虽然叫十三星,却并非只有十三颗星辰。
那么这些星辰极有可能是单独划分给出窍期修士的,就跟三朝、魂狱一样,每一阶段的星辰之上都会配备,三朝应该是仙器的分支,至于魂狱,这样的地方曾经应该是修士的地狱,只有死亡无数修士的战场才能够培育出那么多的魂兽,就像曾经的正魔大战一样,尸骨沦亡,将这样的星辰汇聚起来,再以仙器之力加以封锁,魂狱的形成大抵来源于此。
既然其他的地方皆是划分,十三星之地将各个阶段修为的修士划分开来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此界无穷无尽的星辰而言,这些历练星辰的价值未必比得上一套天阶技法。
十三星之地以传送到达,落地之时怪石嶙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石林一样,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兽吼的声音,鸿蒙仙宗同样招收妖兽弟子,因此不大可能会用妖兽来作为历练的一部分,那么就只能是凶兽了。
水汽在指尖环绕,朝砚仰头看去,一条几乎与石林颜色融为一体的巨蟒缠绕在那石柱之上,双目猩红,浑身倒刺怪鳞横生,毒液顺着伸出的舌头滴落下来,连那岩石之上都是一片腐蚀的声音。
系统鉴定——合体初期。
“出师不利啊,”朝砚看着那巨蟒笑了一下打了个招呼问道,“徒儿,你上我上?”
“我,”宗政昊回答道,一个徒弟的自我修养,那就是要为师父尽可能的解决麻烦。
“好,那就拜托你了,”朝砚闪身后退,他不退还好,那怪蛇盘踞在石林之中只是一个劲的掉哈喇子,他一退,那蛇就跟看到奔跑的兔子一样猛的探出了前身,只是中途却被宗政昊挥鞭扯住了七寸的地方,嘶吼的声音仿佛从腹部深处发出一样,那蛇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宗政昊袭击了过去。
蛇身巨大,那嘴张开的时候直接可以将宗政昊一口吞了,面对那散发着腥臭的蛇口,他却是极为冷静认真的往那巨蛇口中丢了一个巨大凝实的土块,其阴损的路数,一看就是跟朝砚这个师父学的。
朝砚坐在一颗巨大的石柱之上嗑着瓜子,为了不打扰徒弟的发挥并没有呐喊助威,反而相当贴心的把瓜子壳都堆放在了一起,打算旅游……不是,历练完也要把垃圾带走,非常的注意保护环境。
那边的怪蛇吃了一嘴的土,即便是凶兽没有什么神智,对于土这种东西也是知道不好吃的,一阵石林乱舞,那些石头被那巨大的蛇身撞击倒塌一片,地面狂震,朝砚这里设了禁制,也难免受到了一些影响。
他收拢着瓜子皮道:“把垃圾都震散了。”
“抱歉,”宗政昊明显听到了这一句手上的鞭子比那怪蛇舞动的还厉害,哐哐抽蛇,以弥补自己的罪过。
朝砚默了一下:“为师不是说你。”
“嗯?”宗政昊疑惑了一下。
“没什么,努力,加油!”朝砚握拳。
然而宗政昊那里一点儿被加完油的热血都没有,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冷冷静静,按部就班,就算那蛇再热血,再狂躁,他也没有受其一丝一毫的影响。
合体初期与后期之间的确是一个跨界,这个跨界的沟壑深度也由修士自己决定,对于普通的修士而言那可能是一个天堑的距离,但是对于宗政昊这样的天才而言,可能那个沟是反着来的,嘶吼不断,撞柱不断,宗政昊手持半仙器到底是将那蛇一点一点打死了。
长蛇蜿蜒在石林之中,从百丈之上的上方看时几乎如同一条巨大的河流一般,皮肉之上血液潺潺,腥臭的味道弥漫的到处都是,而那些被压在身下的岩石被那带毒的血液滴落其上,腐蚀的雾气更是让这里的味道变得一言难尽。
这条巨蛇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上演这哪是杀蛇,这简直是虐蛇的场景。
“师父,要剖骨么?”宗政昊打完了蛇落在一处石台上问道。
“不用了吧,这个好像不能吃,”朝砚摩挲着下巴道。
“嗯,”宗政昊点头,不能吃的凶兽都是没用的。
石林侵蚀,朝砚看着那被侵蚀的露出里层的岩石道:“那是什么?”
