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和伍德的动作并没有让罗马人觉得安心,他们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趁机攻击的可能。
现在神庙里的迦太基起义军士气大振,而他们的仆从军正在瓦解。
他们的主心骨,一贯自信从容,胜券在握的大西庇阿也感到进退两难。
敌人非常强,作为唯一打败过汉尼拔的人,他从来都知道这个对手的强大,能打败他不仅是实力也是命运。
这次敌人内部的分歧也消除了,他现在不再是支持迦太基元老院和汉尼拔作战了,而是罗马在和迦太基作战,这是迦太基的本土,而他的力量是如此微弱。
当迦太基内部矛盾很大的时候,他这五十个罗马老兵足以作为决定性的力量,不仅能对付汉尼拔,还能顺便削弱不太甘心的投靠者。
但现在他不能迟疑和惶恐。
意识到部下们都看着自己,大西庇阿慢慢舒展开了表情,重新放松了下来,拿出腰带里一瓶粘稠腥臭到了极点的乳汁,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他对汉尼拔的判断没错,但是对伍德的判断错了。
他以为巴力-哈蒙和坦尼特足以制衡伍德,然而这个狼母降谕只是精锐位阶的敌人实际上比这个位面最强的核心还要强,坦尼特绝对不弱,但是她这种法师面对无惧生死的伍德镜像太易碎了。
只有曾经的老加图可以稳定地胜过伍德,这是大西庇阿和偶尔清醒的老加图探讨出的结论。
但那时的伍德和现在差距不小,而且黛比夫人这三联镜像的绝招也没有出现过,现在他和汉尼拔把臂对视也不知道又是什么绝招,他们信仰的那个新神明有东西啊。
更糟糕的是坦尼特在伍德面前居然如此脆弱,大西庇阿心中有阵阵狂躁,这是狼母乳汁的副作用。
这一口乳汁平时是要化进酒水中,喝上大半个月的,但是此时此刻就一口喝下了。
这口乳汁喝下,大西庇阿的意识和思维当即溃散,他的眼中再次射出刚刚把象腿也切断的光芒,喝了这么一口乳汁,他距离人更远,距离狼更近,距离罗马人的代表更远,距离狼母的宠儿更近了。
这威能一天内使用两次对大西庇阿的心智将造成极大的损害,从此他的心中将罕有罗马和同胞,只会一心一意为狼母收集猎物,比之老加图也强不了多少。
这本来是应该他和老加图分享的乳汁和责任如今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而狼母的利齿当然也比刚刚那一次更加凌厉更加刚强。
隐患极大的一招在此时此刻对伍德的威胁真的很大,如果是中坚位阶的伍德还真不好应对这一招。
如今的伍德是最强形态了,但他眼中有一道光,几秒钟前,这还是一点光,但是这时候越来越亮,伍德知道不好。
不仅是镜像,他本体的眼中也能看到光,只是光的规模相比本体更小一些。
巴力-哈蒙的反击是针对伍德的灵魂和本质而来,隔着一层镜像已经大大削弱了这攻击的威力,但对伍德心神依然有可怕的压力,是伍德面对的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既是毁灭的威胁,也是长生的诱惑。
如果是一般的战士这一下就肯定是立刻发疯,意志薄弱的法师说不定就当巴力-哈蒙的走狗了,但是贤者之剑能够控制住自己。
伍德咬紧牙关,他知道是巴力-哈蒙在反击自己,而这种反击实际上是需要牧师和法阵应对的,如果他身后有一个暗日教会这样的组织,那么此时应该有一个高阶牧师来组织对巴力-哈蒙的猛攻,但他没有。
伍德凝聚了极强的力量,也完全没有神明压制他的自由,风暴之主完全无法影响他该“夺取”和“毁灭”到什么程度,这和暗日的牧师完全是两码事。
作为代价,他必须极为小心地建立基础。
这种时候也难以找到求援对象,只能自己应付眼下的局面,好在他还有汉尼拔这样的战友。
他看不见情况,但能感受到汉尼拔分流了一半的压力,他现在虽然视力无法恢复,但至少能行动,能使用剑技了。
伍德脑中急速运转,明白了这攻击是怎么回事情后,他决定要先解决罗马人。
摧毁了这些罗马人,迦太基人和自己的联系就会更强,和巴力-哈蒙的联系就会更弱,而后者对自己的攻击就会削弱降低,无法持续。
在船上的伍德本体一边要求更多安神剂,神庙中的伍德镜像则蓄势待则一边做全力一击的准备,他要趁着巴力-哈蒙的压力还不够大,立刻解决问题。
喝下了大量狼母之奶的大西庇阿渐渐融合了一些狼母的感受,他忽然明白,伍德和汉尼拔不是在一起使用什么绝招,而是在一起分担伤害,这个次位面上,除了狼母以外,也就巴力-哈蒙能让他们俩要一起承受伤害啊。
