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忧从名单上面抄录了五个名字,私底下将它交给苏德添。
“这五个人,听皇上多次提及过,想来应该是十分属意。你将它交给主子,好让主子早做安排。”
苏德添看着名单上的那几个人,有些疑惑道:“这些人并非是主子看好之人,政绩和能力都不算拔尖,皇上为何会重用他们?你这情报可有误?”
沈辞忧不耐烦道:“皇上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总之我打探来的消息就是这样,你信便信,不信还给我!”
她说着上手就要去抢纸条,苏德添闪了一把将纸条揣进怀里,“你这暴躁性子,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你什么。”
“皇上不喜欢我难不成喜欢你?”沈辞忧白了他一眼,“上次让你带的话你带到了吗?主子什么时候能见我?”
“年初升迁的调任下来,你得来的信息属实,主子自然会安排你和他见面,急什么?”
他浑毛病又犯了,缓缓凑近沈辞忧,动作十分畏缩地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你,身上都快被龙涎香熏入味儿了,可见皇上对你爱重。听说珞嫔的事,皇上本来可以绕她一命,但因为她得罪过你,皇上为了替你出头,把她的命都交给你去定生死。”
“你听说了?我还以为你孤陋寡闻。”沈辞忧伸手一把捏住了苏德添的鼻尖,用力拧着,听苏德添忍痛闷哼着不敢叫出声,她才倏然撒手,厉声道:“我能杀了珞嫔,也能杀了你。你若再不老实,你这架在脖子上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十一月初三,江都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大雪纷纷扬扬簌簌而落,三更天开始,不过下了两个时辰,就为皇城的金灿之色裹上了一层素白。
初雪,皇后要去宝华殿祈福,故而今日后妃不用向她请安。
江都的冬日几乎每年都是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达到最冷的气温,别的嫔妃都在自家宫里围着暖炉躲懒,偏沈辞忧与众不同。
她现代的老家在上海,那是在薛之谦的歌里一个十几年都没下过雪的地方。
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下雪。
庭院堆了厚厚一层积雪,她像个得了心爱玩具的孩童,在庭院里跑跑闹闹,还拉着佩儿和琦儿跟她打雪仗。
后来几人玩的正欢的时候,沈辞忧一个雪球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到了刚推门入内的李墨白脑袋上。
他觉得纳闷,这疯婆娘好像是故意的,为什么自己你每次来找她,都能被她各式各样的‘暗器’给砸中?
还偏偏每次都是在脑袋上。
她是觉得自己笨,所以也要把朕给砸傻了,让朕陪她吗?
见自家主子闯了大祸,佩儿和琦儿连忙跪地向李墨白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见沈辞忧像傻了一样还看着李墨白头发上挂满的雪块笑得乐呵,佩儿连忙一把将沈辞忧拽着跪在雪地里,小声道:“小主快别笑了!您看皇上气得脑袋都冒烟了......”
李墨白本就体热,雪沾在他的额头上融化得极快,可不就冒出烟气了。
他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沈辞忧,沈辞忧瞧着他那模样像是一直受了气的喷火龙,更是憋不住笑。
佩儿见李墨白足下生风快步逼近沈辞忧,本还觉得自己主子这是惹了皇帝大怒了可要遭殃。
没承想下一刻,李墨白却俯身将她一把从雪地中拉了起来,一边十分细心地替她将身上的浮雪掸去,一边责备道:“自己身子什么样心里没数?这样大的雪,你在庭院里闹什么?像个稚子没见过雪。”
沈辞忧小声嘀咕,“本来就没见过嘛......”
‘阿嚏!’
得,这狗皇帝还真是念道什么来什么。
方才跑着闹着出了一身汗还不觉得,这才消停一会儿,就觉得有阵阵寒意由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冷的她直打哆嗦。
“知道难受了?”李墨白在她冻红的鼻尖上弹了弹,由身后捏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向殿内行去,“快换掉湿衣裳,烤烤火暖和暖和。”又吩咐佩儿,“去给你家小主煮一碗姜汤来。”
李墨白来找她本来是想问问苏德添这两天还有没有联络她,可正事没问出来,自己却在殿内忙前忙后的,一会儿又嫌炭盆不够热,一会儿又嫌被子不够暖和,一会儿又说寝殿门口没有加个厚一些的门帘,嫌奴才们进进出出的带了冷风进来。
他像个老妈子,把沈辞忧都给看愣了。
上一次有人这么细致入微的照顾她,还是她的父母。
不过五年前那一场车祸夺走了双亲的性命,她也就彻底丢失了这份温暖。
看着李墨白的一举一动,不知怎地,她心底一暖,觉得略微有些鼻酸。
李墨白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妥,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想哭的样子便坐在她身边打趣道:“怎么了?朕对你太好,感动的要哭?你别误会,朕是......”
“我知道!皇上是为了咱们大计着想,才不是因为心疼嫔妾呢~~”
李墨白尴尬地点头,可听沈辞忧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是在嘲讽他?
该死,她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朕明明做的已经很不明显了,她应该看不出来吧?
沈辞忧能不能看出来不知道,反正站在一旁的佩儿与琦儿已经开始疯狂的磕糖了。
正说着话,门外有奴才隔着门来报,“沈贵人,今日初雪,惠妃娘娘诗意大发,想邀您去一趟钟粹宫,与您一同吟诗作对。”
上回太后寿诞上,沈辞忧所作诗词在后宫一鸣惊人,从那之后惠妃就经常跟她讨教学问。
说是讨教,实则是为难。
每次惠妃都让她在烛火昏暗的内殿里写上一两个时辰的诗词,然后将那些诗词自己背过,跑到太后面前去邀功说是自己的新作。
沈辞忧在心里吐槽的话被李墨白听得一清二楚,且钟粹宫和永安宫相距甚远,沈辞忧也实在不想冒着大雪赶路,于是回话道:“劳烦公公回惠妃娘娘,我今日身子不爽,实在难赴约。等过两日我身子好了,定去和惠妃娘娘切磋笔墨。”
那内监牙尖嘴利,隔着门又不知道李墨白也在内殿,于是登时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贵人这话奴才可不敢回惠妃娘娘。要不,您自己去回?”
佩儿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小主病着,要是能自己去回话便去赴约了,哪里还需要跟你饶舌这许多?”
“哟,那奴才可就没办法了。奴才在庭院外候着,沈贵人什么时候得空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和奴才回去复命。只一点,让奴才久等了就是让惠妃娘娘久等,贵人可得细细掂量着。”
李墨白越听越气,沉下脸色冲门外喊道:“你去回惠妃,就说沈贵人忙着伺候朕,没空!”
那奴才哪里知道李墨白在里面?听见了他的声音,旋即吓得说话都开始打颤,“皇、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不知皇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你要是觉得你该死就去死一死,只是别死在永安宫,脏了沈贵人的住处。另外,你死之前告诉惠妃,她才气不通,字又写的像是狗爬,有这闲工夫还是忙活点别的事,就别在自己没天赋的事情上面强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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