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守约,无所不能。
整个长城,上至统帅花木兰,下至最低等的小兵,一致认同此观点。
有例为证:
“百里守约,我的刀裂了个缝。”“交给我。”
半个时辰后,一把崭新的刀呈现在了花木兰的面前。
“谢谢你,守约。帮大忙了。”“哪里哪里,应该的。”
像是这样。
“哥,我的玩具坏了。”“交给我。”
两分钟后,一个崭新的玩具呈现在了百里玄策的面前。
“谢谢你,哥。”“哪里哪里,应该的。”
像是这样。
“喂,姓百里的,我的面具坏了。”“都说了别叫我姓百里的......不过交给我吧。”
过了一会,一个崭新的面具呈现在了兰陵王的面前。
“呦,多谢啦。”“感觉好没诚意......不过应该的。”“有了这个就可以偷看木兰洗澡了......”“兰兄你是怎么把口水从面具底下流出来的?”
像是这样。
“那个......我饿了。”“交给我,请稍等片刻。”
不到一个时辰,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呈现在了凯的面前。
“太感谢了,百里兄。”“哪里哪里,应该的。”“哥,我也饿了。”“我也是。”“还有我。”“那玄策,前辈(苏烈)和木兰就一起吃吧。”“我也饿了。”“兰陵王滚蛋!”
饭桌上,花木兰日常的挑挑拣拣。
“饭太干了。”这里是长城,没那么多水好吗。“菜太咸了。”还不是你昨天把一篓盐打翻在了菜窖里。
日积月累,就是好脾气的百里守约也终于爆发了。
“你怎么不去修自己的刀呢?!!你怎么不去修玄策的玩具呢?!!你怎么不去给兰陵王修面具呢?!!你怎么不去做饭呢?!!”“那......我去洗碗吧。”
“......还是交给我吧。”在花木兰打碎了第三个盘子后,百里守约如是说道。
百里守约,无所不能!
“小——可——爱——”
硕大的皇宫里回荡着一个女子阴沉沉的叫声,那声音,孩童听到了都能立刻止住哭声,只怕这个声音找到自己。
白起和嬴政躲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白起压着呼吸从门缝里偷偷向外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定那个女人不在之后才收回视线低声发问:“陛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嬴政抽了抽眼角,身上华丽的皇袍此刻染上了脏兮兮的灰尘,他啧了一声随意坐在了地上,单手撑着下巴不耐的开口:“等那老疯子疯完了再出去。”
“……是。”白起很想提醒嬴政,那个老疯子和他有血缘关系,但想了想之后他还是乖顺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现在说出来陛下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吧。
门外,在皇宫晃荡了半天的芈月抱着个小小的礼物盒无聊的溜达着,唇角带着丝丝笑意,留着长指甲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怀里的那个礼物盒,轻咳了两声然后提起声音继续嚷嚷着:“小——可——爱——”
而她的小可爱孙子现在正和他的贴身侍卫躲在房间里闷闷不乐。
鬼知道芈月突然抽什么风,一大早的就敲开了嬴政的寝宫房门,然后二话不说给嬴政套上了一个红底白边的奇怪帽子,帽尖上还有个晃晃悠悠的白色绒球,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幼稚的一顶帽子。
还没等嬴政反应过来,芈月就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了一整套红白色的衣物,跃跃欲试要往他身上套,嬴政脸一黑,喊来白起让他抱着自己就跑,左拐右拐的转了好几圈才算是把那个突然抽风的芈月给甩掉了。
而只是单纯想庆祝圣诞节的芈月很无辜的用指尖点了点唇瓣,贴着墙壁开始慢慢敲着,一边敲一边还高声问着:“我的小皇帝在里面吗——”
你是魔鬼吗!!!
