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上,微臣昨晚在狱中问了小儿,小儿当时带四个随从从津门大街正往家赶路,张常侍的养子张魁带着十个家丁挡住了去路,他开口辱骂小儿,说微臣诬陷了他令尊,让小儿给他磕三个响头赔罪!两人言语不和,双方就动手打了起来,小儿和四个随从也受了伤,关进了狱中。”
“奏禀皇上,据奴才所知,事情的经过和刘大人说说大相径庭!张魁在回家途中碰上了刘大人的二公子,刘诞辱骂张魁为奸阉之后,张魁气愤不过,双方辱骂起来,刘诞先动手打了张魁,双方的随从打了起来,张魁死了两个随从,张魁本人和其余八人都受了伤,请皇上明察,秉公处理。”赵忠语气低沉,带着一股怒气。
“甄爱卿,你说说情况?”刘宏左右为难起来。
“回禀皇上,当微臣带人赶到时,双方混战在一起,事情发生的缘由微臣不太清楚。”执金吾甄举看来不想得罪双方。
“甄大人就把事后了解的情况禀报皇上,请皇上做主!”中常侍段珪声音尖细,透着一股威严。
“回禀皇上,据微臣了解,因当时天已黑,路人稀少,街道两旁的住户怕殃及自己,急忙关上门,都说不了解。”
“奴才奏禀皇上,刘诞杀死两人应该偿命!”中常侍夏恽冷冷的奏道,他是董太后身边的红人。
“段常侍,事情还没有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结论。”太傅袁隗面色平静,士人终于出手了!
“太傅大人,这事情还不清楚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中常侍耿祉帮忙。
“郭大人说得在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中常侍高望在十二常侍中看起来最年轻。
“事情还没清楚之前,不要妄谈杀人偿命,一切由廷尉大人明断。”尚书令卢植说话了,中气十足,不怒而威。
“一切由廷尉大人明断!”大将军何进说话了,冷冷的。
士人和外戚联手,不需要刘靖出马了!
“赵爱卿,这事就交给廷尉府明断。”
“微臣遵旨!”廷尉赵谦平静的答道,上次来的时候是河南尹,如今何苗成了河南尹,他是大将军的人,这次够他受的!
廷尉掌刑辟,秩中二千石,为最高司法官,有正、左和右监,秩千石;廷尉是审判全国疑难案件的最高机构,除个别特难案件上报皇帝裁决外,有终审裁判权。
在洛阳大街上死二个人,归洛阳令审理就够了!刘宏考虑到涉及朝中大臣,不敢马虎。
“何爱卿,北方战况如何?”刘宏岔开了话题。
“回禀皇上,征北大将军在渔阳、平谷、狐奴和潞县聚集了五万大军,只等雪化,向右北平郡发起攻击,东部鲜卑人已撤出右北平郡,山谷郡的难楼王已退出叛乱之列,张纯和乌桓叛逆虽还有八万之众,但人心不稳。征北大将军的大军休整了一个冬季,士气旺盛,不久就会有捷报传来。”
“这就好!命令皇甫爱卿,早日平息叛乱,班师回朝,国库已无多余的钱粮。”
“启奏皇上,带兵打仗急不得,以免功亏一篑。”卢植又担忧起来。
“卢爱卿说得有理,但卢爱卿也知晓朝廷的军费不多了。”
“微臣理解朝廷的困难,但打战急不得。”卢植大概心有余悸。
黄巾之乱时,北中郎将卢植奉命镇压,拒敌于广宗一带,卢植筑围凿壕沟,造作云梯,广宗城快攻破了。汉灵帝遣宦官左丰诣军观势,左丰是十常侍的人,权倾朝野。有人劝卢植花钱贿赂左丰,卢植不肯,左丰在刘宏面前说卢植畏敌不进,浪费钱粮。刘宏大怒,用囚车押卢植回京,减死罪一等。后来皇甫嵩平息黄巾贼之后,表奏朝廷,盛赞卢植指挥军队的谋略,他完全依靠卢植的规划计谋,因而获得成功,刘宏这才赐免了卢植,拜为尚书。
“何爱卿,镇北将军和前将军的战况如何?”刘宏不想和卢植纠缠,有些恼愠。
“奏禀皇上,镇北将军手下的三万余人正在善无城(定襄郡郡治)休整,和云中、五原郡的鲜卑人对峙,一个冬季双方没有发生大的交战。据报,中部鲜卑大人拓跋诘汾正在厉兵秣马,有反攻的迹象,镇北将军奏禀朝廷,索要钱粮。”
“军费前天不是拨出去了吗,怎么又要?”刘宏冷冷的问道。
“回禀皇上,拨出的钱粮如今还在路上。”何进急忙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朕的钱都被你们快花完了!前将军如何?”
“奏禀皇上,前将军和持至尸逐侯单于于扶罗共二万余人已退到龟兹城,由于钱粮军械不足,不得不休整了一个冬季。屯骑校尉(皇甫鸿)、步兵校尉(段毅)和中郎将(李傕)的三部人马已把白波贼郭太赶出了离石城,也在等候粮草军械。”
“没有粮草军械,难道就不能打仗?”大长秋赵忠突然气愤的吼道,众武将都朝他露出不屑一顾之色。
“赵爱卿说得有理,要是朕不拨军费,众将就一直等下去?”刘宏生气了。
众人愕然!刘靖头顶突然一阵冰凉!
