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门小说网 > > 边山寒[种田] > 117、第 117 章

117、第 117 章(1 / 1)

在森林中盖个木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比起个土房子或者砖房都难的多,因为能用的只有木头,木头这么大一根,又沉,远远没有土坯或者青砖好摆弄。

一群人去远处,挑选粗细合适的木头,砍下来,这个活不但累,还很危险。

锯断或者砍的树干只剩薄薄的一块连接着,高大的树木依旧立着不倒,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小心的,谁都不能乱跑,否则一股风吹过来,树猝然倒地,不定哪个会被砸上。

树木轰然倒地的那一刻,地上的雪和纷杂的树枝子飞上天,这个时候可得护着脸和身子,倒霉的可能就会被四处飞的断枝刮出一道血口子。

树一倒下,拿着的锯的人就会立刻上去,锯断树枝子,旁边有人捡树枝子放在爬犁上,拉回去烧火。

虽然李青风、李青勇和马永江三个一心想要砍木头,但被长辈和蒋立平压着,只能干捡树枝这种杂活。

剩下的树桩,也不会废弃,拿着锯子一圈圈的锯下来,修整一番,就是顶好的菜板子,拿回去,各家的媳妇和老娘一定喜欢。

待树干处理的差不多,用几股粗壮的麻绳套在头上,几个男人分站在左右,结实的木棍穿在麻绳上,抗在肩上,一起喊着,将木头扛上爬犁。

树木茂密的地方,爬犁拉着长长的木头不好走,所以一次只能拉一根,有人牵着马走,旁边还有俩人看着左右和后头,别让木头刮蹭到旁边的树。

拉回来的木头卸到空地上,李青文拿着斧头砍几下,待树皮露缝,便用手抓着树皮往下撕扯。

撕下来大树皮留着做防水的顶,小的树皮拿去烧。

江淙和蒋立平已经选好了一个向阳的地方,清理完地上的雪,正用木棍粗糙的画线,一边干一边寻思这屋子该咋盖。

树皮还差一小块了,李青文突然停下来,盯着北方看,道:“我好像听到狗叫了……”

自从到这里,李青文这话说了不下几十遍,一众人都无奈的叹气,“没有,是风的声。”

又停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是风声,李青文悻悻的接着干活。

扒掉皮的木头光溜溜的躺在地上,一棵棵的涂抹上蜡油,这些蜡油是加了防虫的药煮的,抹到木头上,也不知道作用多大。

众人围在旁边,比划着,这玩意该如何切,如何锯。

那边选好地基,便开始平整地面,用大木头墩子夯实角角落落,放好石头和木头柱子。

若是有精通盖木头房子的匠工,在动手之前,对木屋里外样子在心里和脑袋里过上无数次,早早的动手修整梁檩,做好榫卯。

奈何他们都是门外汉,得先把一整根木头放到支撑的石头和柱子上面,然后再蘸着红果子汁在树干上画印,用锯子把划线的地方一点点的割成薄片,割完薄片一块块的刨掉,露出一个圆滚滚的榫槽,这便做出来一个“嘴”。

另外一根木头放在这个嘴里,被紧紧的咬住,这两根便固定在了一起。

其他的也用一样的法子,嘴舌相咬,咬的越紧,也越牢固。

没有一个人想要浪费木头,做的时候都很小心。

再小心,第一次做难免也会手误,废了的木头就会被扛下来,用锯子弄成木条,留着做门窗。

除了蒋立平他们,村里这次也来了几十人,十几个在那做蜡烛就足够了,一部分人去外头巡视,要是运气好,晚上还能带点野物回来。

当然,带的多少有时也跟运气没关,譬如箭法极差的,不但打不到猎物,还得去一次次去雪里找箭,手冻肿了还得藏着点,当然不管藏的多严实,还是少不了被其他人笑话。

李青风带着人背着篓子去采药,药材虽然不能吃,但是能卖钱,周瑶教,他很上心,哪种药材贵,哪种便宜,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剩下的人都在盖木屋,三五个人一面墙,四个面同时起,其余的打下手。

李青文就是那个打下手的。

他打下手并非刨木头,或者锯口子,而是做饭。

一天三顿,一顿用油炒面糊弄过去,一顿高粱米饭,一顿煮冻饺子,冻饺子是在家里做好的,有的是白菜馅,有的是白菜豆腐馅,这俩并没有啥不同。

各家各户的盐都腌菜了,酸菜还没腌好,他们恰好这个时候离开家,馅里放点大酱都算是提味了。

面是特意磨细的高粱面,饺子个头也挺大,就是没味啊,还不如啃几个果子。

大家伙到边城,刚吃几顿饱饭,倒不是挑剔,实在是不好下咽,就连李茂群都得皱着眉头往下吃。

看他们吃的痛苦,李青文也没法,他这次也只带出来一点点盐,数着盐粒子下锅的滋味也难受。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想,再忍忍,待去了临肃,就是把脑袋给削尖了,也得弄到盐!

