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药酒倒在了手掌,用力地按压揉搓温热之后,才敷在自己的脚踝上,之后轻轻地揉了揉,略微加重了手中的力气,片刻之后,就看到那脚踝上的淤血已经消去了一些。
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药酒气息,有些刺鼻,这一会儿就连他的衣摆和手上都沾染上了这个气味。
苏云深轻咳一声他,探出头去看着魏迟彻,继而低声道,“这样就够了,不用弄了……”
“本王可不想有一个病秧子在王府之中,倒是晦气,赶紧好了。”魏迟彻却冷声说道,言辞依旧犀利,只是并没有多少的不悦。
苏云深轻轻一笑,纵然心中受宠若惊而讶异,可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一丝不苟的模样,就像是看见了当年还是认真学习的皇子一般。
那会儿都是年少,倒也不懂什么情窦初开,国仇家恨之类的,就是觉得此人甚好,也就如此而已。
眼底里满出了几分温柔,苏云深不自觉地便笑了,旁侧的茴夏和梨冬见状,相互暧昧地看了一眼,继而便悄声无息地退下了,留下二人在此。
“咱们小姐可算是熬出头了,早些时候看王爷对小姐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是吓人啊。”茴夏感慨不已,她并不知道过往发生的事情,只是说得此话,却也有些欢喜。
梨冬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是波澜不惊。
二人站在门口正嘀嘀咕咕说话,却看景风急急匆匆的跑来了。
“王爷可在里面?”他高声问道,打断了二人的聊天。
茴夏朝着他使眼色,摆摆手压低了声音,“景侍卫可真是不会看时候,王爷和小姐二人都在里头呢,你还往里冲!”
景风挠挠头,有些莫名,探头探脑的样子,皱起眉头来又问道,“我找王爷是要紧的事情!”
“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魏迟彻淡淡的声音,众人回到房间里,看他们二人已经隔开坐着,药也已经涂抹好了。
“王爷,人都已经送来了,都在西院。”景风走上前来。
魏迟彻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回看这苏云深,“给本王好好养病,别再想什么幺蛾子。”
“我哪里敢。”苏云深低声说道,脸色绯红,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几分,只是看着魏迟彻今时不同往日的区别对待,心中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走至门口,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扬眉戏谑道,“你说要给本王洗干净的帕子呢?”
“我会给你洗干净的,王爷不用担心了!”苏云深瘪着嘴,放大了声音道,轻哼一声,就侧着身子又躺进了软塌之中。
魏迟彻呵笑一声,脸色闪过一丝笑意,继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苏云深才微微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看着那绑的一丝不苟的绷带,喃喃自语,“见鬼了,当真是见鬼了!魏迟彻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事情了!”
心中虽然还有一些疑惑,可是说到那个帕子,苏云深才回想起来,赶忙招呼着茴夏拿着帕子和脸盆过来,她就坐在桌子前头,用力地拿着皂角搓洗这丝绸帕子。
梨冬的脸色有些讪讪,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每每微微张嘴,却又犹犹豫的闭上了。
反反复复个几次,苏云深终于也忍不住了,抬起头来笑道,“梨冬,你有什么想说的?”
梨冬一惊,末了看着那个丝绸帕子,才喃喃道,“小姐,那个帕子不是这样洗的……恐怕已经洗坏了。”
“我会不知道这个帕子压根就不能清洗吗?”苏云深轻哼一声,回想起魏迟彻那神情,翻了个白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自己真的不给他送回去,这件事情只怕是没准往后的什么时候,会被魏迟彻拿来说事!
“可惜了这个帕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苏云深悠然地拍了拍那帕子,看着青色的痕迹压根就没消退多少,倒是将那药草的味道洗干净了,还带着几分皂角的气味。
她将帕子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晾干,正巧又看到晚膳送上来了。
那炉子和中午的可谓是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大相同,那几味食材药材,苏云深是闭着眼睛也已经能背出来了。
“又是乌骨鸡!”她怒道,一拍桌子,大发雷霆,瞪圆了眼睛,指着那一锅鸡汤,“一天喝两次鸡汤,存心就是想腻死我!”
“王爷说了……给小姐滋补的,毕竟小姐还有腿伤。”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又懂什么?难道除了喝鸡汤就没有别的法子了?”苏云深咬牙切齿,这会儿就是看出魏迟彻就是故意要为难自己。
乌骨鸡虽然好吃,可是天天吃这个,任谁都会反胃的。
气恼地回过头去剜了一眼那个帕子,就像是正在对着帕子的主人一般,苏云深长叹一口气,一拍桌子,只能任命的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之后,苏云深只觉得自己今日需要的应当不是什么劳子跌打损伤的汤药,而是一些健胃消食的散剂。
挺着肚子站起身来,正巧看着那帕子已经干了,便一把扯过,有些恼怒地往外走去。
“姐姐去哪里?”苏琢玩的畅快,眨眨眼睛看着苏云深,笑道,“下一次姐姐一同和我出去玩吧。”
“你们去哪玩了?”苏云深拍了拍肚子,从自己带来的小药箱里面翻找着药散,随口问道。
苏琢凝神细想,沉吟片刻后,忽然欣欣然道,“杨柳河岸!”
“苏公子,咱们只是路过!”小崇登时变了脸色,低声说道。
此话一字一句都被苏云深听入耳中他,手中的药瓶子惶惶的落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她猛地回过头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望着一脸茫然的苏琢,那白净的脸蛋儿还带着几分懵懵懂懂的笑意,星眸熠熠,“那儿人挺多的。”
“杨柳岸?是房子连成片,很多漂亮女人的杨柳岸吗?”苏云深冷下了眼,别过头去看着小崇而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