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轻歌洗好澡,躺在床上,明明浑身无力疲乏,脑子却很清醒,睁着眼睛,整个人陷入一种煎熬之中。
主卧的床很大,床垫很柔软,被子轻薄丝滑,这张床非常适合睡觉,她本来应该倒头就睡。可言渊不在,这个她曾经熟悉的房间,却给她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言渊应该是到美国了。按照时差,那边应该是晚上九点或者八点多,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吃饭或者太累了已经休息了。
她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是不是一帆风顺
暮轻歌纠结的揉了揉脑袋,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是思念他的。她拿起手机拎着枕头,走出了卧室。
手中握着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暮轻歌不由悸动一下,看到是言渊的来电,清丽的脸庞,嘴角微微弯起,红润的唇瓣勾出一抹绚烂的笑容。
“喂,你到了”暮轻歌平复了一下心跳,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
“嗯,刚到,中间航班因为大雾停飞了一段时间,刚下飞机,你还没睡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沉稳,磁性的男性声音,拨动着暮轻歌的心弦。
“刚和欧阳吃过早饭,他送我回来的。刚准备睡觉。你,吃饭了吗”暮轻歌把枕头放在沙发,靠着沙发背,如实说道。
“还没吃,正往酒店赶过去。欧阳带你吃什么了吃饱了吗”
“嗯,吃的很饱,吃的很香。”暮轻歌语气含笑,抱起枕头推开了次卧的门。
“嗯,这几天我不在,注意吃饭,别饿坏了胃。以前没留意,现在才明白,原来医生这么辛苦,不如我回去后你辞职吧”
暮轻歌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把枕头丢在床头,整个人躺了下去。
“我还没同意订婚呢。而且我爸妈一直都以为我还是单身呢。不行,这太快了。还有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我才升了主治医师,我还等着你回来给我庆祝呢。”
暮轻歌拒绝的很干脆。她并不想成为金丝雀从此被养在笼子里。
言渊明知道暮轻歌是会拒绝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那我回去第一件事应该尽快提上进度,公开关系,第二件事庆祝你高升。”
言渊爽朗一笑,好像这两件事听起来很不错,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快的如同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
这让坐在副驾驶的老七,浑身一个激灵。什么时候不苟言笑的言家少爷,脸上会是一副春天来了的神情。
言渊抬眼冷眸微眯,两道锐利的目光看向老七,老七觉得脖子一凉,仿佛有两把刀子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转身眼观鼻,鼻观心。
阿文侧头看了一眼老七,忍不住朝他咧咧嘴。
“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言渊很满意老七的态度,继续询问道。
“不用礼物。前两天出差不是才买了礼物吗这次就不用了。”
暮轻歌想起两天前,言渊送她了一款镶钻的窄边女表。著名名表大师刚出的新品,一年高产也就几十块,一块小百十万,这戴在手腕上,戴的不是时间,而是赤裸裸的炫耀,贵的有些过分。
她要是戴着上班,一来担心在路上被人抢劫,二来磕着碰着她会心疼,更重要的是她很别扭,所以她也就一直没戴。
“嗯,我知道了。”言渊应了一声。
“哈我要睡觉了,困死了。”暮轻歌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双眼湿润了很多。
“这么困晚上还要值晚班吗”
“不用值班,明天早上七点四十前过去,我可以睡一天一夜。”
暮轻歌吸了吸鼻子,觉得清醒了一些。
“早知道我晚一天过来了。”
言渊语气故作可惜,暮轻歌能感觉他嘴角噙着笑。
“你再晚两天,我都要开始认为宿舍是你的。”
“你知道我对你的宿舍可没兴趣。”
暮轻歌听出言渊话外之意,忍不住撇了撇嘴“言少说的太深奥,我听不懂”
说完暮轻歌闭上眼睛,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心头却涌上一丝甜蜜。
暮轻歌声音带着笑意,言渊的声音倒是认真了几分,“轻歌,等我回来,你搬出来吧,房子已经选好了。”
“等你回来再说吧,一下搬出去我有些不太习惯。”
