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交友(1 / 1)

朝纵抱着兔子僵了一下,坐在那里的朝砚却连个停顿都没有,笑道:“你说那条狗啊,长的太丑了,朝纵也不喜欢,那天不听话打了几下,跑出去现在也没有见回来。”

那晚虽然月色明亮,但是他的屋子背阴漆黑,深夜之中别人只看见了米果儿闯进他的屋子,并无人看见那家伙跟他之前带的那只一模一样,免得再惹更多的麻烦。

“原来如此,那倒是可惜了,”金敛继续落子,想着朝砚的那只狗虽然有点儿熟悉,却也没有再去想更多。

面子的话说完了,金敛一边感叹朝砚的沉得住气,一边开口道:“今日叫朝兄来其实并不只为下棋。”

朝砚心中想着总算来了,问道:“那是?”

“朝兄豁达聪慧,在下一直想要结交,”金敛将今天那纸条取了出来,念道,“何必执着眼前之事,虽是寥寥数字,却点破了在下当时的迷障,今日才能将那金纹拿下,还要多谢朝兄相助,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感激才好。”

朝砚:“……”

他一般给人戴高帽的时候也这么说话的。

他一向不爱管别人的闲事,这次出手,一方面是因为当初金敛的捎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么多的麻烦事全是米果儿那姑奶奶惹出来的,虽说可能是无心的,但是妖兽惹出来的麻烦,当然得他这个契约者背锅了。

“无事,作为朋友,举手之劳而已,”朝砚笑了一下道,虽然帮忙了,但是背锅也不能背的太明显。

当然,朝砚能看出金敛的确是诚心结交,要不然不至于夸完他的兔子问狗子,最后才引出这个话题。

与金敛结交自然也有好处,金敛虽然修为不算顶尖,但是能力却着实出众,虽有一时想不出的地方,但是也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能力出众,在金琳城中话语权也大。

跟这样的人结交,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宝贝啊,都有了低价获取的途径。

毕竟游戏的许愿树虽然能抽奖,但是里面没有日常所需啊,比如储物袋储物戒指,连个影子都没有,朝砚有了不少的灵石,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机会去抽一下。

跟聪明人结交是有好处,若是在米果儿没有惹麻烦之前,当个好朋友什么的也行啊,大不了就是下下棋,唠唠嗑,聊天的时候费点儿心神,但是问题是米果儿惹麻烦了。

而且整个金琳城就差写个告示对于米果儿进行全城通缉了,金家每位都对那位姑奶奶虎视眈眈,金敛又是个聪明人,万一露出个马脚什么的,什么友谊全部告吹,既然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也就没有必要有什么过程了。

朝砚的话仍然客套,聪明人都能从中听出一些拒绝之意,金敛眸中有隐隐失望闪过,却也并没就此气馁,交友这种事情,怎能说一方愿意就能结交的。

“朝兄不知,近日来我因为城中突然出现的妖兽而忙的火烧眉毛,今日金纹犯事之时已然有失冷静,若非朝兄相助,只怕是要被反将一军,”金敛面带笑意说道。

只是话语说过,心中却隐隐闪过了一丝什么。

突然出现的妖兽,金琳城突然出现开光妖兽,之前还有哪里出现过……

他正要细想,却听朝砚说道:“金兄辛苦,只是能者多劳,金家家主将诸多事宜交给金兄,也是一种倚重。”

再说仍被拒绝,金敛刚才的思路已然有些忘记,他知晓朝砚已然听出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只是这样的拒绝却不知道是为何。

若是旁人,遇见金家公子主动结交,只怕是早已欣喜若狂,只因金家代表的宝物,是财富,却从未见人如此推拒的。

若是他人心思,金敛多少能猜上两分,偏偏遇见一个朝砚,行事作风都不按套路来,金敛倒是真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了。

可人的劣根性或许就在于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稀罕,被拒绝的滋味可着实说不上好受。

或许是一时冲动,金敛开口问道:“朝兄可是有什么顾虑,才不愿为友?”