宗政昊挥鞭驱逐了上面的岩石道:“好像是辉夜石。”
“这个能换多少的鸿蒙点?”朝砚摩挲着下巴问道。
一般如果朝纵在,极有可能就会给出答案,而宗政昊垂眸,直言道:“不知道。”
“那先装起来好了,”朝砚建议道。
“嗯,”宗政昊认真点头。
这么一石林的辉夜石装起来还是颇费工夫的,装了三天,就剩了条大蛇在那里孤零零一条。
朝砚折扇抵着下巴道:“徒儿,有没有觉得我们其实是很过分的人,闯入人家家里,把人家打死,还抢走了人家所有的东西。”
宗政昊沉静的眸中有些许迷茫:“不打死会吃人。”
朝砚没忍住笑了两声:“嗯,说的有道理,走吧。”
离开了那片石林,复行数十里,他们遇到了怪蛇的邻居——蜘蛛。
那蜘蛛不仅腿上有毛,身上更是长满了毛,与朝砚曾经见过的那只百目蜘蛛完全不同。
百目蜘蛛见到的时候还能口吐人言,这只蜘蛛一看到朝砚二人就兴奋的宛如看到了漫天的飞蛾,数道绿色的蛛丝就朝着两人席卷了过来。
“徒儿,用木系,”朝砚一声喊。
宗政昊本来泛起的火焰消失,无数的藤蔓拔地而起,用比那蛛网更密更快的速度将那蜘蛛八足都捆了起来,朝砚的无数冰锥随即而至,准确的斩断了八足,只剩下一团圆润的绿毛在原地翻滚挣扎。
“好了,现在用火系烧,跑不了了,”朝砚落地道。
数道火焰攀沿着藤蔓而起,灵火之力经过,那蜘蛛的嘶吼声响彻一片,一直焚烧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焚烧殆尽。
“好臭,”宗政昊捏住了鼻子道。
好肉用来焚烧烤制那是会有肉香味的,可是如果是腐烂的肉焚烧的确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种味道对于吃货而言简直是最极致的处罚,朝砚之所以还等在这里的原因是:“听说蜘蛛样的凶兽腹中会有玄金丝留下。”
“很珍贵么?”宗政昊学着朝砚捏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
“不知道,”朝砚回答道,鉴于他从前被朝纵说扔掉了不少好东西,现在认识的能带上的基本都带上了,“拿上吧,应该不重。”
宗政昊赞成的点头。
蜘蛛焚烧殆尽果然留下了宛如一卡车的玄金丝,然后一人一半扔进了戒指里面。
沿着蜘蛛前行的路线前进,他们找到了蜘蛛的巢穴,那些缠绕的绿色蜘蛛网上明显是带毒的,被宗政昊精准控火焚烧的干干净净。
但是巢穴内部除了蛛网外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骨骼……朝砚觉得是整个融化吃掉了。
但是也没有遍地的小蜘蛛和蜘蛛卵,朝砚捡起地上的一枚储物戒指,洗干净了上面的痕迹才攥在了手里:“徒儿你知道这里为什么没小蜘蛛么?”
宗政昊沉静的思索,接过朝砚抛过来的储物戒指道:“因为它是公的。”
“那你知道为什么有蜘蛛卵的蜘蛛巢穴之中一般只有母蜘蛛么?小蜘蛛的父亲去哪里了知道么?”朝砚继续问道,宛如询问幼儿园的小朋友。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因为它抛弃了母蜘蛛,”他顿了顿,认真道,“渣蜘蛛。”
并不是谩骂,而是定性。
朝砚晃了晃扇子道:“非也非也,因为公蜘蛛它被母蜘蛛吃掉了……”
表情语气皆阴森,然而宗政昊眨了眨眼睛,一点儿被吓到的表情都没有:“为什么?”
