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云中城。
黄昏。
“大帅,五架重型投石车建成。”张艺欣喜的跑进大帐禀报。
黄忠每日率领四万骑兵到原阳城外示威,城内的扶罗韩和阙机好像并不急着撤退,拓跋洁汾还往城内增了兵,他们似乎已知道大汉出了新皇帝?
张艺在定边和临戎城打造的二十台投石车分别留在了定边、鸡鹿塞、临戎、沃野、广牧、朔方和河阴城,主要是太笨重,移动不便。这段时间,他和军械营没有闲着,又打造了五台重型投石车,作好攻击原阳城的准备。
军帐。
“这段时间,将士们已养足了精神,威慑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鲜卑人没有逃走,看来不得不流血!本帅已决定明日包围原阳城!水师左、右校尉听令!”刘靖面色严峻,刘综登基后,天下很多人都在观望,一旦刘宏有三长两短,两位皇子又在刘综手上,鱼死网破!刘靖不敢往下想,形势不容乐观!不得不改变坐观天下变化的策略,主动出击,赶在雪季来临之前,把鲜卑人赶出云中郡,掌控先机。
“末将在!”张允、孙威急忙起身应道。
“本帅命你二人率十五艘楼船今晚前往原阳城,明早发动攻击,烧毁芒干水上的浮桥和船只,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命令孙嵩和许暹率部留守云中城,看守俘虏,帮助辎重营押运粮草军械。
黄天霸阵亡后,任命许暹为虎豹骑右营统领,张涛任假统领。
许暹第一次独当一面,经验还不够。长史孙嵩老谋深算,保护城中的粮草军械和城外的牲畜。
将士晚饭后睡觉,半夜启程赶往原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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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阳城,位于云中城的东北面六十里,芒干水沿城的西面和北面穿过,南临白渠水四十里,东距定襄城五十里,地理位置重要,易守难攻。
天光泛白,一片薄雾。
十几匹战马急匆匆的从芒干水下游奔来。
“快禀报大帅,汉人的水师上来了!”百夫长渴烛浑泄朝城门上的士卒大声喊道,说完带着众人打马向浮桥而去,城门上的士卒急忙向城内跑去。
“大帅、大帅!”侍卫长郁都甄谷在门外大声喊道。
“郁都甄谷,进来吧!”扶罗韩掀开毛毯坐了起来,身边的女人睡眼惺忪,慌忙拉过毛毯盖住赤裸的上身。
“大人,贺芎千夫长派渴烛浑泄来报,汉人的楼船向浮桥而来。”嵇戎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高声禀报。
“汉人怎么来得这么早?”扶罗韩一边穿衣一边思索,平时都是快到正午,汉人骑兵从云中城赶来,围着原阳城跑两圈,停留一下,然后跑回去,大家都习以为常。
前段时间,扶罗韩和阙机(还有步度根)急着回大漠,天天催促拓跋洁汾派人和刘靖谈判,赎买俘虏。为了让两人安心,拓跋洁汾派大帅阙居带着五千人和二万头羊、一千多车草料进入原阳城。两人也想不出好办法,族人骑的马有一半是向拓跋诘汾借的,身边也没有了牲畜,只能看拓跋洁汾的脸色行事,好在每天有吃有喝,还有漂亮女人陪着,心里安静了不少,他们等大王的牲畜赶来了再做决定。前天,拓跋洁汾派人告知,暗探回报,刘宏已把皇位禅让给一个叫刘综的人,刘综已在信都城登基,刘宏自己做了河间王。驻守雁门郡的董卓率大军急匆匆赶往冀州救驾去了,汉国要大乱了,刘靖也不得不撤走!到时,鲜卑大军挥师南下,重新占据北方五郡。拓跋洁汾向两人许诺,定襄郡送给护罗韩、雁门郡归阙机,两人也不想空着手回去复命,觉得机会来了,精神振奋。
“大人,不好了,浮桥烧着了!”城门守兵赶来禀报。
“快到西门观看!”扶罗韩一行人匆匆赶往西门,城墙上站满人,眺望隐现在薄雾中的浮桥,看不到楼船,轰轰的厉啸声此起彼伏,鲜卑人的心头一寒,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烟雾升起,浮桥着火了!百夫长渴烛浑泄带着一群士卒惊慌的向城门跑了过来,千夫长贺芎阵亡,两座浮桥都燃起熊熊大火。众人的眼神中露出惊慌之色,议论纷纷,看见大帅赶来,急忙让开。
“大帅,我们是否派族人出城袭击汉人的楼船,重新架设浮桥?”
呜呜……突然,南面响起了报急的号角声,十几个斥候打马朝南门而来。
“快禀报大帅,汉军来了!”