朝砚:“……”

老哥你怎么知道问出来了,这让他多尴尬。

之前说人家注重面子工程,特别沉得住气,现在咋沉不住气了呢。

朝砚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友人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朝某做不到,免伤金兄的情分。”

万一到时候知道了米果儿,一准得翻脸啊。

“朝兄何须如此介意此事,在下也有很多的难言之事,哪里能一一向朋友道尽,”金敛之前那句话说出口之时已然知道自己冒失,但是在得到朝砚的答案以后,反而心襟开阔了起来,“我诚意结交,也无须朝兄承诺什么,只志趣相投即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朝砚琢磨了一下这样也行后点了点头,同时落下一子道:“金兄,你输了,心不静?”

“确实有事烦恼,”这次轮到金敛弃子不玩了。

棋盘被端了下去,重新奉上了茶,金敛笑意淡淡开口道:“虽是那金纹关进了家宅之中,可是怎么处理还是个麻烦,若是朝兄,当如何处理?”

“我对你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朝砚答应人家交朋友了,也懒得再拿捏那个遣词用句,直白的摊了摊手道。

他如此直白,金敛一愣以后笑意加深,可想要学他那般说话,却发现自己有几分的做不到:“那我就给朝兄你介绍一二如何?”

“能不听么?”朝砚对于金敛的脾性也算有了一两分的了解,人共有的优缺点都有一些,人无完人,他自己尚且不能够做到完全无私,自然不会去要求他人。

金敛再愣:“这是为何?”

朝砚说道:“我也就是一两分的小聪明,要是出错了主意,耽误了你的事,可就麻烦了。”

“朝兄不必担忧,你只说来,金某……我自然会辨别,采不采纳都与朝兄无关,”金敛笑道。

“那你说来听听,”朝砚伸出手请道,“你随便说,我随便听。”

金敛一笑道:“实不相瞒,金琳城虽然看似风平浪静,金家看起来也一片的和气,实则内中争斗不断,相信朝兄也能够看出来,家丑不可外扬,说起来实在是惭愧。”

“家中势力分为了几部分,以家主为首的是一部分,以金督长老的是另外一部分,还有其他几部分错综复杂,家主虽是势大,但是同样需要其他长老的扶持,长老们虽然争权夺利,却也事事为金琳城而思量,金纹是金督长老的孙子,平日里最是受宠,若是不罚,只怕金琳城中的修士皆会不满,可若是罚了,只怕金督长老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有怨言,朝兄以为应当如何?”

金敛说的简单,只简单说了两部分的势力,可是其中的错综复杂绝对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容易理清。

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确是为难,于公于私,都会让办事的人承担那份罪责,而且作为解决问题的那个人还不能将这样的选择推回发布命令的那个人头上去。

“按我来说,罚是要罚的,”朝砚的手指弹了弹桌子道,“而且要重重的罚,规则就是规则,触犯了规则就应该处罚,否则城将不城,至于内部的关系,那反而是小事,你也说了金督长老会为金琳城着想,城都没有,他还争什么权,夺什么势,在当众拿下金纹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将那位长老给得罪了,当然,人也不能打死了,要不然那仇就真的结下了。”

“首先处罚之前,应该给你的那位家主阐明利弊,”朝砚揉着脑袋分析道,“在那之后,你可能要去负荆请罪一番,顺便送点儿药戴个高帽子,你们之前应该就有梁子,你虽会被金督盯上,但你忠心耿耿为金琳城考虑,家主必定会护着你。”

“朝兄说的极为在理,”金敛拱手道,“金某受教了。”

“我对于你们金家也不算全然的了解,”朝砚懒洋洋道,“你挑你自己觉得可以的采纳,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金敛本在沉思他的对策,闻言阻拦道:“朝兄且慢。”

朝砚站起来的动作停了下来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今日朝兄居住的那间客栈已然被拆的不成的样子了,虽说客栈老板的银钱损失是由金家赔付,但是恐怕暂时还不能住人,”金敛站起身来笑道,“我已经命人在金琳城最好的客栈为朝兄安排了房间,本来是想让朝兄住进金家厢房的,只是其他仙城的城主还有天选城的四大家族明日就将到来,房间已然安排了出去,真是抱歉。”

四大家族?要是住在一起被朝家的人发现,那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幸亏没住在一起。

朝砚客气道:“太感谢你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朝兄解在下今日之危急,又为金某出谋划策,当的起这样的谢,”金敛再次拱手行礼,叫来了侍卫为他们带路。

“走了崽儿,”朝砚招呼了一声,坐在垫子上的朝纵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跑过来拉住了朝砚的衣襟,仰着头乖乖的打算走呢。

朝砚瞅了瞅那被直接丢在桌子下面的努力钻出头来的兔子,默默的瞅了瞅小家伙仰着的无辜的小脸,最终考虑了自己的一枚灵石开口道:“崽儿,你有什么东西忘带了么?”