躲在不远处房子里的嬴政恨恨的翻了个白眼,满心无奈的想着。
“陛下,要换个地方吗?”眼看着芈月逐渐接近了,白起皱着眉弯下腰小声询问着嬴政的意见。
嬴政看了一眼门外越来越接近的芈月,恨恨的啐了一口,抬手抱上了白起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低声开口:“赶紧走。”
“是,陛下。”白起沉声应了一句,动作熟练的把嬴政抱了起来,脚下步子轻的几乎听不见声音,悄悄的推开后门离开了。
“嗯?”正在敲门的芈月动作顿了一下,耳朵轻轻动了动,然后笑着转身看向嬴政刚刚呆的那个房间,抬手摸了摸下巴有些好笑的开口:“玩捉迷藏吗?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
她颠了颠手里的礼物盒,笑吟吟的朝着嬴政他们离开的方向慢慢走去:“算了,就久违的陪你玩一下好了。”
白起带着嬴政快速却悄声的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刚打算把嬴政放下,就听见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鞋子踏地声,来不及多做停留和解释,白起立刻抱起嬴政闪身躲进了门后的墙壁上,身体紧贴着墙壁努力把呼吸声放轻,还不忘抬手在唇前比个让嬴政安静的手势。
嬴政也听到了外面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当下翻了个白眼自己伸手捂住了嘴巴,紧靠着墙壁等着芈月走过去。
但是芈月可没有那么傻。
她的脚步慢慢悠悠的,却目标性十足的朝他们这个房间走来,最后停在了门口,双方仅隔着一面墙壁颤颤的呼吸着,一方努力不让自己被发现,一方则坏心眼的给另一方施加压力。
过了不知多久,白起感觉到门口的那个人离开了,这才松开了嬴政。嬴政明白芈月已经走了,松开捂着嘴巴的手长舒口气,抬手扇了扇泛热的脸颊,抬手推开了房门想要出去透透气。
然而门一开,他还没来得及踏出去,就听见门边那个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哟,我的小皇帝出来了?”
还是被发现了。
嬴政不满的瞥了一眼身后的白起,然后皱着眉不悦的走了出来,芈月那个女人正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笑吟吟的看着他,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红盒子。
“你今天到底发什么疯?”嬴政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今天头疼的不行,而让他头疼的对象,自然是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人。
“不干什么,只是给我的小皇帝一个节日礼物罢了。”芈月轻笑着把手里的那个礼物丢到了他的怀里,挑了挑眉声音含笑开口:“圣诞快乐,小皇帝。”
“……这就是你一大早过来给我戴帽子的理由?”
“不然呢?”
“……”
嬴政生平头一次想把面前这个女人摁地上揍一顿。
八月初四,
艳阳高照。
市井小集,
两个人。
许久未放晴的天气,今日忽然停了淅淅沥沥断不绝的绵绵细雨,从晌午开始就碧空万里,小商小贩们赶紧趁着好天气把货物挑出来出售,好找补些收入过中秋节,毕竟三节两寿嘛,在升斗小民的心中还是极为重要的。
在一家珠宝首饰店铺里,一位气质颇为华贵的公子抬步进了大堂,一收折扇,自顾自的就朝着八仙桌走去。
大概是这里的老主顾了,掌柜的显然认识他,他赶忙挪动自己的小肚子,从后堂挤出窄窄的走道,来到前台,先唤来伙计给公子斟上茶,人还未到隔着老远便才招呼起来:
“哟,今儿是哪阵仙风把您老人家吹到小店来啦,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今儿大爷是想看看珠宝耳环呀?还是翡翠玉镯啊?”
这尊大神可得哄好了,人家兹要是被哄高兴了,那就是一笔大买卖;万一惹了一点不舒坦,那这小店也甭接着开下去了,十里八乡谁不认识这尊佛?珠宝店吃的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饭,这行里的规矩老掌柜的自然心里通明,所以手下功夫也是滴水不漏。
“也无风雨也无晴,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您随便看,随便瞧,小可这就……”掌柜的也是颇识时务的人,眼瞅着公子进了大堂就没正眼瞧过他,专一门心思的盯着正在挑选首饰的一位小姐,心中立刻有了数儿,后面的话也甭说了,赶紧消失才是自己该做的正事儿。
“好巧,也出来买东西?”那公子端详了美人许久,忽然站了起来,似是不经意的朝她走去,随口一问,仪态依然温文尔雅,好似闲庭信步,闲适悠然,全无半点登徒子的猥琐。
