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这么问也只是猜测,想试探下莫大的反应。
总感觉这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但莫大先生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给唬住了的人,他脸上一点神情变化都没有,说道:
“杨镖头,刚我和嵩山派二人的对话你都听了去,何必多此一问?
你倒还没有回答呢,你为什么对我刘师弟一事这么关心?”
莫大说话间已走近到杨过面前一丈外,这个距离,以他的武功,如果杨过一个应答不对,将马上被他制住。
这位“杨镖头”虽然是福威镖局林少镖头带过来的,可毕竟身份未明。
刘正风这件事涉及甚远,无论是江湖正道门派还是魔教,都盯着衡山剑派,莫大处理起来十分小心。
杨过不慌不忙,镇定答道:“有个极要好的朋友认识魔教长老曲洋,知道衡山派这边的事后,甚是关心,知道我随林少镖头上来,托我留意下。”
五岳剑派和魔教是死敌,林平之自然不会将曲非烟的事情说出,但这么回应也不算说谎,有回旋余地。
莫大盯着杨过看了一会,脸上稍微和缓了些:毕竟福威镖局少主身边的护卫镖师,无论如何也难以和魔教扯上关系。
但他疑心毕竟没有尽去,又说道:“杨镖头显出的一身内力修为扎实敦厚,应是名门正宗出来的弟子,不知道为什么要投身于福威镖局中,当了区区镖师。
嘿,老夫倒也不是说福威镖局浪费你这身武功了,只是确实少有你这样的年轻俊杰替人护送镖物。”
杨过笑道:“懂您的意思。莫大先生是前辈高人,我也不敢隐瞒。
我本是终南山上全真教门下四代弟子,只因不久前一场变故,暂避下了山,说起来下山也不到一个月。
路上偶遇福威镖局一行人,与他们结伴同行,途中还曾遭逢险境,折损了他们不少镖师。
也是我有些粗浅武功,所以答应护送少镖头,这会就和他一起到衡山上来了。
因着此事不足为前辈道,所以本想说是随行镖师也就是了——不是存心糊弄您。”
莫大点点头,道:“原来是全真教的弟子,怪不得如此出众。你们重阳祖师是一代武道大宗师,为人又刚正不阿,天下谁人不敬重。”
杨过抱拳道:“斗胆代祖师爷谢过前辈。”
莫大平静问询了这几句,感觉杨过的确没有什么坏心。但后者自承对刘正风一事颇为留意,让莫大还是有些警惕。
所以他声音又转严厉,说道:“我刘师弟确实已脱离衡山剑派,他门中弟子,也转投其余长辈。自此,衡山派中、江湖上算是没这号人了,比所谓金盆洗手、封剑退隐之类的还要彻底。
今后刘正风的事情,与我衡山派再无半分瓜葛。杨少侠,请便吧。”
最后一句是赶人的意思,杨过自然听出来了,忙道:“晚辈冒昧了,还请前辈见谅。”
说完便转身回客房。
莫大看着杨过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隔壁客房,酒醉的林平之刚才想出去找嵩山派二人理论被杨过拉回后,酣睡发出沉重呼吸声。
杨过不由得笑笑:还是这位富家公子哥舒服,一辈子养尊处优,事事随兴而为。
自己这位“杨镖头”不过是下山去长安城吃了顿便饭,可就从此一直没消停过。
相比之下,古墓几个月的生活,好像安逸、惬意的很。
哎,人类呀,总是喜欢自找麻烦。
一边在心中吐槽自己几句,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曲非烟担忧说道:“刚外面莫大先生和那两人吵得好激烈,我真担心你会被牵扯进去。幸好这会他们都走了。”杨过轻声安慰她两句,嘱咐她早些休息,自己则在旁打坐调息,同时留意着隔壁林平之动静,毕竟此行保护这位少镖头也是大事。
所幸一夜无事,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莫大果然一早来请林平之,要带他游览衡山。
杨过心里总觉得这位衡山派掌门在遮掩什么。
或许是莫大怕嵩山派的人仍在旁监视,所以故意如此,让嵩山派的人觉得他确实没有什么异常。
杨过则一大早便和林平之说明,和曲非烟另有要事,让他就在衡山派中待着,不要到处走动。
——自然是要和曲非烟一起,到她爷爷可能会去的地方,碰碰运气。
如果说之前杨过还只是觉得此事渺茫的话,这时候又觉得多了几分危险。
毕竟昨晚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陆柏和丁勉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的样子,若是他们凑巧也发现了曲洋等二人,肯定会有一场死战。
何况,日前和陈先生交谈,魔教女教主赏罚分明,曲洋一事无疑触碰到她底线,衡阳城周边,说不定早已全是魔教高手,杀机四伏。
以这样说来,此刻的凶险程度,说不定要数倍于青城派余沧海带队伏击。
毕竟嵩山派两名太保的武功,便要强于余沧海。
魔教会来哪些高手,尚属未知。
当然,这也只是最坏的情况,说不定曲非烟爷孙女二人自有福气,能够无忧相逢,不被任何人知晓,自此隐居深山,得安享余生。
思量间杨过已牵着曲非烟的手下了衡山,骑了来时的马,先快行回到衡阳城中,避开人耳目。
停留一时,再换了身朴素衣服,一起从衡阳城出发,往曲非烟口中曲洋和刘正风可能所在的山谷中进发。
出了城中来到荒郊,再行五六里路,见一条清澈小溪横亘路间。
此时已是正午,烈日当空,杨过感觉自己头发都要着火了,要是曲非烟不在,那便肯定要把衣服都脱了跳进小溪里游水。
但正事要紧,于是按照曲非烟指引,沿着小溪一路直行,再走三里路,发现前方有一片茂密竹林。
竹林将路拦住,竹子间空隙极小,别说是要走马,便是人也挤不进去。
于是杨过拉曲非烟下得马来。
怕马儿泄露踪迹,杨过以剑柄狠揍马臀一下,直打得马匹淤青一块,吃痛狂奔。
杨过道:“马儿啊,你若和我们二人有缘,便回衡阳城去。我们二人自然会回来和你再见。”
马儿朝来时方向一路疾驰,一会便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听懂了。
曲非烟看着马儿离开,心里升起些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心情:
有缘再见,谈何容易,便是马儿真通人性,知道回衡阳城出发地点,我们二人,又能平安回去马?
想到身旁的杨大哥和自己萍水相逢,他却义无反顾帮助自己,曲非烟不由得默默流下泪来。
但杨过不管她这细腻心思,将她拦腰抱起,施展轻功,踩着竹子枝头在竹林上空穿梭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