朝纵摇了摇头道:“没有啊。”

金敛一笑,有侍卫过去拎起了那兔子的耳朵抱了过来,在朝纵本能板起的小脸下递了过去:“小公子,你的兔子忘带了。”

朝纵手背后不接,朝砚只能无奈接过,将那兔子一手掐在怀里跟金敛告辞。

“朝兄慢走,”金敛温和的神色之中明显努力再隐藏着笑意。

“金兄见笑,小孩子不懂事,”朝砚拉着那抓在衣襟上的小手,带着人出去,待到了门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问道,“对了,那日那间毁损的酒楼如何了?”

“破坏者罚之担之,”金敛在他的身后回答道,“朝兄心善,还想着那酒楼事宜。”

“唉,想想那么多的美酒付之一炬,心痛嘛,回见,”朝砚摆了摆手,这次走的极为的潇洒,哪里见半分的心痛神色。

他急于离开,金敛也并不失望,只要打开了一条缝隙,总能慢慢相互了解,为今之事,主要是先将金纹的事情处理了,以免那样的家丑真的呈现在各大仙城和天选城四大家族眼中,那样即便给他自己涨了威风,也给金家丢了脸面。

金琳城最好的客栈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朝砚他们站在那比之前宽敞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房间里面,感觉视野都空旷的很。

临窗望去,看的是青山绿水,柳树成荫,树影交错之间,青石的小路似乎还带着雨后的湿润,有人从上面走过,衣襟如纱,如同那湖水之中的水雾一般,在夜色阑珊之中,更为曼妙。

后窗对的是景致,正门对的却是正街,即便到了夜间也是人声鼎沸的,可是一旦入了房间,便是半点儿声响也听不见了,只觉得一片宁静,仿佛置身与世外桃源之中。

普通客栈燃烧的是烛火,而这里的客栈却是靠夜明珠,盒子打开,整个屋子里面就跟开了电灯一样,令朝砚瞅着那颗夜明珠就想问问人家老板怎么卖,他也好弄一颗回去给小家伙读书用,免得年纪小小点灯熬油的坏了眼睛。

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若是近视失了神,那可不是一般的可惜。

朝砚研究着夜明珠,却听身后一声门响,小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客官有何吩咐?”

“炖了,”朝纵清凌凌的声音在同样响起,朝砚转头,看着那只使劲蹬腿急得叽叽乱叫的兔子,匆忙拦下,才挽留了那银纹兔的一条性命。

房门重新关上,朝砚刚刚松开那只从小胖爪上解救下来的小兔子,那小家伙蹭的一下蹦起,呲溜一下就钻进了床底下,一点儿出来的迹象也没有了。

“我要吃兔子,”朝纵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腿上,义正言辞的要求道。

朝砚总觉得他不是想吃兔子,他是想吃那只兔子。

“你不是一般晚上都不吃宵夜的么?”朝砚问道。

朝纵板着小脸道:“破例。”

朝砚:“……”

好理由。

“金敛不是说要送你几只么,吃那些怎么样?”朝砚建议道。

朝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底下,就像是在告诉朝砚他之前猜测的没错一样。

这倒也不是朝砚舍不得给自家崽儿吃一只兔子,他们灵石当弹珠玩的,别说吃兔子了,吃老虎都行,但是问题是这只兔子是买来当宠物,并且在金敛面前过过面的,免得那位脑瓜子极为聪明的公子一不小心就想起米果儿的样子来。

