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眼前的地中海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是自己家里想建但因为大理石太贵而没建起来的浴缸一样安全。
海水非常清澈,只有一点点几乎微不可察的红色,站在船上依然能直接看到海底的礁石贝壳大螃蟹,还有阵阵鱼群的鳞光在不远处翻动,那些动物身上的红色相对要明显些。
伍德他们正位于优卑亚岛和大陆之间的优卑亚湾中,哪怕是地中海,特别是爱琴海是以平静闻名,这里也太平静了。
夏日的暖风吹在身上,让伍德也有些精神难以集中,他在担心昨天那艘加速避开自己的商船,总感觉有那么点不安啊。
这里的渔船密集程度比南面要更加高得多,几乎每隔几百米就有一艘拖着网的小小渔船。
渔民们敬畏地看着挂着奥斯曼旗号的“伍克油1号”,纷纷站在船上向韦内尔行礼。
韦内尔脸上带着平和带疏离的表情,负手站在船头,手和目光都不移动,一看就是个贵族老爷啊,他的船也那么大,只是随船的奴隶有点少了。
事实上,底舱里没有任何奴隶,那几个嘲笑宿命商会成员的罪犯现在是在甘地亚城和特尔蒙城之间的修路。
都是水手轮流划桨,每次去底舱干一班,不仅能多喝一杯葡萄酒,还有额外五个小拉。
伍德希望能尽可能地降低泄密的风险,除了小巴赞的亲信,就是风暴信徒。
这些渔民八成都是希腊人,也不信仰星月之主的,不过说几句好话没问题。
“星月至大。”
“愿星月之主保佑你,老爷。”
“星月至大。”
这些渔民纷纷用星月语向他打招呼,韦内尔这才稍微点点头以做回应。
然后他们就继续沿着海岸线进发。
相比克里特克里特共和国,这里人民的生活显然要安定平和得多,喊几声口号实在不算什么。
宗教裁判所的几个人今天的状态都不错,他们比一般的水手身强体壮。
人人都在干活。
“呸,尼玛的,这些该死的异教徒。”恩佐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埋头磨一根超大的鱼骨头了,大海能提供食物和施法材料,当然也能提供制作陷阱的材料,“他们日子过得倒是舒服,除了交点鱼给土耳其大爷,其他都过得太太平平。”
“嘿嘿,你说咱们这次到底是要去哪啊?”帕帕索普洛斯问道。
“我哪里知道,现在咱们的所长都未必知道呢。”恩佐一边说一边笑,“等所长妈妈的信来了,他差不多就该知道了。”
“去去去,你这臭嘴。”帕帕索普洛斯一听就跑,他又去找了辛纳斯,“这几天你天天和伍德阁下练剑,有没有知道些啥啊。”
“嗯。”辛纳斯点点头,然后对他说道,“这家伙的剑怕是能值得上万塔勒,还有那件披风也有古怪。”
伍德这几天不用剑技,所以每次和他对练都是全副披挂,这涉及到指挥官权威的问题,伍德不能不谨慎应对。
辛纳斯每次都能吊打其他船员,包括布鲁拉没人能赢过他,但是对上伍德他就总是输。
这让伍德的权威更加稳固,大家没有任何怀疑,但唯有直接和他交手的辛纳斯却很是有些不服,他看不出伍德头盔惊人的实战价值,但是带电手半剑和红地金丝袈裟的威力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
打得次数越多,他越搞不懂,而且很郁闷。
伍德的力量和敏捷都不错,但是总觉得不应该每次都能赢他,一般的精锐战士对上他,并不能保证全胜。
其实伍德最大的装备优势还是那顶增加极多感知的头盔上,还有他本身的感知也是极高,贤者之剑哪怕不用剑技对低几级,装备一般的战士也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其实是他剑你枪,有点吃亏了,大家都不是施法者,能有多大差距?”帕帕索普洛斯心说这还用你说嘛,“是啊,伍德阁下实力强大,那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呢,今天这几艘渔船也就罢了,昨天我们不是碰上一搜商船嘛,那船上的罗斯女人还有顿河好马,护卫只有十几个半兽人,抢了之后回家多好。”
“我跟你说,要是我有一把核心武器,再弄件好点的铠甲,我真的能有机会的。”辛纳斯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帕帕索普洛斯满脸无奈。
其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困惑,所有人对于放走昨天那艘挂着狼头旗帜满载奴隶和马匹的船只都很是困惑。
与此同时,韦内尔和小巴赞也在问伍德同样的问题。
虽然大家对于伍德的实力都很佩服,但是他到底要搞什么就真的搞不懂。
“伍德,那艘船上的乌克兰女人我们不能奴役,但是你知道的奥地利大公国一直赎买奴隶,价格很公平,把人送去威尼斯港,一个人都能值得八十到一百塔勒,这就能有不少钱,再加上那些顿河马,每匹都是五十塔勒以上,我还看到了两匹特别雄健的种马,怕是要值得上千塔勒呢。”韦内尔的语气很平和,但是把账算的那么清楚显然也很是心动的,而且他还有些担心,“那艘船昨天对我们似乎有些警备,会不会是发现了我们的问题?”
昨天两艘船真的是擦肩而过啊。
“会吗?!”小巴赞听了就是一惊。
“不会。”伍德有九成把握,所以说得斩钉截铁,“他们加速但是没全力加速,只是船上的货物太重要,或者乘客太重要,所以警惕心很高。”
韦内尔想了想,点点头。
“原来是船上有好货或者大异教徒啊。”小巴赞立刻就放松了,然后就是一阵悔恨,也很想要救那些奴隶,西班牙对移民也有很大需要,“伍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已经快要到了。”伍德扫过众人,“我要救不止这么几十上百个奴隶,第一次行动很关键,敌人的戒心最弱,我们一定要尽可能发挥这次的优势,我要袭击雅典。”
“那里有很强的守卫部队,在这里行动太危险了,奥斯曼人的骑兵一旦缠上我们,然后我们可能会被成百上千的敌人围追堵截。”韦内尔担心伍德的计划有点太莽撞,“而且去雅典,不过需要进入优卑亚海峡,直接在南面登陆不是更近吗?”