然后朝砚就跟给小朋友讲故事一样讲述了一下蜘蛛繁衍的经过,并且确定了他们杀掉的那只蜘蛛是一只还没有结束单身的公蜘蛛。
“嗯,”宗政昊连连点头,“女人很可怕。”
“人修并不是这样的,”朝砚纠正道,“只有昆虫类的有个别,不能以偏概全。”
“嗯,”宗政昊认真点头。
在蜘蛛巢穴之中没有找到什么宝物,只收获了一堆的储物戒指,显然是那蜘蛛无法消化剩下来的。
因为翻看起来太过于繁琐,两个人皆是没看,直接各自分一半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旅程也是极其的顺利,虽然遇到了一些凶兽,但是于他二人而言斩杀起来并不算特别的困难,且每次斩杀过后都会收获一堆看起来很巨大但是价值不知道多少的东西,秉持着先拿上到时候再说的原则,两人的储物戒指被飞速的侵占着。
具体为下。
“这个好像是明华果,带上吧,”朝砚笑着说道。
“嗯,”宗政昊点头,然后默默去摘,履行徒弟的职责。
“这个是出尘香,你知道干什么用的么?”朝砚看了系统的简介也没有琢磨出来什么问道。
“不知道,”宗政昊摇头,毕竟是连公母蜘蛛怎么繁衍都不知道的一个徒弟。
师父好博学,这是宗政昊的认知,师父都不知道的,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回去要补充知识,让自己也变得很博学。
“唔,那也带上吧,”朝砚索性也不想是干什么的了,直接带上,到时候去兑换的话让他们鉴定好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
十三星之地是真的极其的巨大数十颗星辰随意行走,偶尔也会察觉到其他人的灵气波动,不过朝砚选择的是远离,并非怕事,而是不想招惹麻烦,既有灵气波动,那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宝贝进行争斗,他们贸然前往反而会引发不快。
宗政昊自然是安静的跟上,连原因都不问。
在此地行了三个月,寻到的东西不计其数,即便宗政昊对于外界缺乏一些感知,在他自己的储物戒指被塞满的时候问道:“师父,你是寻宝鼠转世的么?”
认真,沉静,那语气没听出什么好奇心。
如果寻回在这里,一准要告诉他:“不是哦,主人可比寻宝鼠厉害。”
寻宝鼠那是凭借血脉上门找宝贝,主人那是站在原地宝物送上门,虽然都是找,但是性质和品质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不是,”朝砚摇头,“你戒指塞满的话还要继续历练么?不历练的话我们回去吧。”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适合出窍修士历练的十三星之地已经没有太大难度了,来此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找到这个,认识的,塞进去,不认识的,塞进去。
机械重复,毫无意义。
“师父的道侣呢?”宗政昊问道,他记得朝砚说过好像要等道侣出来,现在还没有等到人。
“不着急一时,”朝砚笑道,“等他出来了想再来再来就是了。”
要不然东西太多他到时候又不知道哪些是他原来有的,哪些是后续捡的了。
“好,”宗政昊点头道。
朝砚踏空,宗政昊随之往,可是刚刚登临高空之中,那本来踏实的地面却是蓦然被什么东西侵入了一样的陷落了下去,成片的山林纷纷下陷,不知道何处翻涌上来的水瞬间将地面吞没,那一瞬间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
宗政昊明显是第一次见,眸中有几分的兴趣,朝砚却是看向了那星辰的一个方向道:“好像有人在呼救。”
这样大的陷落改变在全是凡人的世界之中只可能是天灾,可是在修士的世界里面,却有可能是什么力量造成的。
风声呼啸,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伴随着浪潮的声音传来。
他们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可是并不代表着这些星辰上没有危险,否则鸿蒙仙宗也不会在他们入宗之时直接提醒——入了十三星之地历练后果自负。
也就是说即便仙宗规避风险,还是会有一些不在预料之中的危险会发生。
朝砚跟宗政昊点了一下头,两人隐匿气息朝着那呼救的地方飞了过去。
一息千里,然而在看到那几乎将整个海平面都布满的腐烂漆黑的身影和无数条条堪比曾经遇到的巨蟒粗细的触.手时,两人在数十里之外停了下来。
遮天蔽日,海水的咸腥味完全无法掩盖那巨大妖兽腐烂发臭的味道,猩红色的双目周围都是一片的腐烂,巨口嘶吼,数根触.手之上都悬挂着被捆住的修士,他们挣扎呼救,却无法从其中挣脱开来,触.手翻腾,巨大的震颤仿佛声波一般蔓延了开来,一眼之间便掀起千重巨浪,无数的海水蔓延,因为的地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分割了一般迅速的下陷。
暂且不管那妖兽是什么东西,这么巨大腐烂的个头朝砚都替海洋里共同生活的小伙伴们感到担心,这样的生活环境包围下,物种迟早走向进化。
“救命!!!这到底是什么凶兽?”
