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城,陆桥。
到达陆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过伍德和巴赞夫人还是可以立刻见到摄政。
倒不是因为伍德和巴赞夫人面子很大,虽然他们确实面子很大,主要是摄政没有睡下。
“摄政还没睡。”先期抵达的哈尔娜夫人为伍德等人带路,“你们小心些,陆桥上到处是弱点。”
拉迪斯劳斯正亲自带着奥地利工兵联队和同样数量的劳工在陆桥上干活。
奥地利大公国的工兵在欧陆巴非常有名,这是摄政最看重的一个兵种,不仅有军事价值,经济上也很值得,从加固城堡到疏浚河道都能发挥很大作用。
朦胧的灯光下,数千精壮男人正在半裸着身体,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干活。
他们有的在把大石头放在陆桥的破洞,有的在用泥沙和石灰加固垮塌的桥面,还有一些人半身浸没在海水中,搭建一个围栏,尽量让内圈可以得到比较干燥稳定的工作环境。
“这吊机真是设计得不错啊。”伍德看到陆桥上还有一台设计得颇为精巧,使用了许多白色金属部件,在照明不足的工地上,兼具了工业和艺术美感的大吊机,“这是秘银吧,这么厚,用了那么多片,一定能极大降低磨损。”
虽然那些秘银片最厚的也就是一指而已,但伍德知道这东西在“家”可不便宜,再加上刚刚和巴赞夫人一起聊过“大银矿”的事情,所以对此有些敏感。
“秘银?”巴赞夫人本来有些昏昏欲睡,她的体质不如伍德,连续奔波实在是累了,但她听到这个话题一下子抬起了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机器。
一个法师打扮的人正在操纵着这个吊机,把一块好大的石头投入到陆桥的侧面。
“光是秘银就花了一万一千塔勒呢!真的是好贵,每一片秘银都是摄政的心血。”哈尔娜夫人用很肉疼用词和和很得意的语气解说了一下眼前的机器,“本来是打算通过多瑙河水运去贝尔格莱德加固堡垒用的,威尼斯出了事,就运过来了,一路上磕磕碰碰,根本不知道怎么运回贝尔格莱德。”
“最好不要再陆路运输了。”伍德看了看这个吊机,“它是不可能再承受一次陆地运输的损耗了。”
那些秘银部件虽然对吊机的身体损耗对钢铁小,如果是用多瑙河水运的话肯定问题不大,但是陆路运输过程中,其自身的变形已经积累很多,再运回维也纳也至少需要一次大修,然后能工作多久完全看上帝的意思了。
“谁说不是呢,也许会通过波河运到米兰去吧,法国佬和奥斯曼异教徒一结盟,米兰城也该修一修了。”哈尔娜一边说,一边带着伍德他们几个走到了陆桥上,曾经的土元素神殿中。
这里聚集了最多的工兵。
“摄政殿下说了,早日完工,人人有赏!奖金立刻发,还能优先购买薄甲猪繁殖液!”
“一二一,砸啊!”
“早完工一天,发一个塔勒!上帝陛下和宏愿骑士陛下会赐福给你们!”
“一二一,一二一,稳住!稳住!”
“都卖力点,大家争取早点完工,省下的燃料费也都会发给大家,宏愿骑士陛下会保佑所有努力工作的人,明年家畜兴旺。”
几个穿着黑底红边外袍的牧师在鼓舞士气,他们都是宏愿骑士巴巴罗萨的牧师。
伍德等人经过,这些牧师都本能地抬起头,然后朝着伍德鞠躬致敬,伍德则微微举剑回礼。
走进了神殿,伍德等人看到满身都是泥土污渍的拉迪斯劳斯,他正在和另一个漫身都是泥土污渍的女士研究施工图。
她就是莱因哈特夫人,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和摄政缘尽的土元素女牧师,现在她和摄政相处得挺好,反正哈尔娜夫人看着就烦。
看到伍德和巴赞夫人进来,她也朝着伍德行了个很庄重的屈膝礼,伍德点头回应。
拉迪斯劳斯看了看伍德和巴赞夫人,问道:“巴赞主教没来,他怎么样了?”