“那这样,咱们从金敛送的几只兔子里面挑一只养,这只送去给你煲汤?”朝砚又建议道。

“不养,”朝纵抬头看着朝砚要求道。

这个人的心神一旦分在了别的事情上,好像就没有时间来关注他的喜怒哀乐了,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是嫌兔子毛多?银纹兔还好啊,你不喜欢养兔子,那咱们明天再挑别的?”朝砚平日里撸毛撸习惯了,这突然的没个带毛的,感觉躺着都手上寂寞。

朝纵板着小脸瞪着他,在朝砚超级莫名其妙,设置怀疑自己今天吃饭嘴角是不是还沾着米粒时,小孩儿跳下了椅子哼了一声道:“随便你,我不管你了。”

朝砚:“……”

那只兔子最后还是没有落入锅子里面成为小家伙破例的晚餐,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蜷缩在床底下没有出来,被两个人彻底的遗忘。

金敛只准备了一间客房给他们住,夜晚漆黑,朝砚躺在足够宽敞的大床上事前叮嘱:“如果我晚上睡觉踢你,那绝对不是有意的。”

“我会把你推下去的,”朝纵的头埋在枕头上闷闷的道。

好儿子你真是孝顺的表率,朝砚决定这几天晚上还是不要睡的太沉的好。

只可惜心大的人睡的都好,说的是别睡的沉,结果还没有一会儿就开始迷迷瞪瞪梦会周公。

“为什么不假装跟金敛做朋友呢?”小孩儿一句问题,将周公推到了十万百千里之外。

朝砚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道:“交友要诚心的,不交还好,交了发现被骗,就成仇人了。”

“哦……我睡觉了,”朝纵朝里面翻滚了一圈,呼吸在瞬间绵长了起来。

朝砚捏了捏昏昏沉沉的脑袋:“……”

这小破孩子太欠揍了,幸亏他入睡的快。

房间之内恢复了安静,而金家的内宅之中,金敛手持一册文书站在了一个房间的外面道:“金敛求见家主。”

“何事?”那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进了金敛的耳朵里面,让他的身躯站的更笔挺了些。

“为金纹之事,也是为了金琳城规则之事,”金敛答道。

“此事已然全权交由你处理,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那声音复又传来。

金敛低头道:“事关重大,敛已然将处事方式写在了文书之上,请家主过目,以免下手太重,伤了金家和气,让外人看笑话。”

“那便看看吧,”里面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人出来,只有那门突然打开,金敛手中的文书直接随着一股力道飞了进去。

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声音再度传来:“去办吧。”

“遵家主令,”金敛低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金家刑堂之中,一场处罚正在进行,凡人肉体凡胎,钢筋一样的鞭子抽在身上,不过十几下就会没命,炼气修士虽然身体比凡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是由炼气修士施刑,三百鞭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刑罚开始之初,里面叫嚣的声音还响亮的很,可是到了后来,已然是悄然无声,只偶尔有一声闷哼传来,证明人还活着。

金敛守在门外静静端坐,在有一华丽衣袍老者匆匆前来时伸手拦下,问好道:“金督长老怎会来此?”

“你问我?!”那金督眉间数道竖纹,眉毛竖立而起,“金纹在哪儿?”

“长老,金纹触犯金琳城规则,当众捉拿,我们得给整个金琳城一个交代,故此……”金敛解释道。

“规则?我掌管金琳城规则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金督轻而易举推开了他往里面走去,刚要推开那牢房的大门,就听金敛在身后道,“晚辈也理解长老骨肉亲情难以割舍,但是整个金琳城都知道长老你大义灭亲之事,大赞长老此举,此时若是违背了,只怕于名节不利。”

金督的身影当场愣住,半晌强行扭过头来道:“你小子跟我玩阴的?”

“晚辈也是无奈之举,”金敛拱手行礼,礼数周全,“若是对金纹今日行为视而不见,只怕金琳城规则形同虚设,当年长老执掌规则之时,对于弟子严格要求,甚至连亲弟弟都能罚,如今也请体谅晚辈的难处,若非要给城中所有人一个交代,晚辈哪里不愿意重拿轻放呢?”

