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颐院中其实却是没什么事的。眉儿和如画虽然面上不忿,不过也不好做得太过怠慢,因此该备着的东西也备好了,只等宇文复那个人来了。
这一等,便等到亥初,松颐院内早早地点上了灯火候着宇文复,只是宇文复迟迟不来,邵心的面色也越发的阴沉,对宁澜越发的没有好脸色——怕是觉得宁澜是故意在骗她呢。
宁澜倒是觉得自己的确有点瞎忙了,虽然许宁让宇文复到邵心这里来,可是从今日看来宇文复应该是和许宁闹出一些不快,许宁的话宇文复未必会听,就算听了,他是皇帝,他想来便来想不来便不来,他想宠幸谁不想宠幸谁旁人又怎么能说得了他?早知道便不告诉邵心了,此时害得她空欢喜一场,顺道对宁澜越发的不满,反倒是罪过了。
好在亥正时,宇文复终究还是到了。
见邵心似乎一直在等他,他却似乎并无甚愧疚的,只道是与晋王言谈甚欢,又批了些折子,有些累了,要早些安歇。
邵心满心欢喜,着眉儿如画上前帮宇文复更衣,宁澜并不想上前搀和,因此只是留下来打理,尔后留着眉儿与如画守夜,自己自去歇息。
睡到半夜时分,突然惊醒。
手脚发凉,呼吸似乎也跟着停滞起来……那感觉……好像上次宇文图掩住自己口鼻时的情形。
如此一想,身子反而放松下来,那种好像被梦魇住的感觉终于消失,宁澜挣扎着起了身,发现已经是丑时。
万籁俱寂,松颐院邵心所居之处也熄了灯火,这是常有的事情,宁澜突然之间却觉得别样的揪心——为许宁感觉不值得。
她虽然不明白许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许宁面色那般苍白,定是十分不适,这样的时刻,或许会希望身边有人陪着自己吧?然而她却把宇文复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宁澜并不明了许宁对宇文复到底是什么情愫,虽然她印象中的许宁,对宇文复向来是淡淡的,可是既然许宁入了宫,跟了宇文复,那么宇文复对许宁而言,便该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可是偏偏很多时候,宁澜却总是觉得,许宁对宇文复,在这之前,并不上心。
然而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宁澜明明能感觉到许宁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偏偏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是无论如何,宇文复今晚,应该是陪在许宁身边的才是。
可是,他却听了许宁的话,来到了邵心这儿。
宁澜是真的不懂上位者的心思,许宁是、宇文复亦是,这两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想了想终究是叹气——找个机会,她悄悄问过许宁罢。
雨后的的夜晚,别样的沉寂,间或听到些许细碎的虫鸣,转眼之间便又听不见了。
窗外,是重重的树影,仿佛张开巨嘴的恶兽,想要吞噬一切。
宁澜是再也无法入眠了,也没有点灯,只是细细思索许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想了半宿,始终是不得其所。
她只是隐隐觉得……此事,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又想起佘曼妮叮嘱她的话,摸了摸怀中,睡觉之前自己已经把那荷包解下,自然是什么都摸不到的。
忍不住冷汗涔涔,伸手往枕头下探去,直到摸到了那个荷包,又细细的摩挲了一下那个稍稍有些硬度的地方,这才是舒了一口气。
又不小心碰到萧迟送与自己的那块玉佩,在暗夜之中细细抚摸着上边的花纹,宁澜苦笑,终于是安了心。
难免会想到宇文图,想到宇文复,想到许宁,想到邵心,想到自己——一如侯门深似海,何况是皇家?若换了她是邵心或者许宁,与那么多女子共享一个男子,心中,必定是不快的吧?幸亏,她与宇文图的婚事,早已经作罢。而今有了萧迟的承诺,与萧迟的约定,都足以让她安下心来了,除了对萧迟还抱有几分愧疚之外。
她将会嫁给萧迟,如此,能断了宇文图认为自己对他有意图的想法吧?人常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不嫁给宇文图,或许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真的,没什么可以遗憾的。
对于那件旧事,向来,终究是可以抛诸脑后了吧?现下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安全的度过这五年。
宁澜想着还有五年的光阴,便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暗地里,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悄然发生,莫名的恐惧感自心底隐隐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