雅典的附属港口比雷埃夫斯港就位于优卑亚海峡的入口外,他们昨天碰上的那艘混装奴隶船就是要去那里,伍德他们现在已经远远越过比雷埃夫斯,目前所在已经是城市背面。
“我就是要袭击雅典,但必须走这条路线。”伍德的计划果然是有点莽撞,不过在韦内尔开口前,他已经说到,“我有内应,如果内应出了问题,我们就向南撤退,然后去优卑亚海峡的入口处等几天,选一艘好目标。”
“内应?地位够不够啊?”韦内尔看了一眼小巴赞,只能是巴赞家族的内应吧,伍德出发前的一番操作,说明他和宿命商会应该不是真的友好。
可是小巴赞也是茫然的样子,难道是宿命商会不同派系间的斗争?韦内尔只能如此脑补。
到了当天晚上,吨位不算很大的“伍克油01”号成功地找了一处天然锚地下了锚,然后伍德带着十来个人趁着夜色朝着雅典前进。
“肯定够的,你们放心。”伍德的保证还是让人不大放心,不是他威望不足,而是敌后袭击,第一次不先拿渔船练手已经挺勇猛了,连商船都不满足,居然要袭击城市,实在是难免让人担心伍德是膨胀了。
下船之后,黑叔和莫里亚蒂都是皱着眉头,他们现在都确定了,对方没有给伍德招内应。
他们担心是不是韦内尔这几天在船上装奥斯曼老爷也有点太成功了,可能是给了伍德不正确的信心了,他们毕竟只是有少数人会说星月语,而且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敌后工作的经验。
“伍德阁下,你喝口这个。”善良的莫里亚蒂给了伍德一口精锐安神剂。
“哦,我其实这几天还好。”伍德话是这么说,还是接过安神剂喝了一口,这一口十几个塔勒呢。
如今收入是多了,但是好醋和头盔花钱真不少,再加上好的安神剂都留给嗣三清,伍德的安神剂并不宽裕。
“那伍德,你的内应是在哪里?”莫里亚蒂觉得可以问了。
“就在雅典附近一个叫塔玛丘的地方。”伍德觉得到了这里可以说了。
黑叔和莫里亚蒂看向韦内尔,后者点点头,至少这个地名不是伍德的胡思乱想。
可是伍德的内应怎么说也没有来帮他们搞定各种文书,哪怕是村镇附近的小港口也不敢停靠,这会不会是伍德阁下胡思乱想的内应啊,他的剑术那么奇特失控的风险不小啊,怎么就能袭击雅典呢?
而且向导就是早年作为威尼斯使者来过雅典的韦内尔,他真的只是凑活而已,伍德时不时地拿着一块包裹的挺严实的闪闪发光类似于镜子的东西在看,和韦内尔探讨一下路,他又没来过雅典,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黑叔一路忧心忡忡,可是最终他们还是在第二天一大早,艰难但顺利地找到了比雷埃夫斯港外的一处大院子。
不过这个院子有三米高的围墙,而且即使晚上也是戒备森严,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一行人。
不是说肯定无法攻克,但是绝对要花费几个小时。
“伍德,这个堡垒咱们不能打啊。”莫里亚蒂也和黑叔一样的看法,无法理解伍德的路线选择,“天已经亮了,稍微拖延都很危险,还是去海上抢劫商船为好。”
“没事,这里的人会帮我们。”伍德一边说一边对已经站满了人的院墙喊道,“告诉你们老爷阿卜杜勒-拉哈布,就说雅拉卡瓦里斯巴巴卡的穆罕默德老爷来找他。”
“什么玩意?”城墙上的守卫者根本没听说过雅拉卡瓦里斯,重复了好几遍才说清楚。
这正是易思妮选择这个暗号的原因。
几分钟后,这个守卫严密的堡垒大开正门,一个苍老的法师热烈地欢迎伍德。
“雅拉卡瓦里斯巴巴卡的亲人们,你们总算来了。”他很高兴,眼睛都兴奋地发红了,“大人不是说一时半会没有人手吗?”
“那不是事情发展得很快很顺利嘛,我们进去说。”伍德笑眯眯地说道,他不仅知道绯红之仆们的秘语,还知道易思妮的全部计划,这位法师内应可是一个精锐呢。
伍德离开之后第三天,莉安德拉、妮塔和巴萨尼奥就遇到了难题。
今天李特商会售卖一种新猪肉,肥瘦相间,红白分明,一看就很适合做饺子馅。
虽然比一般的猪肉略贵,但妮塔还是花一个塔勒买了十斤,让店家帮忙细细剁碎送来。
入睡前她正在考虑用什么蔬菜混合饺子。
但是凌晨的时候她被女人的惨叫声惊醒了,伍德离开前一直安安静静的风暴通信法阵传来了玛丽莲声音。
她连忙让莉安德拉找到巴萨尼奥。
巴萨尼奥刚刚到,然后法阵就开始涌出茶叶和竹笋。
这让众人都是大惊,妮塔和莉安德拉连忙扑过去,她们连忙调用法阵里仅有的一份风暴之力要保护对面的重要通信者。
伍德走之前说过,这个法阵一旦开启就要用风暴之力保护对面的通信者,然后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情况,因为只有一份风暴之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