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12章思路
陈树亭和阳子很快就到了老谢公寓所在的小区。
四月初的夜风微凉，带着桃蕊的香甜，在身边徜徉。路灯的光，似一层橘黄色的薄纱，轻轻萦绕在碧树繁花，以及匆匆行人。
陈树亭和阳子的影子，随着路灯长一段、短一段，竟是忙忙碌碌的模样。
在楼下按了铃，老谢开门让他们进了楼道，到了他的家里。
老谢住着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温馨，浅蓝色的壁纸和家具，有种海洋风。
“具体说说，你有什么打算？”老谢开门见山问陈树亭。他的确喝了不少酒，一开口就满室酒香，清冽微熏。
“阳子参演的那部电影，可以继续宣传......”陈树亭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存在感，最可悲莫过于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去。
假如我死了，我最想看到的不是旁人悲伤的眼泪，而是希望铺天盖地都在谈论我，祭奠我，缅怀我，我的一生才算有价值......”
“说什么呢！”阳子不客气在陈树亭的小腿肚子上踹了一脚。
陈树亭说“假如我死了”，让阳子觉得他大半夜讲这种话很不吉利。
“的确，在娱乐圈的人，谁不在乎名利？”老谢则赞同陈树亭的话，“有人缅怀纪念，是件欣慰的事。”
“这就是宣传的主题！”陈树亭道，“李纯的电影，可以在他五七的时候上映；官网做缅怀悼念的主题，公司打着祭奠，讲他的一生、他想功成名立的梦想。这不是在消费李纯，而是在和他作最后的告别......”
“最后的告别？”老谢突然一怔。
阳子也微微怔了下：“告别？”
陈树亭没有再说话，阳子和老谢也突然沉默了。
阳子和老谢一样，听到“告别”二字，突然心里起了涟漪，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很靠谱。
别说是李纯的粉丝，就是普通的路人粉，他们面对一个主演已经去世、宣传告别他的电影，多半也会选择进去观看。
“告别！”老谢迷蒙的醉眼顿时就清晰了，出精明而又闪亮的光芒，“这个宣传思路很好，我们不是在消费他，我们悼念他；悼念之后，我们跟他作最后的告别，这个思路好，很好！”
老谢几乎要拍手称赞，虽然那部电影跟老谢也没点屁关系。
“可是，圈子里的风向难定，人心难测啊。”阳子有点举棋不定，“宣传得好，咱们就是在表达敬意，抒情怀；
若是宣传稍有不恰当，咱们就是在消费死者、吃人血馒头。但是怎么把握这个度，公司里没人有经验，只怕公司和投资方，甚至导演和其他主演都不会同意啊。”
阳子的考虑是非常客观的。
一部电影，导演、演员、剧本非常重要，但是宣传更是另一个重要因素。
宣传不够好，也会毁了片子的口碑；宣传得力，甚至可以让默默无闻的片子逆袭，成为票房黑马。
《傲在云霄》这部电影，投资不算巨大，故事也不算特别的磅礴，仅仅就是小人物的奋斗，制作成本三千万，公司准备投入宣传资金一千五百万，总成本在四千五百万。
所以，公司对这部片子的定位是1.35亿以上的票房收入。
有1.35亿以上的票房，这部片子才算有赚头。
现在男一号去世，撤下后续所有的宣传资金，公司和投资方各自亏损一些，却也不算是特别巨大的损失。
为了一点损失去铤而走险，公司高层只怕不愿意。
瑞唐公司可以大财气粗！
“小宋说得也对。”老谢很公正的评价阳子的观点，“但是投资就是要承担风险，我觉得可以继续宣传上映。”
老谢准备去找总裁谈一谈。
这件事影响巨大，公司要亏损三千万，这不是小数目。也许后续能回来一点，但是此前的亏损，还是要算在蔡旭林总裁头上。
董事长很信任蔡旭林总裁，但是有了这么大的亏损，年底的董事会肯定要找她的麻烦。蔡旭林一个女人做总裁，原本就上上下下很多流言蜚语，大家都不太服气！
老谢想替蔡旭林分担些。
今年公司很不顺利，蔡旭林也不顺利，而且年底要换新的董事长。
三千万的亏损，对蔡旭林的形势而言，等于雪上添霜。
