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门指挥官听到凯恩说遇到魔族的时候并没怎么诧异，倒是对凯恩这个人觉得挺满意的，了解了凯恩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私事才突然回营，完完全全是出于公心，是在为瑞帕布里克帝国出力。
“欸，你不要这么着急嘛。魔族来攻击营地是常有的事，你这是第一次碰上，太紧张了。”赛门指挥官也不觉得有什么要紧，毕竟这事情实在是再常见不过，若是魔族不开着战阵而是散兵游勇一般前来攻打营地才算是稀奇事，那他就得笑纳这些送上门来的军功了。
至于魔族战阵开着幻象逼近，这才算是正常现象。若是不开着幻象靠近营地，被营地这边的人族早早地发现了，那接下来这些魔族要面对的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两军对垒，那得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各种埋伏和陷阱，不把那些胆大妄为的魔族削下十几层皮来都不算完。
不过这凯恩急点更好，看起来倒像是个爱做实事的年轻人，这让赛门指挥官对凯恩的观感又好上了不少。
至少这七阶丢出去巡逻还真不错，现在就带了一份情报回来，也算是值得了。
“可是指挥官，那可是开着十座小山的幻象逼近营地的魔族战阵啊。”凯恩觉得要么自己疯了要么赛门指挥官疯了，或者是这世界疯了。
总不可能这座营地一两万人天天挨那种规模的魔族战阵的揍吧？为什么指挥官看起来挺习惯的？
“啊？”赛门指挥官两腿一直站了起来，原本坐着的椅子应声就倒，但他完全没有注意，两眼就这么瞪着凯恩。“你说什么，什么样的幻象？”
“十座小山啊，每座山可都有两百米高，看起来跟真的似的。”凯恩忙比划了一阵，想要用动作来辅助说明。
“你怎么知道那是魔族战阵摆出的幻象？可有什么凭据？”赛门指挥官一咽唾沫，用战阵模拟出自然景物幻象的技巧他还真知道，他还知道得有多少超凡战力才能模拟十座两百米高的小山。
能让魔族投入这么多战力的计划定然十分重要，如此重要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套着一层连斥候都不是的外人就能看出来的幻象就正式施行？
可千万得是凯恩感觉岔了，千万别是真的魔族，十万人级别的战阵攻击，这小小的营地就算有防守优势也吃不下啊。
凯恩一愣，怎么又要凭据？
把系统计算的公式抄下来，这名指挥官能看懂吗？
“我是用计算的方式发现破绽的。”算了，不管这指挥官能不能看懂了，先把他糊弄了再说。
反正计算用的过程和数据都是真实存在的，方程也是小学几何就能够推出来的东西，爱咋咋地吧。
“计算的方式？”赛门指挥官悟了，原来这位七阶斯科特先生还是个搞符文研究的，那觉察破绽的方式确实与他们这些人不同，说不定原本看起来挺不错的幻象在这帮人眼里就是破绽百出的垃圾货色。
“对，就是计算。指挥官先生有纸笔吗？我现在给你算一遍。”凯恩没看出来赛门指挥官其实已经信服了大半，还寻思着要用那一堆数字把这指挥官绕晕了再说。
赛门指挥官把炭笔和白纸放在了桌上，打算看看符文学者会用什么方法解决军事问题。
凯恩最先要摆出的是艾诺迪亚星球的平均半径。
这个有一个很经典的解决方法，误差对于宏观世界来说算不上大，普通人拿着已经够用了。
同一时刻竖两根距离比较远的杆子，看天顶与太阳之间的夹角差距，然后辅以两根杆子之间的距离，就可以计算出星球的大致半径。
这个方法比较古典，误差比较大，但在知道确切时间某一点光源与天顶的夹角时就能用，比较方便，最后得出的数据勉强能用了。
学名叫弧度测量法，系统测量半径用的就是这个办法，不过系统的测量精度更高，计算力更强，最后得出的结果也更准确。凯恩倒也不必亲手再做一遍实验采集数据，拿了系统的过程和数据便是一通算——没错就是照抄——把最后的结果写在了纸上。
四舍五入后，艾诺迪亚星球的平均半径应为六万四千千米。
赛门指挥官看到中间就明白了弧度测量法的原理，内心惊叹，面上不露声色，只是看着凯恩最后写下的数字出了神。
方法很好，如果数据是对的话，那么最后得出的结论应当也是不离十。
赛门指挥官已经有九分相信凯恩所想都是真的，能够花时间算出这个结果的人只要敢说出结论，终归不是无的放矢。
“这是艾诺迪亚星球的半径，是前置数据，接下来要算在两百多米高的山上应当能看到多远处的景致。”凯恩又抽来一张纸，表示前期工作告一段落，接下来该做新工作了。
新工作很简单，把平均半径加上观测者距离地表的高度，平方之后减去平均半径的平方，最后得到的结果再开方，就是能够看到的最远距离，也就是地平线距离观测者的距离。
四舍五入之后，一百六十千米。
“指挥官先生，如果在这段距离中没有阻挡视线的遮蔽物的话，那我们在一百六十千米之外都能看到那些山头，可我们现在仅仅在四十千米处就看不到那些山头，我甚至粗略估计了一下，我才背着那些小山跑出了十五千米，就连那些山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您觉得这正常吗？”凯恩停下了手中的炭笔，将画着三角和圆还写着一个硕大的数字的白纸放在了赛门指挥官面前。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赛门指挥官回想了一下平原上偶有一座山时的景致，别说两百米的山了，哪怕就是拔地百米的小土山，也不是四十千米之外就会看不到的东西。
他彻底信了，心中的侥幸也没了，脊背上发汗，心跳骤然加速。
这可是十万多超凡魔族组成的战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