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文、基根。”
面对罗马人同时展开的标枪阵列和魔法火球的威胁,汉尼拔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名字。
战场上呼喊声此起彼伏,但是汉尼拔一喊,两个老兵就举盾跨步冲向了前方。
核心和精锐是战场上的领头人,中坚是躯干,他们要带着普通士兵赢得胜利。
但这绝不是说普通士兵就是可有可无的,勇敢坚定的士兵很多时候能够起到和强者一样的决定性作用。
比如这种时刻,受创的伍德就需要普通士兵的保护。
他们的盾牌可以让移动速度降低的伍德免于标枪的攒射,同时又不能投入人数太多,以免火球术把人全杀光。
没有可以反制的法师,这个时候只能命令最好的战士往前顶。
最好不是说实力,而是指忠诚勇敢。
敌人的标枪还是会射出,而他们没有了队形,就没有战友保护自己,他们手上的盾牌相对人的面积来说是略小的,需要战友互相支援才能都安全。
而且他们还承担着保护伍德的责任。
这是严格意义上九个半死半生的命令,半成生机来自于敌人会因为这个情况而节约魔法和标枪,罗马人战斗时只会在盾牌上固定两把标枪,这个数量方便携带,不会妨碍士兵战斗,但也因此标枪是比较宝贵的。
汉尼拔一说,被点到名的两个老兵就往前冲了。
只是其中一个稍微慢了一点,绍博纳看到他身体稍微扭动,大概是想要看汉尼拔一眼,这在军人的文化中是要被嘲笑的,如果侥幸生还也会在军中失去荣誉,从此以后打扫厕所,刷洗餐具,打扫帐篷的活就都归这种人了。
但绍博纳知道基根是一个最勇敢的人。
如果是二十年前,虽然明知道这就是必死的站位,他也不会有片刻犹豫,但是在迦太基城定居这么多年,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家,他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是多么幸福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和他说着在意大利战斗时的故事啊。
所以基根的动作慢了一点点。
就像自己,绍博纳轻轻叹息。
但是基根最终没有回头,和埃尔文一样一个跨步上去,和自己的战友一左一右为伍德撑开了盾牌。
而汉尼拔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拉动伍德。
“射击!”
这一番应对大多数时候是能让敌人的“火球术”引而不发的,“火球术”一般要用在更加密集的敌人头上,但是这次不行,大西庇阿完全不吝啬这个一张卷轴。
大西庇阿不仅命令自己的部下齐射,自己手上的“火球术”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伍德丢了过去。
“伍德!”
汉尼拔大吼一声,自己也举起盾牌冲到伍德前面两步。
“伦巴德!”
迦太基士兵应和的同时,用标枪进行了反击,他们的标枪基本都是自制的,质量大大不如对方,但也杀伤了好几个为了投枪而憋足了劲的罗马士兵。
罗马人的十几把标枪大半都命中了汉尼拔的盾牌,每一把都带来一个老兵浑身的力量,但汉尼拔只是微微后退,火球随后就在他的盾牌上炸开,这盾牌能够抵挡火焰,只有很有限的一点火焰余波冲到了他和伍德的身上,伍德对于火元素对抗性足以吸收这些伤害,他的伤势没有进一步加重。
埃尔文和基根都挡住了自己身前的几把标枪,但是这“火球术”抵达,他们无从躲避,立刻被火焰席卷,但是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守住了自己的位置,即使焦黑的尸体也保持着半蹲半跪,保护汉尼拔和伍德侧翼的姿势!
绍博纳心中微微叹息,然后他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绍博纳本能地就挥动了一下斧头。
这斧头好像砍中了,但是没有挡住对方。
“将军,左手侧!”
“将军,左手侧!”