那女子侧目一看,原来是位富家公子,“并不是这么巧吧,不过一面之缘,何苦苦缠至此?”那女子面露讥讽之色,词虽不好听,音却如莺声燕语,让人生不起一丝气来,仿佛出尘仙子一般,令人移不开目光。
“巧倒也不巧,只不过借我的东西,却是性命相关,由不得在下不在意呀。”公子颇为无奈道。
“若是我不还呢?”女子一扫之前的娇柔,横眉冷对间竟有几分英气,旁边的小厮也默默凑了过来。
“本是同根生……。”公子突然转了个话题。
“……”刚才一派剑拔弩张的女子,忽而沉默了。
“你要走,我自是留不住。可我要硬留,你怕是也难以走脱。最后不过是二者两败俱伤。虽然你现在已非我族人,但我仍可念当日旧情,给你一个机会。不如我们就比比轻功脚力,如果你赢了,我便让你离开。”公子缓缓道。
“一言为定。”闻言,女子笑盈盈应诺。
集市靠近码头的地方,有一片树林,绕过它便是自贡城外。
公子折扇一抵,示意女子可以先行一步,君子不占女子便宜。
女子也不客气,足尖一点已经是数丈开外。公子微微一笑,一撩下摆,踏叶飞花似流星一般追去。
正是在你追我赶之际,忽有几枚暗器直奔公子面门而来,公子急忙执扇拨打飞镖,扬手从怀里掏出一柄飞刀掷去,却被女子轻飘飘的荡开。飞刀插中前方大树主干,公子哥的速度不减反提,折扇反持更像是一柄乌金的匕首。
女子毕竟是个女子,脚程自然无法同男人媲美,手中更是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折枝为刀向后劈出虚虚实实的刀气阻碍对方追赶的速度。
男子本就是刺杀追逐中的佼佼者,反转腾挪不费吹灰之力,两人之间的距离片刻间就要消弭于无形。
突然,急速奔逃的女子反身一头扎了回来,躲避不及的男子本能的反举扇骨,乌黑的扇面在日光下闪耀着令人心寒的光泽,其锋利程度不言而喻。
可正是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却收了扇面,正面被女子撞中。
一把短匕浅浅的从男子瘦削的肩膀划过,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男子后踏一步,借由苍枝稳住身形,继而缓缓落到地上。
“只是一把匕首也想阻我?”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如果,是一把涂了扁鹊之毒的匕首呢?”女子缓缓将匕首收回短鞘中。
男子摸了摸下巴,颇为无奈道:“那看来今天是留不住你了。”
女子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你不留下解药?”男子高声笑问道,不过从他的声音中倒是听不出一丝担忧。
“你懂,我懂,又何必说的透彻?”女子的声音由近及远,转眼已经消失不见。
“是啊……你懂,我懂,可是又为何装作不认识呢?”
男子叹息,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转身离去。
“大人。”一个稚气未脱声音探在窗外轻唤。
治安官将灯芯拨了拨,低声回道:“进来吧。”
“是。”
来者是个耳朵极大的密探,看样子应该是混血魔种。
“大人,我今天在市集上听到了不少消息。”
“我只要有用的信息。”治安官盯着眼前这位新上任的“密探”,这是他一个月前威逼加用高额工资诱饵而收编的情报人员。这样的“密探”,他手下有无数个,“密探”们在黑暗与光明中穿巡,为他编织一张万能的情报大网。他从不大张旗鼓地张贴招募启事,而是在偌大的长安城里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挖掘——抓住他们的把柄,或给予他们最迫切的所需,而后为己所用。
“刘员外的小妾与家丁偷情被发现,刘家昨夜丑时将两人偷偷处决,并埋到了郊外,小妾已有一个月身孕,而刘员外半年前到外地谈生意,三日前刚回到长安……”
“下一个。”治安官沉住气,挤出三个字。
“户部侍郎三公子、吏部侍郎二公子、张将军、还有陈国公大公子在花云楼打牌,户部侍郎公子输了两千两,身上银子不够,于是将随身的几名侍女抵给了张将军……”
“……”治安光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密探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头顶压过来,不由得抬起了头,只见治安官的眼里仿佛快要闪出火花。
“大、大、大人……小、小、小的不是故意冒犯大人……小的只是突然觉得冷……”
“你给我带来的都是什么情报?你是茶馆的说书先生么?”
“呃……那我给大人说一个您感兴趣的。”
治安官换了个姿势,示意密探往下说。
“坊间谣传女帝欲将李白留在长安,不光是‘爱才’,其实女帝的真实目的是想将其收入后宫,这个传言今日得到了证实,女帝夜会李白,结果被李白……”
密探低着头,感觉头顶的寒意愈发强烈了。
“???”密探不解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