想到这里,大西庇阿又加大了眼中狼牙输出的力度,他要全力以赴,在伍德反应过来之前把他一切为二。
“为了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罗马人纷纷欢呼。
“不...”绍博纳这些不止一次看过大西庇阿用这一招切断过大象的高卢老兵则纷纷发出了绝望的喊声。
这正是伍德等待的机会,他的现在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他还能从罗马人欢呼和迦太基人的惊呼中,知道自己正受到攻击。
在大西庇阿的眼中射出狼母的牙齿时,伍德立刻化身为一道火焰消失。
下一刻,伍德出现在了大西庇阿的身后,然后凌空起跳。
罗马人刚刚已经看到了“空中死神”斩开坦尼特的那一幕,这时候纷纷想要攻击伍德,但是这一切太突然了,他们的短剑也非常不利于这个情况。
伍德完全不顾忌自己置身于罗马人的包围中,他现在是完整的精锐状态,而大西庇阿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正该全力以赴,不能让这个罗马共和国的超凡统帅有逃走的机会。
不过伍德突然“火遁”,他身边的汉尼拔就成了大西庇阿目光的目标。
“将军!”
绍博纳看到这冷冽的寒锋以惊人的迅速和无情,眼看着就要追上汉尼拔了。
汉尼拔的眼中一片焦黑,他肯定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汉尼拔还是凭着一个好兵的直觉后退了几步,这几步踉踉跄跄,但是非常关键。
大西庇阿的目光扫过伍德刚刚的位置,把地上的大理石都给切开了一道深口,距离汉尼拔咫尺之遥。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伍德的雷鸣之剑已经落下,这一剑砍中了他此时已经长满了一寸多长灰黑色毛发,犹如狼王厚鬃的脖子,这天生的护甲也没能让大西庇阿免于伍德的斩首。
跳在空中的一秒钟,伍德心中非常犹豫要不要使用“提炼水元素”,连用三次很可能引来灵性之水的直接关注。
不过这一剑砍得非常准,当雷鸣之剑划过大西庇阿的脖子时,伍德就从手上传来的感觉知道了。
最冷静自信,最从容可靠,凝聚了罗马人最大美德和最大缺点的英雄已经身首分离,战死在了这一个埋葬英雄和历史的沙场。
“伍德!”
“伦巴德!”
伍德眼前仿佛直视了太久初升的太阳,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巴力-哈蒙挣扎愤怒的表情在他眼前闪过,这是一张多么扭曲痛苦的脸啊。
“伍德!”
“伦巴德!”
双神庙中,汉尼拔和他的部下没有去追击抱着大西庇阿尸体溃逃的罗马人,而是一个一个跟着汉尼拔,一个一个凝视伍德的眼睛,然后赞美他的名字。
但是伍德耳边则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让他能知道自己奋战是值得的欢呼。
巴力-哈蒙的攻击还没有停止,但是伍德能够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
绍博纳、其他高卢人和所有迦太基人都在疯狂呐喊。
每一个大吼过伍德名字的人都会眼中剧痛,眼球变得如同燃烧的木炭一般。
从汉尼拔到绍博纳,近千老兵,每一个都承受了巴力-哈蒙的反噬,但也因此,伍德的神智不至于崩溃。
与此同时,黛比夫人的身上发出剧烈的光明,整个中层舱室都被照得宛若白昼一般。
“快,圣徽呢,找到没有?”黛比夫人对库苏卡喊道。
“没有,这船上没有巴力-哈蒙或者坦尼特的圣徽。”库苏卡非常绝望。
这是镜子反射出伍德眼中的光芒,伍德眼中流出血红的泪水,他咬牙忍住,显示出极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阿布冲了过来,他嘴里叼着一袋子金币,正面是巴力-哈蒙背面是坦尼特。
“好,好!”黛比夫人连声叫好,“再来点,再来!”
金币迅速融入了她身体中,这夺取和毁灭稍微舒缓了一点伍德的症状,但还不够。
就在这时,伍德眼中的光芒终于停止了扩散。
“怎么了?”库苏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