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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生观察着锦离表情细微的变化，压低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之意，道：“帝师纵为乔木，可五小姐并非丝萝。您难道真的只愿意被帝师庇护在身后，患得患失，从而失去原来的初心吗？”
仿佛他十分笃定，锦离是不甘心的。
听着他如此说，锦离隐约明白了过来，今日穆生大费周章的邀请她来相国寺原由是什么了。
不愧是端木炎心腹谋士，心思缜密，善于察言观色，攻心为上！
可惜……
她看着穆生，迎着那双细长、泛着浅灰色的瞳孔，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看着穆生微微错愕的神情，锦离悠悠的说道：“我不过是出身微末的小小女子，胸无大志，有帝师这样的乔木为我遮风挡雨，求之不得，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一副闲散的姿态，看起来莫名的有些欠揍。
显然，穆生被锦离这不按照常理出牌将余下的话全部堵住了。他深深的看了锦离，却见她面上神情自然，纵使如他一时间竟也分辨不出她究竟说的是真心还是糊弄她的。
“若是穆先生想要借此挑拨我和帝师之间的关系，或者是利用我做什么，我劝先生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吧。毕竟我离开帝师，身无长物，在我身上可得不到先生想要的东西。”
少女眼神清湛，但所说的话，却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从容与沉稳。
“五小姐多虑了。”穆生很快收回目光，笑着说道，“在下今日来请五小姐相国寺法坛，也没其他的意思，提前开开眼界而已。”
“提前开开眼界？”锦离疑惑。
穆生含笑的说道：“五小姐难道不知，过几日祭典之上，也由这几位高僧会开坛布法。说起来，八位高僧今日在殿前所绘的琼楼玉宇也并非虚构，传言那便就是神木浮屠之后的景象……”
锦离见穆生笑得意味深长，总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
却见他两个人说着话，冬青和几个侍从跟在不远处。见他们二人虽是有说有笑，但那笑容……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渗的慌。
就在两个人相互试探的时候，穆生身边的侍卫过来，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穆生道：“府中有些事要在下去处置，在下先失陪了。”
锦离目光略过穆生身边的侍卫，正是当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个，见穆生这般说，便点头道：“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等上了马车，锦离才轻轻的吐了口气。虽然方才她与穆生看似谈笑风生，从容不迫，但那简直就是只老狐狸，不过半日的时间，耗费了她不少心力。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冬青问道：“小姐，可还去帝师府？”
锦离迟疑了会儿，轻轻摇头，道：“先回宫吧。”
等回到宫中的时候，半夏也回来了。这几日锦离正是让半夏盯着楚凤瑶的举动，见半夏这个样子，想必是有消息了。
“小姐，奴婢查过了，这些时日在慎刑司中见过楚凤瑶的，只有司徒府的穆先生。”
听到半夏这么说，锦离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略微有些意外，却也不是特别的意外。
穆生突然接近于她，定然不是一时兴起，背后肯定会有什么缘由。只是没想到，竟会和楚凤瑶有关。
他让楚凤瑶带话给她，是在装神弄鬼，还是……他知道些什么内情。
就在锦离沉吟之间，忽见半夏跪地请罪道：“请小姐恕罪，此事因与大司徒府有关，查到消息之后，我也秉明了主上。”
锦离道：“这倒也没什么，这事我也没打算瞒着他的。”
毕竟穆生意图不明，是善是恶还未可知，锦离一味隐瞒着公仪谌，反倒是中了穆生的圈套。
不过说到这里，锦离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半夏道：“你可知，帝师和江家最近有什么来往吗？”
本来锦离今日是想直接去问公仪谌的，但今日被穆生的一番话搅弄，只得作罢。
半夏跟在公仪谌身边最久，便道：“昔年主上曾帮扶过江家。”
又道：“而江家的大公子江问玉与主上之间昔年有些过节，上次因为私闯太徽阁被扣了下来，江氏正着人向帝师说情呢。”
锦离反应了过来，想必江映月也是救兄心切，所以才会冒险去凌仙阁。这般一想，原本心中莫名的郁气淡了几分，连带着对江映月的时候也不是觉得那么扎眼了。
下午的时候穆生还没回梨园，毕竟他是大司徒身边的红人，梨园的这些人也不敢过问他的行踪。穆生不在，锦离便也躲了个闲，下午在房中休息，却不曾想见到了江映月身边的小丫鬟鬼鬼祟祟的，锦离推开门一看，那小丫鬟连忙将换下的血衣往身后藏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