老兵们用迦太基语和高卢凯尔特语一起大喊,汉尼拔左手盾右手剑,无法用盾牌保护伍德,只能立刻用右手朝着左侧出剑,这一剑透过了一件皮甲,插进了有着长长獠牙的大西庇阿的管家的胸口。
但是这个精锐游荡者的匕首还是插进了伍德的眼中,这把深黄色的匕首上附带着腐蚀能量伤害,插进伍德的眼眶后,立刻把周围的皮肤和眼球都给腐蚀掉了。
所有老兵们都发出了痛苦无奈又充满了失落的喊声,汉尼拔、埃尔文、基根如此奋战,还是没能救得了伍德。
但是他们的奋战不是没有价值的,他们用自己的一切,为伍德争取到了一个机会,逼出了这把大西庇阿一直藏在黑暗中的致命匕首。
确实,这个版本的伍德已经受了致命伤,他身上的“援助术”还没有失效,还有了一个伍德自己也不知道是列夫还是库苏卡给的“熊之坚韧”,这插进脑袋的一击也没能摧毁他的思维能力,伍德还可以发起最后的反击。
他双手双脚都已经脱力,眼前的半兽人血统极多的游荡者急速后撤,他打算再挨一下斧子就是了。
“汝当畏惧雷霆!”
然而他没能逃走,他耳中传来犹如闷雷一般的嘶吼,血液和酸液在伍德的嘴里翻腾,那匕首上的酸液不仅在眼睛周围,还朝着大脑、舌头和气管流淌,他真的好痛苦。
但是伍德还是施展出了这个“提炼水元素”。
看着这个游荡者变成一团干肉,然后一团蓝色的水元素出现,所有罗马人都微微颤抖。
他们都是最好的士兵,但是这太超出他们的认识,同时又激发他们内心的恐惧了,伍德这个威能一直在罗马人中作为某种恐怖传说口耳相传。
“这...”
“这是什么邪法?”
“法师?”
罗马人都听说过伍德的这一招,他在温泉关战场上就是用这一招杀死了强大的执政官。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法师,法师和他们一样目瞪口呆,然后看向大西庇阿。
“不要慌,他已经受了致命伤!那不过是垂死反击而已!”大西庇阿的话掷地有声,而是有理有据,伍德在他喊完之后确实应声倒在了地上。
汉尼拔和他身边的老兵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绍博纳觉得没啥好抱怨的,这次的援兵虽然还有些不够强,但人家总归是来了,还死了。
不过这尸体怎么有点模模糊糊,还有在消散的样子?
汉尼拔将再次见证他不敢相信的事情,风暴之主使者马上要散而重聚,死而重生。
“水...给他水...”
“安神剂给我。”
“哎呀,加水啊!”
帮伍德要水的是黛比夫人,她自己也在要求安神剂。
伍德已经趴在黛比夫人的盆边说不出话了,现在还在命中船身的蝎子弩对他已经没有影响了,反正列夫是看不出啥影响了,连续失去两个分身的伍德现在捂着眼睛和鼻子,非常不好过的样子。
随便怎么洗,伍德也不可能把眼中和鼻子里的酸液洗掉,这本来就不是在这个身体的上面的感觉,而且黛比夫人泡着的水早就被伍德喝光了。
列夫刚刚给伍德一个“熊之坚韧”不是想到乌提卡中镜像的需要,而是觉得这位风暴之主的使者看上去要完蛋的样子啊。
床舱里一片忙碌,库苏卡指挥着还算充足的人手,让他们把全部的淡水都集中起来给伍德。
“来了,来了!”
两个高大的水手从这艘船上找到一个大桶,里面装满了浑浊的葡萄酒,不过确实算是伍德需要的淡水,他们呼哧呼哧地把桶搬到伍德的头上,然后兜头盖脸地给他浇了下去。
阿布则把另一瓶核心安神剂给倒了下去。
伍德就和黛比夫人一起享用这不算特别安神的安神剂。
“怪不得伍德阁下这么强!”列夫发出了如此赞叹,“我在罗马时,参加过大西庇阿的宴会,伍德阁下这怕不是比大西庇阿还能吃能喝。”
能吃对战士来说一贯是一个大优点,在这个营养剂更加稀罕的次位面上,好的消化能力比伍德出身的那个主位面更加重要。
而喝水和吃饭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能力,当精神压力大,而安神剂质量不够的时候,能喝就是和能吃一样的优点了。
大西庇阿的宴会不仅是一种享乐,也是一种对狼母给予他压力的中和,国家民族的命运在他身上,他一直处理得很好。
“肯定的,伍德阁下当然比大西庇阿要强!”库苏卡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