他这番言辞情真意切,那金督脸色变了数遭,最终竟是一甩袖子坐在了金敛的对面,面前奉上了茶水,他也只是静坐着捏紧着拳头静静等待,全然无视里面闷哼的声音。

“这是家主赠药,乃是金家秘药,便是伤亡再重,只需涂抹上,必不会伤到根基,”金敛将药瓶放在了金督的面前,恭顺道。

金督听闻药效也不拒绝,只是收下后看了金敛一眼道:“你行事倒是周全,难怪家主事事都喜欢交给你这个小辈去做。”

“长老谬赞了,”金敛不敢有丝毫张扬挑衅的姿态。

他一味退让,那金督也只是静静等着,一直到最后的刑罚完毕,他才匆匆的进了里面,再出来时已然是抱着血迹斑斑的金纹离去了。

“公子,”刑堂堂主将一块录影石交到了金敛的手中道,“过程已然全部录下来了。”

“城中人要看再给看,若他们不想看,在那些仙城来之时也不必多此一举,”金敛拿着那录影石看了两眼,重新放在了刑堂堂主的手上,转身离去。

此事便算是了了。

一夜好眠,锦被柔软的跟潮庄的被子有的一拼,朝砚半睡半醒的时候还以为回到了潮庄,可是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陈设时清醒了过来。

他昨晚好像跟崽儿一块睡的,朝砚伸手去摸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跟他们每次睡觉的时候一模一样。

整个被子被朝砚卷了又卷,愣是没有在被子堆里面发现小家伙的身影。

丢了?昨晚被人截走了?不能啊,这客栈禁制好好的。

整个屋子找了一遍,朝砚坐在床上出神,直到听到了床底下叽叽叫着的声音,探头下去,才发现小不点孩子正躺在床下的地毯上睡的正熟,脑袋底下还枕了个毛绒绒趴街的兔子。

小孩儿脑袋虽小,可是就那么整个压上去,那兔子不被压趴下,也得被压趴下,只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在看到朝砚时顿时精神了起来,叽叽叽的竖起耳朵,仿佛在求救一样。

“对不起,你估计得等他醒来了,”朝砚表示爱莫能助,他自己没有什么起床气,就是生物钟十分的不标准,他家小崽儿虽然生物钟标准,但起床气超大。

也就昨晚被他从床里面踹到了床底下,可能没睡好才导致生物钟再次错乱,此时打扰,岂不是老寿星上吊。

小兔子叽了一声委屈巴巴的闭上眼睛。

客栈之中有禁制,朝砚出门的时候放心的很,在出去溜达了一圈以后,得到了消息有三:第一:金纹因为触犯金琳城规则,但因为是金家子弟,不能驱逐,三百铁鞭几乎去了半条命以示惩戒;第二,四大家族将于同一日来到金琳城参加这次拍卖大会,家主们都会前来;第三:朝砚曾经的未婚夫,现在的天之骄子钻石级别单身汉公输迟也会现身,这位天之骄子长年不是修炼就是闭关,很难见到。

前两个消息似乎都稀疏平常,只有最后一个议论纷纷,就朝砚溜达一圈,在发现街上的姑娘们比平日多了一倍有余的时候,见识到了修真界追星的魅力。

果然妹纸们是追星的主力啊。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朝砚在听到第二个消息的时候就默默的回到了客栈之中,进门的时候发现朝纵已经醒了,只是他刚想打个招呼,那边端坐的小孩儿和兔子齐刷刷的扭过了头来。

那模样分外的一致,只是兔子软萌了些,黑溜溜的眼睛里面全是水光,配合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毛,真是我见犹怜。

而小破孩的眼睛就凶很多了,直接问道:“你去哪里了?”

仿佛一个发现丈夫一晚上没有回来的妻子。

“早上出去溜达了一圈,活动一下筋骨,”朝砚走过去顺了顺那兔子乱七八糟的毛,将那毛毛理顺了,那白□□粉的耳朵在手中里面动一动,分外的柔软舒适,让朝砚觉得心都软了很多,“哎呦,这小可怜团子,昨晚睡得怎么样?”