“我让胡安回布鲁塞尔了,法国人已经入侵,那里需要他。”巴赞夫人的回答让拉迪斯劳斯也是吃了一惊。
“真是可敬,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如此冒险。”许久之后,这位摄政才说得出话,“尼德兰的情况很艰巨啊,土元素信徒们...对于土元素之主的意志有很多误解。”
“他有伍德的支持,然后就可以得到尼德兰土元素教会的全力支持,伍德会确保没有误解。”巴赞夫人谦虚了一句。
伍德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拉迪斯劳斯先是意外,然后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他突然又明白了什么,瞪着巴赞夫人说道:“你让巴赞主教如此冒险...巴赞夫人,你想给儿子攒钱买宝座的票?”
“我们巴赞家族只有一颗为上帝陛下和皇帝陛下效劳的忠心,什么票什么宝座的,我们是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巴赞夫人这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但是如果一个人在历史使命的推动下,在同僚的力劝下,为了上帝陛下的荣耀和祂信徒的福祉,也是可以放弃更多私人生活,做出更大牺牲的。”
这番话让作陪的哈尔娜和那位土元素牧师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伍德和拉迪斯劳斯都明白了,后者说道:“除了我自己的一票,我这里还有维尔茨堡红衣大主教的一票,价格都很合理,我还能提供一些其他帮助,南德意志和中德意志的红衣大主教们都会听从我的建议。”
“这事还太早了。”巴赞夫人摇摇头,“我们先说这次的事情,把账目先结清了,摄政殿下。”
拉迪斯劳斯对哈尔娜夫人点点头,然后这位夫人就递给巴赞夫人一张汇票。
巴赞夫人拿到之后看了看,对拉迪斯劳斯点点头,这笔钱能让她恢复工作室的生产,让伍德在三个月后重新得到稳定的安神剂供应。
这是购买处决之石二号遗体的费用。
没有这个护国土元素的残骸,拉迪斯劳斯维修陆桥就会困难得多。
甚至可以说不可能,奥斯曼人并没有离开,他们还在施加压力。
“之所以要问巴赞主教的事,是因为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拉迪斯劳斯这时候才说道,“巴赞司令官没有在预定的日子到达那不勒斯城,他在经过法兰西的时候失踪了,我的情报部门告诉我他没有在预定时间穿过边境线,可能是受到了法国人的攻击,据说当时有很多不死生物参与了袭击,目前司令官下落不明。”
失去了制海权,巴赞司令官从西班牙去那不勒斯要穿过法兰西的领土。
这对于单人来说不是很危险,因为法兰西人不可能抓捕一个个人,但肯定也是有不小风险的,因为法兰西人也不错过一个对付巴赞司令官的机会。
“不死生物?”伍德看了看巴赞夫人。
“我的丈夫不会有事。”巴赞夫人的态度很是强硬,而且回应得极快,就连伍德这样的感知也无法捕捉到恐惧、担忧或者类似的情绪,虽然这种反应在一般情况下不是很得体,因为妻子应该担心丈夫,但是对于一个镇国牧师来说,这样的态度却谈不上有任何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给盟友和潜在的盟友更大信心,“穿越法兰西的领土肯定有风险,我们早就有准备了。”
拉迪斯劳斯的两位女伴都被巴赞夫人的这个态度深深折服,心中希望自己也是如此强大的女人。
“我知道司令官的实力,也相信有上帝保佑的巴赞家族,特别是巴赞司令官不会有事。”拉迪斯劳斯点点头,用满是污泥的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很标准的十字架,“不过那不勒斯的局势会因此更加复杂,你对那里的情况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没有了巴赞司令官,现在那里的情况肯定比之前又恶化了很多,你的敌人不仅在那不勒斯城,还在罗马和马德里对你们发起了围攻。”
拉迪斯劳斯的话语中暗示着巴赞家族极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