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淳耳,你这个无耻小人,本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终将不得善终。”姜太医挣扎着身子,想要摆脱侍卫的束缚,上官淳耳性子卑劣,就是变成厉鬼,他也要拖着上官淳耳一道下地狱。
“无耻?本官在这一层上怎么及得过姜大人,若非是姜大人自己口下里不留德,又怎么会落到眼下里的这个地步,你说是吧,小木子。”上官淳耳抿了唇线,对着姜太医身后不远处的小木子挑了唇线。
姜太医眉心生疼,“小木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官待你不薄,你竟然会这般的落井下石。”
小木子凑在了姜太医的身侧不远,朝着上官淳耳轻弯了身子行了一礼,这才转头朝着姜太医开了口,“姜大人,奴才听闻着姜大人即将行刑,赶着功夫前来送大人一程,也好全全奴才的心意不是?”
小木子顿了一顿,语锋一转,“姜大人说什么,大人待奴才不薄?若是姜大人认着处处指着奴才的短处说事是待奴才不薄,那奴才便是以为姜大人的脑子不能使了。姜无慎,如果不是你,我兄长小路子为何会被人暗算至死?如今姜大人一去,奴才怎么又不前来送上一送。”
小路子这个名字在姜太医的心头扫开一层的冰霜,“那般的小人竟然是你的兄长,哼,本官早该想到这一层,如今本官败北,总是一棋之误,上官淳耳你别得意,谁人笑到最后还未曾可知呢。哼。”
上官淳耳不再搭理姜太医一眼,无论她笑不笑得到最后,都不是姜太医该担心的事,她唇线一勾,轻轻地带了一道极轻蔑的笑声,却是从姜太医的身侧边迈开了步子,离开了刑台之地。
除去了姜太医,还连带了一个良美人,西厢那处里头的宫妃自来只进未出,褫夺了封号,降低了位份,对于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李良娣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
李起忠不过是降了宫职,但她还没有打算停手,只有李家替着宫家用鲜血洗净了冤屈之日,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
小李子同着上官淳耳走了一段,却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大人,君上说的那一番话,在奴才看来,怕是有心人会善加利用,大人可是得当心一些了。”
上官淳耳抬眼望了一番远处的正阳宫殿脊,将小李子没有说出口的名字带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指的王后娘娘?”
小李子只是微点了头,没有开口。君上为了姜太医的一句诋毁之言,就要了姜太医的一族,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了王后娘娘的耳朵里,总是要引起些风波来的。
“你怎知本官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激怒王后娘娘呢。小顺子知道得太多,想必王后娘娘早就坐不住了吧,既然坐不住了,那咱们就去推她一把不是更好么?”
上官淳耳面上一丝的血色也无,她等的就是王后娘娘的伺机而动,如若不然,一家不动,曲家也不会动,慧美人娘娘所想的敲山震虎的戏码也上演不了了。
“大人是想……”小李子闭嘴了,只要大人的心里有数,那处境就坏不到那里去,姜太医这一件事情上不就是如此的么,忍得了一时的怒气,才能得之最为好的结果。
“你让人盯着延福宫,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咱们等的就是王后娘娘来借力打力。”上官淳耳抿了唇线,浑身上下也带起来如同君上那般相似的肃杀。除得了宫家的一脉,就要承受相同的下场。
小李子领命点头,王后娘娘的棋子一个一个地被拔掉,如今再搭上一个素清,折损的就不是表面上所瞧见的那般了。
上官淳耳裹了袖口,往着前头踏步而去,宫家的案件已经一步一步地明透上来,离着祁家全族被倒的日子也是不远了。
永延殿的王后娘娘指节间的皮子已透出了惨白之色,雪白的丝帛手帕绞到了一块,小顺子的尸身被人发现在了御花园的水井里,来报的人回禀,小顺子连身子都已被井水给泡烂了。
“娘娘,您身子近日来越发的不好了,奴婢担心,要不然奴才还是请了太医来瞧上一瞧吧。”晴竹仔细地顺着王后娘娘的气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君上根本就不在意娘娘的身子如何,娘娘这般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总是会吃不消。
王后娘娘摇了摇头,拿了锦帕又咳了几声,摊开来时,锦帕的布料上已展了血色的花蕊,吓得晴竹跪着唤了几声娘娘,“娘娘,您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还是身子要紧啊,娘娘。”
吐血之症在晴竹看来,总能算是恶疾了,身子上头有口子,才会出血,娘娘口吐鲜血,内里肯定是受了折损,这,这样拖下去,她担心王后娘娘的身子会越来越孱弱。
王后娘娘顺平了气息,将唇线边的血迹轻擦了干净,“请了太医来瞧还有何用,祁家在君上的眼中早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连祁家都顾不得了,本宫还能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如何么?”