后面这句是问朝纵的,只是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朝砚抬头,正要对于昨夜的无心之失进行道歉,就见他家小崽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兔子瞅,神情之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高深的问题一样。

半晌,突然动了动小胳膊腿,在朝砚探究的目光之下,瘪了一下花瓣似的嘴巴道:“踹的好疼,睡的很难受……”

那清凌凌的声音之中竟然是带着一丝撒娇和委屈的,再配上那委屈巴巴的包子脸,黑溜溜的眼睛含了水以后,连长长的睫毛上好像都沾上了水汽,一眨之下,换成任何一个女性在这里都得母性泛滥,抱进怀里大肆的揉捏。

可是在朝砚这里,当遇到小家伙如此反常的举动以后,差点儿没有从椅子上摔下去,虽然确实很萌,但是俗话说,事出反常即为妖。

朝砚愣在原地,朝纵操持了那副小委屈的模样一会儿,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效果,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摸我?”

“啊?!”朝砚想想每次摸了都要被咬的后果,然后瞅了瞅被摸的呼噜呼噜的兔子,再瞅了瞅就差插腰瞪他的小崽儿,莫名感觉自己好像是坐拥后宫的皇帝,因为宠幸了一只兔子,让他家崽儿都装委屈来争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他家崽儿真有前途,学以致用,未来可期啊。

“好了,好了,我的错,你受委屈了,”朝砚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看着他眯起眼睛的样子笑了笑,还说不像兔子,这副被顺毛的样子分明像极了。

早饭用过,朝砚叮嘱朝纵道:“这几日出去的时候记得戴上这个,”他取出之前买的青面獠牙的面具道,“各大仙城的人都会来,也不知道那王夫人跟哪个仙城有联系,小心为上,避免被认出来。”

朝纵点了点头以后,到房间内宽敞的地方去扎马步去了,并且为了锻炼那手臂的力量,天天拿着朝砚的金玄剑在那里练举重。

他们倒是有幸买到了一本剑谱,但是并非在金琳琅中购买,功法技能最为珍贵,一般难以购买得到,朝砚他们购买的自然也不是什么能用灵力的,按照朝砚的话来讲,那就跟如意金刚经和在各大公众平台上流传的九阳神功是一样的。

动作简单,什么劈砍抹挑,朝砚觉得自己个儿都能自创一套出来。

而想要得到真正能使用灵气的剑谱,非得到那拍卖会上一观才行。

不过他们买的这本虽假的可以,朝纵却似乎对于那上面的动作感兴趣的不得了,在每日打坐锻骨以后,就是模仿上面的动作不断的比划着,虽然动作简单,但是一套耍下来倒也有模有样的。

就跟街头卖艺的一样。

临近午时,朝砚打开的正街窗外突然热闹了起来,在这个娱乐文化匮乏的时代,看热闹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朝砚从窗口望了出去,就见宽敞的正街之上,一头又一头巨大的妖兽迈了过去。

那些妖兽的修为参差不齐,却也不过都是炼气修为,很明显就是用来代步的。

各个妖兽上骑行之人服饰不一,却能通过他们领口上的绣纹看出一二来,朝家的绣纹是一个太阳,寓意着向日而生,而公输家的则是绿竹,竹生三年,只生毫末,却于一场大雨,三年之后,无限拔高,公输家的野心从未有过遮掩。

修士修炼洗经伐髓,不论样貌生的如何,一白遮百丑的情况下,只要不是身形扭曲,都丑不到哪里去,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朝砚的外表放在现代已然算是出类拔萃,在这里也只是稀疏平常,一不能跟朝纵那小家伙比,二不能跟那独骑妖兽的公输迟相比。

四大家族入城,家主虽是保养得当,可是已然能看出中年的年龄,其他人也都是平平,便是那接待的金家人中金敛还算的上清俊,可是碰上那公输迟却不论样貌修为,还是气势上都输了一截。

有匪君子,如圭如璋,面如冠玉,色若春花,星眸璀璨,剑眉飞扬,身姿挺拔,气势如虹……原本的朝砚是见过公输迟的,毕竟也是未婚夫夫,不过见过的时候已然是数年之前,匆匆一面,只留下了一道侧影。

如今再见,朝砚观那鹤立鸡群的身姿样貌,不得不感叹原本的朝砚死活要嫁的那个人,的确是生的不错的。

至于如何不错,只看那些姑娘仙子们如何抛却以往的娇羞扭捏,大力的挥动着手臂往公输迟的身上扔着香囊手绢钗环果子的场面,就足以见了。

“公输公子,我心悦你!”夹杂在人群之中,女子的声音娇羞悦耳。

“若能得公子一顾,死了也甘愿了。”

