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军看了看图纸说:“他们现在直接搞砖砌管墩支起来,这样是方便检修但是很容易被外力损坏。还是请设计院改成混凝土管廊。而且管廊的尺寸要预留二期三期取水管的位置。取水管沿途的管道基础绝对不能偷工减料,而且要做好管道保护措施。”
讲句不好听的,管子直接放在地面,万一有人动点手脚就麻烦了。
陶光明忙掏出本子一一记下来。
李文军暗暗好笑:“这混蛋总算是长进点了,还知道跟董庆军一样带个本子记下来。”
他在厂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清水池边,低头看了看图纸,问:“清水池怎么不加盖?”
陶光明:“就一个水池子,而且还有栏杆,也掉不下去。”
李文军说:“你信不信以后建好了,有人会把这个当游泳池用?”
陶光明皱眉:“不会吧。有人那么无聊吗?”
李文军说:“有,不要低估某些人的无知程度。一定要加盖,也可以预防雨水污染,在上面做绿化后还能增加厂区绿化面积。记得留个检修口和排气孔就行。加了盖和绿化以后墙体承重变了,结构设计要重新核算,中间还要加柱子。这个你也叫设计院去重做。实在不行打掉重来。不要怕麻烦,这个一旦投入使用再来改,还更麻烦。”
李文军想了想,又说:“在办公室前面修两个鱼池子和假山,招财又好看。然后从总进水管和总出水管分别引一根直径20mm的管子到两个鱼池子里,让鱼池子形成活水。”
陶光明说:“一个自来水厂,要招什么财?!你够有钱了,真的不用再招财了。你知道吗,好多人把你的照片当财神爷供在家里。”
李文军无声地望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陶光明忽然明白李文军的意思了,万一水质有问题,一下就能看出来。
比如有毒或者被污染了……
他皱眉说:“不用那么小心吧。再说水厂里有水质检测实验室,每天要检测进出水的水质的。”
李文军说:“水质检测实验室只能抽查,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检测,而且实验室检测的项目只有那么多。还是那句话,多小心都不过分。这个水现在要供应几十万人,以后更是一百万人的生活饮用水,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陶光明想了想,点头:“好,我记下来。越想越觉得很有必要。”
他们到污水厂的时候,董庆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骑着单车跑来了,然后跟着李文军他们。
李文军说:“污水厂所有池子都要加盖,把臭气抽出来做无害化处理才能排放到大气里。”
陶光明说:“这个我问了设计院说要加盖要增加建造成本至少十几万,要是还要处理废气,成本更高。”
李文军说:“做吧。不然以后周围五百米内都根本没法住人,浪费了的地比这点投资损失多多了。”
董庆军自言自语:“臭水池子加盖,果然是我李董。”
李文军看了看图纸说:“地坪高度是多少。”
陶光明说:“地坪全部都比上次洪水的最高水位还要高半米。”
李文军说:“可是你的最后的出口在洪水水位线以下。”
陶光明:“改不了了,这个是重力流,要抬高出水口,只能从第一个处理设施就重新做,全部抬高。”
李文军说:“叫设计院核算一下各个池子的水面高度。实在不行出水口做闸门或者止回阀,外面洪水位高的时候,就关闭闸门,用潜水泵把处理完的水抽出去。不然洪水倒灌到污水池子里面,污水漫出来,那才是灾难。你想想上一次那个水位再把黄泥巴水换成化粪池的水,有多吓人。”
那真是雪上加霜,生不如死。
陶光明忙记下:“这个很重要,一定要改。”
李文军慢悠悠地说:“把这些全部改完,再重新验收。不要急,要么不做,要么做好。”
陶光明叹气:“这个我当然知道,关键是你的‘做好’,跟别人的‘做好’标准完全不一样。我们觉得很好了,你能挑一堆毛病出来。”
董庆军直搓手:“你们还要看啥。我最喜欢看李董训陶董了。每一次都有新花样。”
“真是哪儿哪儿有你。”陶光明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们等下要去看空气分离厂。”
董庆军兴奋地倒吸气:“这个好这个好。我还没见过,早就想看看。装设备的时候,我本来想溜进去的,结果他们死活不让。”
到了空气分离厂。
李文军看了一圈,站在中央不出声。
陶光明笑嘻嘻说:“承认我做得好不是那么难,只要说出来就行。”
李文军说:“别吵。”
他用右手食指沾了点水,竖在身前,然后就这么立着,不动不出声。
陶光明:“干嘛?你又要做法了?”
李文军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什么?我在看风向。今天微风,不好辨别。”
陶光明冷笑:“呵呵,我把地基修得高,你就来看风向,找茬也不是这么找的。”
李文军无奈地问:“你研究过风向吗?”
陶光明:“这个跟自来水厂取水不一样。河里面有枯水期丰水期,空气可没有丰年平年。所以,需要管什么风向?不管风朝哪边刮,都能吸到空气。”
李文军说:“快把你那个聪明的小脑袋转起来,想一想,如果那么简单,那么多地,我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一块,离其他厂都老远的地方叫你修气体厂。”
陶光明犹豫了一下:“怕空气污染?你要求每个厂都要做废气处理,不存在啊。”
李文军说:“那是因为,这东西要是混进了别的气体,炸起来比炸弹还恐怖。”
陶光明:“这个还能爆炸?”
李文军:“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我说个比较猛的。一九六一年,德意志一台空分设备空分塔发生爆炸,死了十五人。事故原因我记得检修引发的泄漏。”
董庆军吹了个口哨:“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