晴竹眼里生了泪花,她叹息了一声,急唤了殿内的侍女一声,“若芳,快去把娘娘的汤药端来。”
“小顺子的后事你吩咐了安排妥当,他的家人也好生照拂着吧。”王后娘娘又轻咳了一两声,有些惋惜小顺子。
晴竹点了点头,“奴婢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娘娘,如今小顺子一去,君上那边的消息探之起来只怕就是难了,奴婢以为,小顺子死得蹊跷,怎地会平白的跌进了御花园的井里。”
小顺子虽则年纪还算是轻,但手脚还算是麻利,为人又机灵,怎么会摔到了水井里,还泡得身子都烂了。
王后娘娘轻轻地笑了一笑,惨白面色上带起来一层的凄凉,“若是没有小顺子之死,李良娣跟那姜无慎也不会在此时就兵败如山倒。倒真是一盘好棋,一棋的挪动,打破全盘的僵局,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
言语之中,王后娘娘又急咳了几声,这事情已经明朗了,姜无慎之死就能说清原因,他同着上官淳耳向来不对付,就是除去他的同时,还牵扯着一个李良娣,一箭三雕的手段,用得分外的好。
晴竹面上一白,“娘娘的意思,莫不是同着上官大人有关?娘娘,要不要奴婢吩咐人下去彻查一番?”
王后娘娘闭了闭眼眸,睁开来时,已孱弱不复,“不可,这事情若是让人彻查下去,君上就会发现咱们同小顺子的关系,君上向来不喜有人插手皇权,君上若是知道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探消息,势必会动杀机,到时候咱们的处境就被动了。”
“可是娘娘,难道咱们就放任着此事不管么,小顺子死得太惨了一些,奴婢去瞧过,小顺子的手脚都被人给打断了,这是硬生生地将小顺子给掷进了水井里啊,娘娘。”晴竹知道这其间的曲折太多,可是,让她咽下这一口气,总是做不到。
若芳端了一碗治寒疾的汤药进了延福宫里,拿了银针试了有无毒性,瞧着银针未发黑,这才敢端到晴竹的手上,退到了一旁。
王后娘娘扫了若芳一眼,也没有再提及方才的事情,只接了晴竹递过来的汤碗,将汤药一口饮了,若芳垂了眼睑,不再看王后娘娘一眼,汤药若是只看有无毒性,便是有些疏漏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晴竹递还了碗,吩咐了殿里头的侍女撤下去,这才敢将方才未说完的话继续加深。
王后娘娘吃了一枚蜜糕,压下了口里的腥苦,面色才稍红转了一些,“汤药饮得多了,连苦味都快感觉不到了。看来,有些事情成了习惯,总是要心下里麻木起来。晴竹,太在于某一个人的生死,于成事便是毫无益处。”
不过一名内侍,不是每一枚棋子都能得到棋手的保护,眼花缭乱了,顾不得一二也是常有的,更何况,一枚棋子的丢失,还有其他的棋子需得顾及,她也就没有必要在此事上头纠扯许久。
晴竹默默地退在了一侧,没再提这一件事情,祁家往生的人也是不在少数,只是她担心的是,小顺子死了,她们行事也多了一层的难处。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既然上官大人有兴趣陪着本宫对奕一场,那本宫便就舍命陪陪君子好了。君上不过因着姜太医的一句对着上官大人的妄言,就诛了姜太医四族,那么,本宫就加深了姜太医的那句。人言可畏的道理,想来上官大人不是不知吧。”
晴竹抿了抿唇线,有些知道王后娘娘想要做些什么了,她不免想起了曲夫人身侧的人,“娘娘,素清是否也可以启用了?”
王后娘娘极赞赏地看了晴竹一眼,晴竹素来最入她的眼,一点即透的人用着才是顺手的,“要用素清,但也不可全用。素清知道的东西,想来也是不多,曲凌熙没那么傻,你让人注意素清的一举一动,切莫出了差池。”
这一回,她要叫着上官淳耳知道,何谓言语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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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