“便是为妾我也是甘愿的。”

“为妾?便是做丫鬟侍妾,只要公子愿意,妾身舍了这以己之身又如何。”

“……”

莺莺燕燕,明明不是那等花街柳巷,却十里飘香,处处可见姑娘们漂亮的衣裙,听见跟百灵鸟一样的声音。

朝砚:“……”

这跟现代姑娘们喊着我要给你生猴子好像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迷妹儿们的心理都是一样的。

“公输兄真是艳福不浅,”赵家小辈笑道,“可有看上哪个?”

“赵兄说笑,”公输迟身边张着禁制,那些个东西即便落到了他的身边,也没有一件沾染到他的身上来的,倒真是颇有一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味。

“哪里,公输公子少年英才,的确是好福气,”接待的金敛笑着说道。

“承蒙夸奖,”在对着金敛时,他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正街之上观看者众多,朝砚趴在窗边看着,还真有一种追星的感觉,没忍住的就多看了两眼,本来想着自己应该也不惹人注意,却没有想到那公输迟偏偏抬起了头来,视线似有一瞬的交错,双方眼睛之中都有一抹错愕闪过,不待公输迟再看,朝砚已经将朝纵拎了下来,关上窗户一气呵成。

似有熟悉的面孔,与曾经眉毛时时挑着的少年重合,只是一眼之间,那人面色的平和与曾经飞扬跋扈有了很大的区别。

资质的丧失是否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可是刚才那个人分明是有修为的。

公输迟的目光频频向那个方向,公输昱询问道:“迟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并未,父亲,只是观金琳城建筑与我公输家气有不同,”公输迟恭敬回答道。

“嗯,专心些,”公输昱叮嘱了一声不再管他。

公输迟的目光再扫了一眼,回首直直的看向了前方,既然发现端倪,待安顿下来再查不迟,此时却是不必着急。

正街的热闹还在继续,朝砚屋子里面的热闹也在继续,从窗户关上以后,朝砚就在给自己做心理疏导,而早上刚刚学会装可怜卖萌一途的朝纵小朋友眨着眼睛开始问了:“你认识那个人?”

哦,这问负心汉一样的语气。

“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估计刚才被发现了,”朝砚努力让自己抱着积极阳光的心态去看待问题,“好久没见了,说不定他没有认出来是我,崽儿啊,如果他认出是我,我们又得风餐露宿了。”

虽然刚才没有鉴定,但是一眼就能瞅出那家伙贼厉害。

朝纵卖萌的架势放了下去,板着小脸问道:“你跟他有仇?”

朝砚回答道:“没有啊。”

不仅没仇,以前还有可能成为一床睡觉的关系。

两个男的,谁长的好看谁吃亏啊。

“那为什么要风餐露宿?”朝纵认真询问道。

因为公输家跟朝家的关系看起来不错,他之前从朝家出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的马车事故与山石又不是天灾能解释的,朝家还藏着暗搓搓想要他小命的人呢,之前他在朝家的时候那人不便下手,可是出了朝家下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公输迟要是把他的存在告诉了朝家人,只怕小命忧矣。

况且就算没有人要暗杀他,朝砚本来就不是朝家的人,他自由浪荡惯了,哪里受得了朝家一丝一毫的管束。

什么五更起来练武,真是想想就要了老命了。

可这原因没法跟崽儿说啊,倒不是不能说,主要是之前桩桩件件跟他关系不大,解释起来相当麻烦。

“你就当他跟我有仇好了,”朝砚收拾东西,抱上兔子,带着朝纵麻溜的下楼,好像跟往常出去一样随意的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戴上面具,趁着人多的时候直接挤进人群没有了踪影。

“你说他跑了?!”一只带着伤的手拍在了床板之上,明明隔着软绵绵的褥子,那拍的人也因为那一下的力道叫了起来,“疼,疼死了。”

“少爷别动,当心撕裂了伤口啊,”一旁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道,“长老说了您不能动气动身,要不然有了病根可就难治了。”

“不生气?要是不将那罪魁祸首撕裂了,我金纹誓不为人!”金纹怒气磅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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