毕竟要干重活,不吃盐可没劲。

想了想,李青文开始煮高粱米饭,煮好的饭放着沥水。

秋末的野物油脂最厚,打到后,就能炼出很多油,把带来腌肉切碎,放到油锅里炒上一会儿,然后再倒米饭,一边翻,一边捣碎里面的饭团。

腌肉里面有不少盐,当菜吃可禁不住他们这些无底大口,混在米饭里正合适。

他这边才动锅,盖房子的那些人就闻着香味看过来,鼻子不停的耸动,迫不及待开始想着今天这顿饭食。

煮饭不麻烦,米下锅,时不时的搅几下就成了,炒米饭略微有点费事,得一锅锅的炒……

可能是人多的饭做多了,虽然手臂酸痛,但是二十多锅李青文一个人就炒完了。

放下木铲子之后,总觉得胳膊好像粗了,李青文盯着江淙因为干活而挽起的袖子露出的小臂,想着,自己的肉能长那样就好了。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但大家伙已经被香味勾引的腹鸣声阵阵,见李青文发呆,胡立川便凑上来道:“江淙好像饿了,我刚才看他嘴都白了。”

李青文站起来,高声喊道:“吃饭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管时辰了,欢欢喜喜的跑到帐篷来,不用李青文,直接用碗去盆子里舀炒饭。

这也是门技艺,手艺好的,碗插进去,盛出来的米饭冒尖,手艺差的,只就有大半碗。

炒饭是松散的,不如煮米饭粘,这个时候手法的高低立显。

张玉海一直是这门手艺的佼佼者,手都不会碰到盆里的饭粒子,轻轻松松就能盛出比别人更多的饭。

因为他家穷,兄弟姐妹多,抢饭快,下手准,在坐的这一个个,无人能出其左右。

像是李青勇,碗还没伸进去就砸地上,这种祖师爷赏饭不赏饭的不说,他现在得去找碗才能吃到嘴里……

怕晚了剩不下几个饭粒子,李青勇直接端起了盆,盆底还有一些,也不知道够不够一碗。

米粒油汪汪的,中间夹杂着咸肉碎,香的让人闭不上嘴,只不停的往里扒拉饭。

李青文坐在树墩子上,一边吃,一边用筷子把碗里的肉粒挑出给小四哥。

李青风一嘴的饭,模模糊糊的说了声“乖仔儿”,结果不小心喷出来几粒,赶紧又闭上了嘴巴。

这顿饭吃的酣畅淋漓,一个米粒都没剩下,陶锅锃明瓦亮。

吃完饭,大家伙歇上一刻钟,李青文解开江淙和李青风缠在手上的布,没看到什么伤,又重新给绕紧,在胳膊上打个结实的结。

干这个活难免会受伤,只能尽可能的保护好身体。

正歇着的时候,西边突然传来“噗通”一声,杨树村的众人一惊,面露恐慌,纷纷的站起来。

齐敏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是高玉宝掉到陷阱里了。”

村里人大眼瞪小眼,眼睁睁的看着齐敏和另外几个人,跑到陷阱处,把高玉宝给拉上来。

外面拽的人动作娴熟,里面往外爬的也挺快。

无他,手熟罢了。

短暂的休息过后,男人们继续去干活,李青文一边看人做蜡烛,一边摘芹菜。

这野芹菜是出去巡逻的人摘回来的,长的地方好,没有被冻死,就是有点老。

把所有的芹菜都摘好,洗干净,撕掉粗糙的脉络,斜着切成一片片的,下锅焯水。

李青文拿出一段腊肉肠,肠子是伙房的人帮着灌的,他们不差盐,咸,正好用来和芹菜一起炒。

所以,晚上大家伙又吃了一顿高粱米和芹菜炒肉肠。

芹菜脆口,肉肠咸香,个个吃的肚子溜圆。

顶着李青风杀人的目光,好几个人都说,“仔儿要是一个闺女,嫁到谁家谁家可就有福气了。”

李青文哼了一声,自己要是个丫头,难不成还要大老远跑出来给一群男的做饭。想的美。

这些人一天三顿饭都得吃油炒面!