去年秋末,朝廷没有了军费,让各路大军原地等待;大军未出,粮草先行!现在就怪各位将军,皇甫嵩和朱儁两位老人过年都没有回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下朝后,刘靖过去安慰了一下刘焉,廷尉赵谦是大将军的人,“秉公办事”问题不大。
赵忠、夏恽和郭胜等朝刘靖望了一眼,他假装没有看见。
刘靖刚出苍龙门,许褚和张辽带着孙强急忙迎上前来,孙强一脸着急。
“禀报大帅,蒯大人带的车辆在中东门被守门士卒拦住了,要接受全面检查才能放行,蒯大人不准,双方僵持,蒯大人让末将来找大帅。”
军车也接受检查?刘靖知道这次蒯明运来了五千万军费进京以备临时之需,加上部分粮草辎重,不下三百车,浩浩荡荡,一路绿灯,怎么到了京城还要接受检查?难道还怀疑车骑将军偷运军械进城,聚众造反?
找茬!
“樊军司马,军车进城是不是都需要检查?”刘靖也不清楚洛阳城门的规矩,就问身旁的樊林。
“回禀车骑将军,按说可查可不差?要是京畿之地发生了叛乱,大批车辆进城都要接受检查,但如今周围百里一片祥和,按说不该检查。”
“樊军司马,驻守中东门的军侯你认不认识?”
“回禀车骑将军,军侯叫韩成,是韩常侍的养子,跋扈得很,来往京城的外地商户一般都不敢走中东门。”
雁过拔毛?
中常侍韩悝?十二中常侍里只有一个姓韩。难道京城的大门都被宦官垄断了,怪不得宦官们厉害!刘靖最好不得罪他们,弄不好以后部下进城都会受到刁难,不利于收集情报。
小不忍则乱大谋!刘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
“樊军司马,城门校尉(赵延)平时是不是从苍龙门出来?”要是能找到赵延说一下,问题好解决一些。
“回禀车骑将军,城门校尉一般从朱雀门出宫。”
“那我们快赶到中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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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门。
刘靖带着御林军和义从沿宽阔的御道奔驰,几分钟不到就赶到中东门,门口两旁伫立着一百名手执长槊,披挂整齐的士卒,行人出出进进。几百辆大车停在护城河外,蒯明一脸怒容、来回走动,士卒和民夫坐在地上歇息。
“拜见车骑将军!”守城的士卒急忙上前行礼,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跑了过来。
“禀报车骑将军,下官例行公事检查来往车辆,蒯大人不愿接受检查,下官按律不准进城。”
不用说,他就是韩成,中常侍韩悝的养子,跋扈的城门军侯,看神态好像很恭顺,没有一点骄狂,魁梧的身躯,步履轻盈,也是个好手,中常侍找的养子都不是泛泛之辈!
“韩军侯辛苦了,这是场误会,皇上下旨,命本官在京城组建车骑将军府,蒯大人是车骑将军府左主薄,车上都是车骑将军府的文书、粮草和军费,请韩军侯让他们进来吧!”刘靖面带笑容,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请车骑将军不要怪下官多事,下官依律行事,下官马上命人腾出大道,让大人的车辆进来。”韩成爽快的答道,吩咐士卒清出道路。
“多谢韩军侯!”
……
“真是太气人了,一个小小的城门军侯竟敢拦截车骑将军府的车辆?”蒯明的怒气还没有消除,孙强和众人也愤愤不已,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平时跟着刘靖畅通无阻,各地官员笑脸相迎,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官场上的黑暗经历太少,没有政治经验,还需要磨练!
“小不忍则乱大谋!鹏举,今后你要带人在京城里活动,经常要出入城门,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属下知道了!”
“京城是非之地,随处可见皇亲国戚,高官豪门,各种势力错节盘根,复杂得很!昨晚,太常大人的二公子刘诞和中常侍张让的养子张魁混战一场,刘诞和张魁都受了伤,张魁还死了两个手下,伤了八个,这事惊动了皇上,廷尉大人正在审理,还没有结果!本帅和太常大人都属于宗室,宦官肯定想找点茬?今天正好被你们碰上了。你们这段时间要小心一点,不要惹事,本帅可不想一直在京城里待着。”
“属下遵令!”
卸下三百五十多车的粮草和军费等,五百名士卒和一千多民夫带着空车到西园军营歇息,那里有地方。
蒯明和孙强来了正好,明天去把三亿军费领回来,刘靖已经给孙嵩写了信,让他派人把军费运回去,放在自己的地盘上心里踏实些。
刘靖这次让蒯明把媳妇和儿子、姑娘都带来了,可以安心工作,就是京城出了变故,各方势力也不会对她们怎样?蒯越是大将军府司马,蒯家又是西汉名臣蒯通之后,豪门世族,人脉极广。
从蒯明的口里知道,他父亲蒯良已带人到凉州竞卖土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