“谢哥，这几天网上应该到处谈论这件事，我想趁机写歌，录制出来。若是公司同意纪念李纯，继续上映电影，兴许可以用我的歌投石问路，试试粉丝们的反应。
若是反应好，就可以继续；若是反应不好，大不了我挨点骂。”陈树亭道。
“你要写歌？”老谢又吃了一惊。
“你会写歌？”阳子更是惊讶。
陈树亭点点头。
“我的歌名暂定为《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用来祭奠李纯的。”陈树亭道。
李纯是出车祸死的，陈树亭觉得这歌稍微改几个歌词，就可以用在李纯身上。
“《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老谢听到这歌，顿时血有点沸腾。这歌名就很好，用一种情怀的方式吊念。
“好，你回头把曲词写下来，先给我看看。”老谢道。
陈树亭和老谢说得热闹，似乎要把这件事闹起来，阳子胆战心惊看着他们俩。
老谢是为了蔡总裁，不想她反承担更多的风险；而陈树亭是为了阳子，他着实不忍心看到阳子默默无闻去跑片场，拍那些他吐槽得要死的青春偶像片。
这是阳子的理想，陈树亭可以帮他的时候，就想极力帮一把。
机会都是要争取的，陈树亭觉得这件事是阳子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也许成功了，阳子以后的身价会翻十倍，剧本接到手软。
而且，陈树亭觉得他的思路可以成功。等真的成功了，也许整个公司的高层会改变对他的看法，他的前途又有利。
这是双赢的局面。
“干就干吧！”阳子最后一想，陈树亭能为了他，把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事拦下来，他阳子除了感激，还有什么顾虑的？
死就一起死吧，兄弟不就是同甘共苦的吗！陈树亭不管遇到什么事，阳子也愿意为他两肋插刀啊。
陈树亭和老谢聊到了凌晨三点。
他把《激情与度7》的宣传模式，它所表达出来的情怀和缅怀思路，全部告诉了老谢。
老谢的性格，和陈树亭有很多相似之处，思路也很接近，所以陈树亭的提议，老谢能找到共鸣感、认同感，于是他觉得很靠谱。
阳子坐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都安静听着陈树亭说。
“阿亭真的变了很多！”阳子想。
阳子认识的陈树亭，不是这样的。所以，从小到大，阳子都是照顾陈树亭，像亲哥哥一样。
突然之间，陈树亭变得成熟理智，想法大胆，反而叫阳子有点不适应。
“......就这样吧！”经过陈树亭的梳理，老谢的思路清晰了，他见时间不早了，让陈树亭和阳子早点回去休息。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陈树亭道。
和阳子从老谢的公寓出来，外头有稀薄的月光，琼华如炼，大地像覆盖了一层薄霜，陈树亭觉得冷，就拢了拢敞开的外套。
两人往门口走，阳子都不怎么说话，似乎被陈树亭震惊到了。
一路上他们没怎么说话，阳子也没有说什么“感谢你”之类的话。他们俩的关系而言，道谢都显得矫情。
第二天，陈树亭早上六点准时醒来。
他下楼跑了九十分钟的步，回家在自己宽大的房间里打了一个小时的拳，一上午就差不多过去了，他也累得满身臭汗。
洗澡换衣裳，陈树亭吃过早饭，又帮阳子买了粥和包子，阳子起来热一热就可以吃，陈树亭这才去公司。
陈树亭带去了《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这歌的词和曲。
小凌在门口等陈树亭。
“谢哥来了么？”陈树亭问小凌。
“谢哥六点就到了，在总裁办公室呢。”小凌压低了声音，“他让陈哥去他办公室等着他。”
陈树亭点点头，跟着小凌去老谢的办公室。
老谢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陈树亭一推门进去，两个中年男人立马站了起来，以为是老谢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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