李青勇突然想起了那日的事,对着李青文挤眉弄眼。怀笑道:“仔儿再好,你们也别惦记了,他是江家的人。”

其他人并不知道老祖宗错认李青文的事,但清楚李青文和江淙比亲哥俩还亲,误以为李青勇说的是关系近,纷纷点头,“这话错是没错,就是少了半句,江淙也算是咱们李家的人。”

“一个女婿才半个儿。”有人高声道:“江淙比咱们村的那些女婿可都好多了,起码是大半个儿!”

“你们这些人,被人救了命,还要厚着脸皮占人便宜。”有人撇嘴道:“倒是赶紧给江兄弟找个媳妇,才好说这话。”

江淙和李茂贤家的种种,一开始大家伙只是听着感叹几句。后来,不管是村子里那三百个青壮力去边城,还是全村老少一路北上逃荒,江淙和蒋立平他们帮了太大的忙。

如果没有他们,这一路上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个,所以说江淙是全村的恩人不为过。

是以,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长辈,对着江淙他们都很客气,更别提小辈了。

也就是长辈不在,这些人说的高兴了,才会跟江淙逗两句。

江淙笑而不语,李青文就替他说道:“娶亲啥的不用你们操心,我哥这么好,可是招很多人惦记,等以后自由了,他才会正儿八本的谈亲事。”

说完,他还冲江淙挑了挑眉,一副为大哥担事的得意模样。

江淙摸了摸他脑袋上被帽子压飞的短毛。

如果江淙不是戴罪之身,攀亲这件事大概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大家伙都知道他们的处境,心里头不知道多可惜,嘴巴上也都留情。

怕说多了,人家不是心事。

知道自己睡觉沉,躺下之前,李青文就和晚上做蜡的人说,如果听到狗叫就喊他起来。

大家纷纷点头,让他放一百个心。

李青文窝在睡袋中,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他们到森林已经好几天了,刘和还没来,难道是他们部落那里没下雪?

俩人当初约定的是,下雪天在森林中见,他们部落应该离森林不远,不下雪的可能很小。

现在还没过来,有事没办完,还是追查失散的族人出了什么岔子,亦或者是族里出了什么事?

就是因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这个晚上又没睡好。

早上,听到外头有人搬东西,李青文瞬间睁开眼睛,皮袍子都没穿就跑到帐篷外头,结果却看到李青顺他们从爬犁上往下搬一个个草筐,草筐里装都是黄橙橙的圆柿子。

李青文默默的回帐篷穿衣服。

穿完衣服,外头的柿子已经卸完了,一筐筐的,满地都是。

听说是昨天巡逻的人发现了一片柿子树,李茂群他们舍不得好东西就那么烂在树上,今天赶着爬犁特意去摘回来的。

“这么多柿子,要是能都拉回去就好了!”男人们舔着下唇说道。

“怕是不成,这东西就外面一层硬,颠一路都得成汤……”说话的人心疼的咂舌。

这东西是真的甜,他们也喜欢吃,只是爬犁得装药材和蜡烛,这些又重又怕压的果子,不好弄回部落。

他们倒是可以敞开了吃,家里人怕是就没这个口福了。

惋惜归惋惜,活还得接着干。

其他人都用开水冲泡油炒面吃,李青文擦了两个柿子当做早饭。

吃完,他去讨了江淙的匕首,拿着匕首颠了颠,李青文有点舍不得,又把匕首重新插到江淙的腰间,转头朝马永江借。

马永江刚干完活,一头汗,正在呼呼的喘着粗气,问也没问就把自己的短刀给了李青文。

李青文把他的刀洗了洗,坐在木墩子上,拿起一个柿子便开始削皮。

这柿子外面一层稍微有点硬,削皮挺容易,就是抓着的左手要用虚劲,要不然汤汁就挤出来了。

削完皮的柿子放在草垫子上,皮直接用盆子接着。

李青文削了好几个,马永江终于歇好了,转头看他的动作,惊道:“吃个软柿子还削皮,你这是啥公子作派?”

