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望着那张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脸，噤若寒蝉，噩梦般的厮杀仿佛在耳边回荡。
那个年轻人浑身浴血宛如杀神降临的一幕，历历在目，三人瞳孔放大，双目圆瞪，呆若木鸡，都已经忘了此时应该做什么。
“几位认出来了？那就好办多了！”苏轩笑颜如花的说道。
就这模样，若是放到青楼里，那妥妥的就是女子哄抢的对象，还是不要银子的那种。
可在三人眼中却是犹如即将嗜血的魔鬼，恐怖摄人。
“你们是什么人？”苏轩又微笑问了一句。
三人僵在原地，直到苏轩再次问话，才咽了咽口水，回神，小心试探着说道：“说了，阁下能放过我们吗？”
他们已经没了任何杀意，也渐渐明白了此人出手相助的原因，或许老大也是……不敢深想，唯恐就是真相。
“不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至少能让你们死的洒脱。”苏轩微笑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死后还能免费埋了你们。”
话很好笑，但三人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凝重无比。
“你不要欺人太甚。”一人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就要拔剑出手。
从来都是他们杀人，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但长剑只出鞘几寸，说话之人就无缘无故没了声响。
疑惑的另外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他的脖子似是被一条白色细线分开，头颅摇摇欲坠，霎时血液奔涌，溅了两人一身。
两人用空洞，毫无神采的双目望向那年轻人，只见他的手里把玩着那柄此前还是帮他们杀敌的凶器。
“如何？”苏轩依旧微笑。
人都是有心里防线的，而突破防线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步一步接近死亡的过程，等待尤其煎熬。
那种感觉犹如万蚁噬骨，剥肤之痛。
他们或许不该活下来的……两人此刻心里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我……我们不能说来历，只能告诉你，他派我们收服一些土匪隐藏下去，以待后用。”一人终究受不住煎熬，缓缓说道。
苏轩听到点点头，与他当时抓到的东方玉龙说的一致。
“派了多少人？”
“不知。”
“失败后还会有人来吗？”
“有。”
“什么？”苏轩心里一紧，脸色变得凝重。
这么久了，小梁山或许已经……
“你们为何会被杀手神国之人追杀？”苏轩这样问道，他一直没有想通杀手神国之人为何插手此事。
“我们逃了，是他雇的。”一人声音如垂垂老矣的老者说道，有心酸，也有释怀。
苏轩明白了，“他”应该就是幕后之人，可惜这两人不愿说出。
“你们还知道什么？”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苏轩微笑点点头。
但下一刻，异象横生，他手掌如游鱼翻飞，灿烂的光芒一闪而逝，眨眼功夫，两颗头颅落地，他们的姿势仍旧是拔剑。
两人都未想到对方会这么果决狠辣，更未看清他的动作便已殒命。
月色朦胧，撩人心魄，可惜苏轩望着遍地狼藉，没有心思欣赏。
轻而易举的解决两人，随后便忙碌了起来，准备毁尸灭迹。
先将老大那伙人的尸体与杀手神国的人尸体全部丢在一起，一把火烧了。
不过焚烧之前，他想到自己兜里没了银子就在所有人身上摸了一遍，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两银子，仇敌的银子他从不手软。
高兴的他差点好心给他们立个墓碑，当然，为了安全没有这么做，不仅没有如此做，他还“好心好意”的把老大的小坟头给平了，就连墓碑也给烧了。
毁尸灭迹总要做个彻底。
一堆兵器被他打包放在了白马上，准备离开这里后随便扔进一条河流。
周围打斗的痕迹，留下的血液也被他遮掩了，同时又留下了一些混淆视听，各个方向都有。
处理好这一切，苏轩望向远处的村子，这里打斗的声音没有传过去，村子依旧宁静安详的熟睡着。
他仿佛看到了白天，男子外出劳作，女子在家做饭照顾孩子，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情景，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苏轩收回目光，骑上白马，离开了这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可惜此时无酒……
而在离此地最近的一座城内的一家客栈后院。
活着逃离的杀手踉踉跄跄的跪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重或轻的伤势。
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被紧身黑衣包裹，乌发如漆，一双冷眸似电，杀气凛然，于黑夜之中显得异常的萧瑟孤独。
她悄然而立，盈盈月光映衬着她的身影，从侧面看身材窈窕玲珑，体态曼妙，凹凸有致。
虽看不到脸庞，但越是如此神秘，越能勾起人的欲望，让人浮想联翩，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颇具诱惑。