“我不在,你还回你自己的床上睡看来以后有必要只准备一张床。你不愿意睡床,就直接睡地上。”
“那也是你睡地上,我躺床上。”暮轻歌轻笑着。
“等我回去,你睡哪里我睡哪。”
暮轻歌不知道和言渊聊了多久,也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欧阳还是坐在早餐店,一脸严肃的问她是不是喜欢言渊。
她也一本正经的端坐身体,底气十足的告诉欧阳。“我喜欢言渊。”
说完她就看见欧阳的脸变成了言渊的脸,言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冷漠,这种眼神让她有种莫名的伤感和绝望。
暮轻歌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打开窗户才发现,天色已经沉下去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了那么久。
看到上面和言渊的通话时间长达三个多小时。
其中有两条信息,一条信息是言渊发来的,第一条是早上十一点多发的,准备吃饭了,做个好梦。
暮轻歌猜想应该是那个时候挂了电话的。
还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她妈妈打的,显然她是睡着了,没听见。
第二条信息是她妈妈发过来的,让她有空回个电话。
暮轻歌揉了揉眼睛,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准备把电话回拨过去,一般这个时间她妈妈还没有睡觉,应该和她爸爸坐在沙发上刚看完新闻联播。
电话是她爸爸暮岳阳接听的,一道沉稳厚重的中年男人声音。
“是暖暖啊今天不忙吗下班了吗”
“爸,我昨天上了一天的夜班,现在刚睡醒。你们最近怎么样”
“我们最近挺好,你在外面要注意身体,晚饭还没吃吧”
“还没,一会就吃,我妈已经睡觉了吗”
“天冷了,注意保暖,自己别冻着了,多吃点水果蔬菜。你妈刚看完新闻联播,她刚回屋了,我帮你叫她。”
“先等一下,家里没什么事吧家里没什么事吧”
暮岳阳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家里的事,倒是有一件,你妈成了妇女委员会主任,在社区里转悠多了,前两天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念叨起来要给你找个男朋友。”
“我妈不是还要上班吗怎么还成了妇女委员会会长了能忙的过来吗肯定和一群阿姨们聊天,聊到家里孩子的事情。爸,我妈又要开始了,你帮我劝着点,我最近才升的主治医师,我想稳定下来再说。”
暮轻歌从小就跟她爸爸亲,典型的严母慈父家庭,小时候的教育一直是父亲暮岳阳唱红脸,母亲韩盛楠唱白脸。
不过长大之后,暮轻歌发现,性格倔强的一方面,还是受到母亲韩盛楠的影响。
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国企服装厂的厂长,在管理方面很有一套。
在她的印象里在家里小事她母亲韩盛楠拿主意,大事还是要看暮岳阳。那时候小事毕竟很多,家里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她妈韩盛楠当家做主。
每次韩盛楠唠叨工作上不顺心的事情时,父亲也就在一旁耐心的听,父亲会说一些她听不懂话,母亲和他交谈之后,心情会好很多。
小时候暮轻歌犯错不认错,母亲责罚,父亲会在一旁劝着母亲,然后晚上睡觉前和讲道理,最后她会认识自己的错误,乖乖的去和韩盛楠认错。
那时候她觉得暮岳阳是和她一个阵营的,学校发生的事情她习惯性的会找暮岳阳说。
“这么快就升上去了还是我宝贝女儿能干。”暮岳阳的语气中充满着自豪和骄傲。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仿佛这件事比他自己升职了还高兴。
“什么事这么高兴。”
暮轻歌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她母亲韩盛楠的声音,声音隔得有些距离,虽然听的不太真切。
暮岳阳收起了笑声,压低了声音,“你妈最近几天一直念叨着你应该找个男朋友这件事,看来是认真了。我也劝不住她,你也知道她的脾气,现在又是妇女委员会主任,官架子摆的很足啊。”到最后声音颇有微词。
暮轻歌噗呲笑出来,“爸,我妈是不是又不让你喝酒了”
暮轻歌长大之后明白了,父亲暮岳阳和母亲韩盛楠很恩爱,以前她犯错了,每次最后都是父亲给自己做了思想工作,有时候她倔强知道错了,也不愿意去道歉。父亲会进行说辞,给她一种假象,如果她不去道歉,暮岳阳就会被她母亲欺负。
长大以后,她想明白了,发现这都是暮岳阳的套路。
“好几瓶好酒,被你妈锁起来了。”暮岳阳被戳破心事,也不辩解,叹息道。
“我就说你说什么笑的那么开心,女儿来电话了你又跟她打什么小报告呢”
韩盛楠拍打着脸上的护肤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