“十三星之地,真的要陨落在这里么?可恶!!!”
“若无人来,只能自救!!!”
即使那样说着,那些修士的语气之中已经透露出了些许绝望,而那巨大腐肉连结的触.手似乎终于发泄完了情绪,翻涌陷落的海水回涌,那猩红的目光也看向了触.手之上悬挂的修士。
触.手提着人靠近,明显是要食人,那修士手中的刀剑乱砍,虽是破了那凶兽的皮,可离斩断仍然遥遥无期。
“师父,要不要救?”宗政昊看着那里问道。
“那凶兽是合体后期,”朝砚望着那处告诉他,跟他们之前遇到的合体初期不同,合体后期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也是属于无法抵抗的那种,即使朝砚身居出窍期榜首位,对上合体后期也没有一战之力。
他们凑上去,很有可能不是救人,而是送死。
宗政昊垂眸,看向了地面道:“可是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朝砚看向了脚下,不知道何时潜伏在那里的触.手猛的朝两个人席卷了过来,一方有备而来,速度极快,朝砚自然可以躲掉,但是没办法拉着宗政昊一起躲,因为拉他的时间,很有可能两个人被一起卷走。
宗政昊手中的武器刚刚变为长剑,人就已经被席卷着掉落在了海水之中,朝砚进入秘境之中又出来,宗政昊浑身湿漉漉的挂在触.手之上,纵使手中有半仙器,可是当手臂都被缠绕进去无法动弹的时候,纵使有武器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腐烂的触.手之中,宗政昊浑身上下都是水,因为飞速的拖动,甚至连发冠都散落了下来,浑身都诠释着惨兮兮,可是他回神看向朝砚的时候,眸中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师父快走。”
他让他舍弃他。
这是很冷静理智的做法,因为以朝砚现在的修为凑上去真的是送死。
而因为他们二人拖延得以喘.息看过来的修士却似乎有惊喜之情:“是朝砚!”
“榜首么?!”
“朝前辈救命!!!”
“有朝前辈在的话一定可以的!!!”
