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轻歌的治疗在第二天,女佣给她换了一件周大夫特制的药水衣服,暮轻歌并不知道全身走针的意思,但是当周贤把特制的银针扎顺着她的颈椎一根根的扎进她的骨髓时,她才知道什么是痛。
她整个脊背都被扎满针,一根根银针后面还连着一条细细的电线,周贤告诉她,还需要电疗,通上电的针,在她的身体里抖动起来,暮轻歌因为刺激过度,直接吐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一个小时的拔针。拔完针暮轻歌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一个疗程下来,起码要三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扎针,一个小时的电疗,一个小时的拔针。
暮轻歌第一晚醒来之后,觉得整个人是要轻松很多,感觉熟络了很多。
周贤早上看着暮轻歌坚持下来,很欣赏的点了点头,笑的意味深长。
暮轻歌看不懂周大夫的笑,只觉得毛骨悚然,第二天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周贤的笑那么恐怖了。
所有的针扎在了同一个地方,第二次扎进去,就像是撕开了伤疤。朝里面撒盐巴。第二次第三次,同样在同一个地方,伤口还没愈合,又被扎了进去,暮轻歌有种想死的心。
经常的情况是,暮轻歌一边哭,一边咬牙坚持。女佣看不下去,直接找了一条毛巾给她塞进嘴里。
周大夫看到暮轻歌的反应,也就直接告诉她期限,如果坚持这么治疗一个月还没有反应,那么她的腿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温煦是经常门外听见暮轻歌凄惨的叫声,直接推门冲了进去,暮轻歌满头大汗,却咬着牙坚持。眼神坚定,他有时候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看不下去了,他转身出门,不停的抽烟。
连续一个星期,暮轻歌基本治疗结束之后,女佣带着她去洗了一个澡,她就直接昏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后,又重复治疗。做梦她都觉得是在扎针。
暮轻歌整个腿和背上都是淤青,针眼一个接着一个,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腿。可她的腿却没有什么感觉。
暮轻歌有些绝望了,小半个月过去了,暮轻歌没有的腿没有任何的变化。
古含有时候隔着主卧室的门,都能听见暮轻歌的哭喊声,扶着露娜眼神凶狠,恨不得要打死周贤。
暮轻歌担心古含会动手,如果周大夫一个不小心扎错了地方,脊椎向来就是敏感脆弱的地方,她可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一旦扎歪了,她可能就全身瘫痪了。
周贤的脸色自从我开始接受治疗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轻松过,一开始他还是满怀希望,可后来看到暮轻歌痛的死去活来,连续三个多星期后,还是没有气色之后。他也急得头发发白,颓废了很多。
暮轻歌很多次在酒店后花园转悠的时候,都能看到温煦和周贤两个人,蹲在墙角一个劲的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烟头扔了一地。
“治不好就跟我回家,我娶你。”古含看着暮轻歌坐在轮椅上发呆,走到她身后环住暮轻歌的脖子。
暮轻歌动了动身体,快速移动轮椅躲开了古含的胳膊。这一年来,暮轻歌对轮椅的掌控里,熟练到炉火纯青。
“古含先生,我没想过嫁人,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古含看着怀里空空如也,有些怅然若失的笑了出来。面前的这个小女人,身体废了,也不肯给他机会。
“给我个机会,我找更好的医生。”古含踱步走到暮轻歌身边,好言相劝。
“不想试了,坚持到这个月结束,如果还是没有起色,我就准备离开了。从小到大,没有到处旅游过。结束之后,我就出去转转了。”
“言渊,你还喜欢他吗”古含突然冒出来一句。
暮轻歌诧异的看着古含,“你怎么知道他你查了我”
古含点点头,他已经找人查了暮轻歌的身世。
“他还在找你。”古含醒来之后,才知道,他的人被废了好几批,查出幕后动手的目的不是因为他自己身后的政治背景,而是因为暮轻歌躲在他的地盘。
“不好意思,我利用了你。”暮轻歌躲在酒店里两个月,见世面风平浪静,她以为言渊是放弃,没想到还在寻找她。
“没关系,我很荣幸为你了避风的港湾。”古含很有诗意的说道。见暮轻歌笑而不语,他接着又说道,“是不是发现我的中文水平提高了”
“提高了,我听出来了。”暮轻歌符合一句。
“我的全名是古含冽阿瑜陀耶。如果你要是偷偷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但要记住我的名字,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古含看出了暮轻歌像是在告别。