呜呜……东门也出现了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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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国,绛水南岸。
皇甫嵩站立岸边,身后跟着长史梁衍、主薄朱焘、奋威将军曹操、奋武将军袁术、下军中郎将鲍鸿和助军左校尉赵融等将领,望着对面的敌营,心急如焚,五天过去了,大家一筹莫展。第一次,大军深夜偷偷的架好浮桥,袁术和鲍鸿刚刚上岸,上万的骑兵呼啸而来,两人大惊失色,丢下七百多具尸首,仓皇后退,刚刚搭好的浮桥被叛逆一把火烧毁。后来,架桥、驾船、泅渡等方法都用尽,也没能抢渡成功,伤亡了三千多人,士气低落。
“大人,右中郎将(阴宇)在大帐求见!”司马皇甫郦赶了过来。
“走,我们去见见!”皇甫鸿和阴宇的父亲阴峰是好友,但阴峰三年前不幸病逝了。王芬叛乱的消息就是阴宇带人死里逃生送出来的,皇甫鸿北上时也想带他一起上路,但听说他在回京的路上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就放弃了。
闻听左将军回来了,阴宇急忙出账拜见。
“贤侄,病可痊愈?”皇甫嵩上前搀扶起阴宇,拉着他的右手一起进了大帐,关切的问道。
“多谢伯父大人关心,小侄的病都已好全!伯父大人是不是被绛水挡住了?”阴宇的病好了以后,马日磾想探听清楚刘宏是否真的禅让皇位?让他带人赶往武邑城核实一下,也把朝廷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奏禀皇上。大将军何进亲自派了二十名高手护送(有两名武邑人),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到了绛水渡口。
“贤侄有何良策?”皇甫嵩急忙问道,看到阴宇笑盈盈的,心中有底了。
“回禀伯父大人,小侄上次……”阴宇把自己上次过绛水的经过讲了一遍,没有提到李金的帮忙(李金叮嘱不要告诉别人),众将的脸上露出笑容。
“贤侄又立了大功!”
“多谢伯父大人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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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水北岸,周旌军营。
一阵北风吹来,高悬军营周围的十几盏油灯摇摇晃晃,一队队巡逻兵手执长槊,来回巡视。瞭望塔上,伍长董林坐在塔楼上,今日由他值夜,双手抱着一面铜锣,靠着木杆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他刚满十八岁,为了生计,半年前加入了冀州官军,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皇帝退位,新皇帝登基,自己一下子从普通士卒提升为伍长,他很感激新皇上。听说河对岸是鼎鼎大名的皇甫嵩,冀州百姓也很爱戴他,大家知道皇上拜他为骠骑将军!大家都是皇上的军队,怎么打了起来?后来又听卫尉大人说,皇甫嵩率部叛乱了!
营帐内鼾声一片,马棚内不时传出几声战马的嘶鸣。
簌簌……草丛中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响声,一群群黑影朝辕门靠近。
“你们四人盯住瞭望塔上的叛逆,其他的人随本官翻过栅栏,打开辕门!”军司马夏侯惇低声的命令。
夏侯惇,字元让,三十多岁,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奋威将军曹操的同门弟弟,身高九尺,膀大腰圆,西汉名臣夏侯婴的后代,十四岁时,跟随老师学习,有人侮辱了他的老师,夏侯惇就杀了那个人,性格刚烈有勇气而出名。如今已为曹操手下军司马,统领一曲士卒。
一群黑影轻轻的翻过栅栏。
扑哧……几声闷响,军营又恢复了平静。
吱吱……辕门慢慢移开。
董林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往下一瞄,借着昏暗的灯光,木栅栏外蹲着黑压压的人群,不好,叛逆偷袭!
哐当当……董林在周围摸了几下,没有找到罗槌,只好拔出铁刀朝着铜锣猛击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夜空中传的很远,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急忙丢掉铜锣,哧溜一声,从木塔上溜了下来,刚才站立的地方传来咻咻的厉啸。
咚咚……军营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鼓声。
杀……夏侯惇一看已经暴露,大喊着带着士卒冲进了辕门。
一支支火把点燃。
咻咻……漫天的火箭飞进营帐。
蓬、蓬……帐篷冒起了火光,士卒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被迎面而来的箭矢射中,倒在火堆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军营顿时一片混乱。
“快袭击叛逆的马厩!”曹操骑马带着五千多人冲了起来,大声命令,众人朝战马嘶鸣的方向奔去。
周旌腾地从铺上坐起,套上盔甲,抓起侍卫长邓铭双手递上的大刀,亲卫营在帐外整装待发,长水校尉文丑一脸汗水的跑了过来,今天是他值守。
“大人,末将带人一直沿河岸巡查,没有发现叛逆的渡河的迹象,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过的河?末将失职,请受惩罚!”
冀州校尉张郃、五官中郎将虞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公盛,你赶紧赶到骑兵营,带着骑兵从北门杀出一条血路!儁乂,你来得正好,带着步卒跟在公盛的后面杀出去!”
“卫尉大人不可!北门外静悄悄的,一定有叛逆埋伏,末将以为叛逆是从东面而来,西面喊杀震天,南面最先发现叛逆的突袭,兵不厌诈!我们就向西杀!”五官中郎将虞翻上前劝阻。
虞翻,字仲翔,扬州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三十五岁,高大健硕,少年好学,文武双修,家境富裕,为人豪爽,喜欢四处游学。二年前,他仰慕合肥侯刘综,前往拜访,一见如故,被刘综视为座上宾。
周旌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