这是一种茫然的信任,或许他们只是处在濒死的边缘所以下意识的求救,但是那种信任是发自内心的。
经历过比这更恐惧的黄泉鬼哭,他们本能的相信朝砚。
那凶兽触手一击不中,直接数条触手从四面八方朝着朝砚席卷了过去。
“师父,”宗政昊叫了一声。
朝砚笑了一下:“你看,连别人都那么信任我。”
他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之时天空之中却是有乌云压顶一般的翻涌,海水本就混浊,此时的乌云更是将这里渲染成了恐怖阴森的地狱。
腥臭味到处弥漫,朝砚体内的灵气已经开始翻滚,既然出窍期打不过,那就突破好了,虽然现在不是突破的最好时机,但是徒弟还是要救的。
乌云翻涌,雷鸣阵阵,那凶兽四处抓不到朝砚,触.手遮天一样的狂舞,海浪千重,本是悬挂在其上的修士被那样的速度甩进水里又被拉出,就像是蹂.躏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菜干一样。
朝砚那里无数曾经完成的任务点下,从背包之中的玉瓶更是取出了无数的地坤丹直接服下,力图将根基的损伤降到最小,乌云滚滚,神魂与元婴几乎是强制融合在一处,仿佛撑破撕裂一般的感觉传来,丹田迅速扩充几乎只在一瞬之间,而朝砚身上气息的攀涨却不止原来的十倍。
“徒儿,你的玄英借我用一下,”朝砚躲过无数擦身而过的触.手,此时的速度比之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他落定在捆着宗政昊的触.手上半蹲而下,任由其狂舞甩动,他自巍然不动。
上品宝剑在另外一条触.手袭来之前割裂了触.手,宗政昊一身的粘腻,然后被朝砚丢进了秘境之中,玄英落在手上,半仙器的威力让它变为了一把透明的折扇。
云水诀烟雾缭绕,在那触.手到来之前,朝砚就像是雾气一样从原地飘散不见,虽然徒弟救下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其他人也没有理由不救。
水汽在这样的海洋之上就是一抹微粒的存在,那凶兽想要从此地察觉朝砚的存在,就像是人在身边寻找空气的存在一样,知道存在,但是触碰不到。
乌云几乎压到了海面,那海面的阴暗绵延数百里之地无尽无绝,想要打倒这样的凶兽,只靠斩断触.手是不行的,必须要破坏它的核心。
找不到朝砚的踪影,那触.手越发的狂暴,卷在触.手之中的修士几乎被勒个半死,有人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身体被那触.手之上的骨骼割裂,绝望之下,却没有呐喊出声。
人在绝望之下总是渴望得到救赎的,最开始没有思索便求了救助,可是他们却忽略了凭朝砚现在的修为或许也无法拯救他们。
乌云笼罩,突破合体期的征兆出现,他们才知道朝砚是选择了强行突破合体期来救人,这种方式极为冒险,一招不慎就有可能给自己留下隐患,影响日后的修行,可他既然选了,那么作为被救的人,不管再怎么痛苦,也不能再去给他添麻烦了。
无声无息,只有触.手拍打海浪的声音,和混沌的、从遥远的地下传来,仿佛要引的天地俱变的震颤。
水汽融汇进了海水之中,那一把折扇蓦然出现的时候水面之下无数的触.手席卷了过来,而朝砚的身影出现,那把折扇直接穿透了坚韧至极的皮肤,横断波开山之力伴随着合体期的修为,直接让那被穿刺之处破裂了一个大洞,而朝砚的身体已经随破洞的地方进入了那堪称巨大的身体之内。
灵气周转,就像是进入了漩涡之中一样,水汽缥缈也能够被察觉,领域覆盖全身,又加了上品防御宝器护体,却仍然要速战速决。
外面的触.手直接钻了进来,想要将朝砚拉出去,而那一刻,朝砚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寄生虫……
抛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因为本就找的是极为靠近核心的地方进入,即便被那样的烂肉包围侵袭,他还是很快站到了那个散发着力量的中心,折扇打开,全身灵气在这一刻疯狂的运转,全部的力量汇聚于此,那体内的烂肉似乎也察觉了危险的力量阻拦过来,却挡不住那一扇的石破天惊。
一道湛蓝的光芒冲天而起,直接冲破那如山一般的巨兽,嘶吼的声音宛如来自于远古洪荒之中,痛苦挣扎,而那无法控制的触手松开,数名修士被松开的一瞬踏临空中,浑身被腐蚀见骨的地方到处都是。
高山猛的落在海洋之中的场面大约就是这样,那触.手疯狂摆动,想要抽回自己的力量,却只能慢慢的坠落。
巨大的波浪翻涌而起,踏临空中的修士们被那景象震撼却未曾离开:“朝前辈似乎还未上来。”
“我去看看!”