“好我记住了。”暮轻歌点了点头,想起来周贤说过,泰国的姓氏能看出他的身份,她只觉得名字除了长之外并没有什么特色。
不过,言渊好像放弃了对她的追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含对她的帮助。
只不过最后不是暮轻歌先离开,而是古含在她睡着的时候先离开了。
暮轻歌又进行了三天治疗。治疗空余开始和温煦计划着离开的事情。
周贤一脸沮丧的看着她,告诉暮轻歌如果他们离开后,他回到唐人街从此熄馆,不再为人治病。暮轻歌哭笑不得,劝了两天都没说服周贤放弃这个固执的想法。
第三天的治疗,古含因为临时有事,连夜离开了,走的时候,再次告诉暮轻歌,他的名字叫“古含冽阿瑜陀耶。”让暮轻歌记住他,又给她了一个号码,一旦有困难可以随时联系他。
酒店的大部分人都被带走了,露娜善后没有跟着走。
暮轻歌趴在床上,做最后一次治疗。温煦的意思是跟着周贤一起回到唐人街,这样周贤还能顺便照顾着。
暮轻歌现在看到周贤,就能想到那些带着电线的银针,浑身每个毛孔都在拒绝。她摇摇头拒绝了。不能站起来,她就好好的去看看世界。
周贤这两个月头发也少了,大半辈子没有掉光的头发,两个月挠成了地中海。
暮轻歌于心不忍,周贤年纪也大了,如果想金盆洗手,她也就不多劝了。
虽然经历了一个月的治疗,每次治疗,暮轻歌都觉得像是脱了一层皮。周贤在她身上扎满了针,刚通上了电,进行第二层电疗。
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骚动,周贤用泰语让女佣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佣出门后惨叫一声,就没有再进来。
周贤皱着眉头,打开门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温煦被打的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出气多吸气少,周贤吞了一口口水,盯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冷酷高傲的男人。
“你是谁要干什么”周贤潜意识里感觉,这男人是冲着古含来的,联想到古含之前匆忙地离开。似乎想到什么。
“她在哪”男人面无表情,脸色冷的能结出冰渣。
“你来晚了,他离开了。”周贤顶着男人的犀利的目光,交代了出来。不过他能看出来,眼前的男人很在意古含。难怪古含会为了他不惜变性。
“她的腿能走了”言渊有些吃惊的站了起来。
周贤整个人一僵,大脑快速转动。两个人好像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言渊发现了面前男人表情的变化,脸色一沉,看向他身后紧闭的房门。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周贤浑身抖了一下。
周贤低头看着温煦趴在地上,嘴里还在吐着血,不停地在跟他使眼色,这才彻底明白,这男人是来找暮轻歌的。立刻抱着男人,不肯让他过去。
言渊捏着周贤的胳膊,稍一用力,周贤吃痛,胳膊一松。言渊再一用力,直接把周贤扔了出去。
言渊看着紧闭的房门,想到暮轻歌就在里面,心跳不自然的加快了。这个小女人为了躲他竟然会和泰国王室混在一起。
言渊满怀期待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面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了半秒钟。洗劫一空的场面。
他阔步走进房间寻找,却没有一个人影。一分钟之后,言渊暴怒走出了房间,直接扯着周贤的领子把他拖进治疗室,质问他暮轻歌去哪了。
周贤看着窗户大开的房间,电疗器被砸落在地。暮轻歌仿佛是被人拖拽带走,惊讶的说不出来话。窗户边还放着暮轻歌的轮椅,病床上还有一些被扯断的电疗银针。可床上却空无一人,房间被翻了一遍,暮轻歌凭空消失了。
言渊拿起床上滴着血的银针。直接抵住周贤的脖子威胁道,“说她去哪了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可能。”周贤挣脱开言渊的束缚,跑到大开的窗户朝着楼下看去,九楼的高度让他有些眩晕,他摇了摇头,怎么也不相信暮轻歌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好了是不是”周贤突然激动的笑了出来,抓着言渊反问道,高兴的样子反而像个疯子。
“我在问你。她是不是能走了”言渊捏着周贤的脖子,强调性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她人呢可能治好了,你赶紧找她。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成功了。”周贤被捏的双眼凸出,脸色发紫,却依旧笑的很开心。
言渊看着欣喜若狂,装疯卖傻的周贤,掌心一松,转身走出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