然而，几名杀手却是不敢有多余的心思，就连抬头都不敢，只因面前之人是杀手神国的圣女，清柔。
她更是杀手神国国主的传人，修为虽是凡境巅峰，但实力却是不能等闲视之。
而最让他们胆寒，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心的是，她一人便让杀手神国内的一名自在境长老重伤。
自在境那是真正可以傲游天地间的境界，仅是一个速度就不是凡境所能比拟，更遑论其他？
但那名自在境长老还是被她无所预料的杀招生生打成重伤，当然她自己也是濒临死亡。
但能在凡境巅峰重伤自在境的战绩，杀手神国从未有过，江湖之中更是少之又少。
那名长老只评价了一句，不出意外，杀手神国将会再出现一位杀神。
杀神是什么？修为到了便能被称作杀神？能被称为杀神是一种荣耀？
不，是实力，是出其不意的杀招，是靠名字就能让人吓破胆的气势，而且他们只知道自上古落幕，被称作杀神的只有两位。
一位便是如今的国主杀千羽，另一位他们不知，但这就足够让他们不寒而栗，大气不敢喘。
“圣……圣女，他们或许已经丧命了。”这时，跪地的一人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
几人之前未曾开口是一直在等待，但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是没有回来，只能说明他们已经身亡。
黑色紧身衣的清柔点点头，冷若冰霜道：“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是，圣女。”
“那日接到任务，我们追查到他们的下落后……”
一人小心翼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黑色紧身衣的清柔听到沉默良久，然后突然问道：“你们说救人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修为如何？”
“修为……似是凡境巅峰。”杀手不确定的说道，对方的修为比他高，他只能判断个大概。
清柔思忖后又问道：“还有一匹高头大马？”
“对，我观那马品种精良，而且极富灵性，倒像是京城世家公子所能供养拥有的。”一人随即说道。
“哦，对了，那马是白色的。”
沉默的清柔在听到最后一句补充时，忽然转身望向说话的人，一双冷眸似电。
那人顿时被盯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以为说错了什么话，就要被杀了，但只听到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
“你确定是白马？”
那人愣了一下，急忙点头道：“对，对，是白色。”
“圣女有问题……”杀手刚想顺着问，但又急忙闭嘴了。
黑色紧身衣的清柔静静沉思。
白马，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坏她两次好事的白衣年轻人，不过他已死，追风刀就是被她捡走了。
实力不低，又敢于直面杀手神国，难道是朝廷的人？
但她刚有此猜想便否定了，若是朝廷之人不会只有一个年轻人。
难道真的是过路的？或者是一个江湖散修，听到了屠村的事便好心的想要来解决？
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好心的江湖人，更不相信会有不怕杀手神国的人。
“去查一查此人的来历，再查一查他们的去路。”清柔冷冰冰的说道。
“是，圣女要亲自出手吗？”
“对，谁让你们太废物了，若不是我恰好来此，你们还有活路？”
清柔说着残酷无情的话，但几人只觉理所当然。
然后她挥了挥手，让几人下去了。
她一人在院中思考着，当然不是任务失败的事，一个跳梁小丑还不值得她如此上心。
她所关心的是国主让她来此的目的。
国主告诉她，寒山寺近日似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且能影响九州气运，而国主即是借此感受到了片刻，便被人用手段遮掩了。
她的任务便是秘密调查寒山寺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寒山寺的气运突然间有了变化。
国主很少插手外界之事，联系各方交接任务皆是杀手神国的一位长老出面。
所以，她很好奇让国主都在意的事，到底是什么。
气运的多寡变幻，她曾听国主提起过，只有绝巅之人才能模糊感受到其变化流转。
能影响到九州最大的佛门圣地，绝非易事。
就在她凝神思考时，院中的阴影处气流波动，走出一个也带着面具的人。
杀手神国圣子，雨郁。
他一身儒衫，虽看不到脸，但想来也是一位翩翩君子。
“事情我已知晓，师妹怎么看？”
“怎么看？杀了便是。”
清柔简单而直接的话让雨郁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似是对她的直白回应早就习惯了。
而后雨郁问道：“一起去还是……”
“不用，你先去寒山寺，我随后就到。”清柔的话无声之中透露出她的自信与强大，仿佛只是顺手解决一下目标。
事实也确实如此，九州之中的年轻一辈，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只有几位跨越第二境界的修士。
其他人不足为惧。
圣子雨郁稍显无奈，但也未反驳，轻轻点头，表示同意了。
“那师妹一人小心。”
清柔颔首，继续思考之前的事情。
圣子雨郁则是悄悄离开了。
来时无人知晓，去时依旧安静。
而此刻的苏轩还在赶着夜路，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