“我也去!”
对于救命恩人,即便他们的伤口血肉模糊也断然没有舍弃离开的,因为在他们绝望的时候,那个人也没有放弃他们。
就算强行突破,他也可以救了宗政昊就离开,比斩杀这凶兽要安全的多,而他们死了,本身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可他没有。
几人纷纷落水,伤口被海水腐蚀,疼痛的程度不外乎刮骨,可即便有禁制护体,那庞大陷落的腐烂肉堆也让他们无从找起。
朝砚一击便有些脱力,刚刚跨越到合体初期的修为想要斩杀这样的凶兽到底是需要破釜沉舟的,一旦迟疑半分,很可能人没救自己也搭进去。
一击之后他本来能够逃出去的,半仙器的力量也未曾将他的力量清空,可是没想到的是强行突破的反噬来的极其的迅速,只是丹田震颤,手脚就有些软了。
虽然落入海底不至于要命,但是被包裹在烂肉堆里,朝砚觉得自己可能很长,很长时间都会变为一名素食主义者。
意识有些昏沉,体内的灵气似乎在恢复,又似乎在乱窜一气,一道隐隐的声音似乎从脑海深处传来,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朝砚…朝砚……”
那道声音优雅低沉,朝砚意识半醒,看着漆黑翻涌的浪潮,下意识的将人放了出来,而下一刻,火红的浪潮席卷了一片的海浪,将那包裹的腐肉瞬间清理成灰,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腰部,在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朝砚笑了一下,放任自己失去了意识。
高山沉底,便是破碎的烂肉也没有办法漂浮其上,乌云散去,海面深处是一片的漆黑,上面却是湛蓝的色泽,几人从里面钻出,互看了几眼道:“找到了么?”
“没有,那身体太过于巨大了。”
而且有的地方即便失去了意识,神经还在不断的跳动。
“怎么办?”
问题问出,几人皆是取出了灵石,他们受伤太重,皆是需要恢复些许灵气再去寻找。
可就在他们打算盘腿调息的一刻,翻滚的湛蓝海面之下却像是海底火山喷发的颜色一样,巨大的漩涡形成,在诸人后退之时,一道修长的身影破浪而出,怀里还抱着一个昏昏沉沉的人影。
“是朝纵!”
“那抱着的好像是朝前辈。”
“太好了!”
他们想要过去看一下情况,却被朝纵不善的面色阻拦在了远处:“别过来。”
他的脸色极其冷漠,口吻也是十足的不善,他在溯时之中不知,但是当出来那一刻看到朝砚暴走的灵气和极为不好的状态时心情坏到了极点。
以朝砚的运气不会如此,可现在原因也是不明,暴戾之气在朝纵的心中翻涌,这个时候靠近过来的人,他可能会控制不住直接掐死。
“朝前辈救了我们,他没事吧?”一个修士深呼吸着问道。
“说了别过来,”朝纵转身,瞬息之间离开了原地,在无人的地方进入了秘境之中,将人放下的那一刻浑身的水迹皆是干净了。
朝纵将人盘腿放在了地上手掌贴于后心之处,灵气侵入之时却是被那宛如大海一般的灵气挤了出来,其中波浪壮阔,美不胜收,但是力量的强悍非朝纵现在所能比。
那不是灵气枯竭,而是灵气暴动,必须让混乱的灵气安抚下来,抱着这样的念头,掌心贴于背上时,一股力量被自然而然的牵引了出来。
朝纵这边开始调理,那被救的几人却是面面相觑了一番,一人开口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朝纵是朝砚的道侣,或许有什么办法疗伤,我们也先去疗伤再想后续,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另外一人说道。
如果连救命之恩也能够抛诸脑后,那么日后便没有人会再救他们。
“好,”几人皆是同意,离开了那片曾经的危险之地寻找地方疗伤去了。
秘境之中风起云涌,灵气倾泻几乎成为了实质,朝纵的脸颊之上一抹汗水滴落了下来,他心里恼火的很,却又庆幸朝砚从来不信气运之说,如那般的情况若是相信运气,只怕要被那凶兽吞吃殆尽。
一声闷哼,朝砚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到了力量的牵引,神魂回转,体内的灵气已经自行开始调息运转,而身后的力量仍然未曾收回。
前所未有庞大的力量被纳入了丹田之中,那处盘坐的元婴眉眼愈发的清晰,到了这个阶段的时候,就像是自己拥有了生命一样,朝砚的视线可以完全辗转到元婴的身上,但却又是完全掌控的。
灵气平复,朝砚睁开了眼睛回头,摸了摸鼻子看着朝纵沉的跟水一样的脸色笑了笑道:“生气了?”