“我不是吃,是想把柿子晒上,好弄回去。”李青文眼睛看着刀子,嘴上说着话。

不知道他要咋晒,马永江一脸怀念,“从前我娘就给我削果皮,果皮特别薄,那么长都不断,可是我一直都没学会……”

没学会是因为他懒得削皮,嫌麻烦。

李青文默默的把手里削好的柿子递过去,马永江不但不接,脸色一下就不好了,他今天吃了好多,如厕都是焦黄的,实在是不想闻这个味儿了。

熟能生巧,李青文削皮的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草垫子就摆满了。

其他人听说用这个法子可以把柿子晒干,立刻就去帐篷里拿席子,用布擦干净,放在见光的地方。

干累的人歇着的时候,也会跟着削,金黄的柿子摆满了一张张席子。

李青文抽空做了两顿饭,大半天功夫,所有的席子都用上了,还剩下几筐柿子。

担心自己突然会走,李青文特意叮嘱其他人,这柿子吹晒两日,待外面发白,结皮的时候,就捏饼,捏出来的籽一定要存好,拿回营地种。

晒个十日左右,大概能有个半干,外头微微出糖霜的时候就可以收起来,往篓子里装时,一层柿子皮,一层柿子饼。

事实上,他白费口水了,两日后,捏柿子饼时,刘和没有出现,十日后,柿子饼都晒干装起来了,还是没见刘和的踪影。

这回,李青文已经开始急了,心里惴惴不安。

此时木屋差不多快要盖成,江淙看李青文焦躁不安,没跟着他们一起干活,领着他骑马出去找。

每次都是刘和来找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的部落在哪里。

江淙也不知道,他带着李青文去暖河。

跟他们上次离开时相比,暖河周边好似没甚么变化,只是岸边的那几个池子水面低了些,当初他们弄塌的那个池子,和里面的河水彻底融为一体了。

俩人看到南面岸边摆着几块石头,这几块石头之前好像没有。

走过去,看到石头旁边还有骨头梳子,梳子的齿都是白色的兽牙做的,一个个的,用绳子绑在木板上,兽牙倒是挺干净的,木板的缝隙里夹杂着几根毛……

江淙把这个骨头梳子拿起来,看着那毛,好像是狗毛。

刘和说过,森林中有许多吸血的虫子,钻进皮肉不吸干骨血不罢休,不管多凶狠的野兽都害怕,泡过这里的水的狗,虫子就会避开。

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给狗洗澡的,之前没有,那就是今年留下的。

不知道是在刘和找他之前,还是之后……

除了这些,俩人半天也没有发现别的,天色渐晚时,不得不回帐篷。

快到营地,江淙就察觉到不对,有一股陌生的味道。

他让李青文去后面,自己拿起了弓箭。

往前走了没多远,江淙看到了巡逻的齐敏,问他出了什么事。

齐敏喊道:“刘和来了。”

江淙和李青文都是一愣,立刻拍了马屁股几下。

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狗,进到帐篷,果然看到了刘和,除了他,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看穿戴,应该是他们族里的人。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李青文的脸色凝重起来,“你、你咋受伤了?”

刘和左臂横在胸前,被包扎的很严实,脸色苍白,浑身一股子草药味。

刘和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去追寻族人的时候,中了陷阱,能活着就是万幸,只断了胳膊那是山神在保佑。”

李青文确实盼着他来,但却不想看到刘和受伤,问道:“有啥我们能帮你的?”

虽然跟刘和一起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彼此都很熟稔,他碰到了麻烦危及到了性命,李青文很想要出力。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刘和这人重信守诺,跟他们合的来,算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朋友有难,自当出手。

刘和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们族里的沉疴,多年来全族人都束手无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插手也没有甚么用,反而可能会引祸上身。”

李青文皱眉,“不试试咋能知道,你们遭遇到的麻烦,我们离的不远,可能也同样会碰到,这是我们共同的难题。”

终究不想牵扯到更多的人,刘和微微叹口气,“此事暂且先不提。这次受伤,我来晚了,但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和江淙收拾东西,随我们回部落。”

“现在就要走?”有人吃惊的问道。

外头已经黑了。

刘和点头,“现在就走,越早越好,省得再生变故。”

李青文忧心忡忡的收拾包袱,跟江淙一起坐到雪车之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高大的驯鹿拉着雪车,离开了帐篷。

部落的男人赶着驯鹿,刘和跟李青文他们背着风坐在后面,李青文问起了那些大狗,刘和道:“它们灵活,有两只受了轻伤,其他的没有大碍。”

李青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罗车国的人干的?”

手臂疼的厉害,刘和紧皱眉头,恨声道:“是,他们抓我们部落的人,杀我们的鹿,是一群该死的!”

察觉到他的伤口不太好,江淙从怀里掏出一瓶周瑶给的伤药,递给刘和,“固本培元,一天两粒。”

刘和道了一声谢,接过瓶子,倒了两颗出来,放在嘴里嚼碎,咽下。

嘴和心都是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天早了一会儿

得意的叉腰

我得找找,有几章要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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