朝纵不答,但是收回的掌心和沉默的神色都说明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是有把握才去做的,”朝砚扯了扯他的袖子道,“虽然提前突破有些仓促,但是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去送死真是不太容易做到。”
“熟悉的人?”朝纵疑惑,他在那几人之中并未见过一个熟悉的人,又或许是朝砚新认识的也未可知。
“徒弟嘛,”朝砚看了一下旁边,宗政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见朝砚看过来,跪下俯身,“对不起,师父。”
“是为了救他?”朝纵面色略有不渝。
“听到有人呼救是我带他过去的,作为师父是有责任的,而且徒弟的玄英也借我用了,”朝砚抬起自己的手,发现一直抓握的东西没了,“嗯,玄英呢?”
“掉了,”朝纵冷声道。
“你看见掉了没捡起来?”朝砚问道。
朝纵冷哼了一声:“那不是你的武器,我为什么要捡?”
朝砚挠了一下脸颊道:“那掉哪里了?”
那么大片海域,还那么昏暗,想要找到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在数万里的海洋之中捞一把扇子和一根针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知道,没留意,”朝纵冷声说道,“你的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后患?”
“没什么后患,回去稳固一下就可以,”朝砚托着腮道,换了旁人被反噬一下掉落修为都有可能,奈何他的身体之中曾经炼入了龙血,龙骨,龙鳞,龙珠,在突破之前还吞了不知道多少地坤丹,想找点儿大的创伤出来都没有。
“那我们回去吧,”朝纵起身说道。
“徒弟的武器,”朝砚连忙叫住他道。
“他自己去找,”朝纵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宗政昊道,“出去以后此处不要告诉旁人。”
朝砚极少随意带人出入秘境,他虽然心大,但是也知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能带往进入之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宗政昊虽为徒弟,朝纵却认为他目前还不属于那个范畴之内。
宗政昊点了点头道:“好。”
从秘境出去不过一瞬间,朝纵的脸色仍然算不上好,这个时候回去可真不怎么美妙,朝砚握住了朝纵的手道:“不如我们先在这里等等,等徒儿找到了他的武器,我们再一起回去?”
“你对他倒是真好,”朝纵的后槽牙磨了一下。
“没有没有,”朝砚笑了一下,他不是对徒弟好,只不过是不想回去罢了,真要对徒弟好应该跟徒弟一起找武器,而不是把徒弟的武器丢进大海中央让他一个人找。
朝纵却不接他的话,而是看向了宗政昊道:“你去找吧,没有找够三个月不要回来,我跟你师父有事商谈。”
“嗯,”宗政昊虽然对外界不太敏.感,但是这一刻微妙的气氛连他都察觉到了,可见气氛有多么的微妙。
徒弟转身跳了海,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朝砚顿时安静如鸡,并且想不明白从前那个骑在朝纵头顶作威作福的自己到底哪里去了,这个家庭地位到底是怎么颠倒过来的?
不妙,太不妙了。
而这样的氛围之中,朝纵也不说话,就那么一个劲的给朝砚死亡凝视,仿佛能够看到地老天荒。
“我知道错了,”朝砚主动承认错误,该低头时就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九黎,无愧,明天会更好,夜語小天使的地雷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