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都方一开口问话,彭虎就被鼎盛的魔威逼退了几分恣意豪横,立刻像一只磨平了棱爪利牙的老虎一般匍匐了下去,屈卑驯服,奉命唯谨。
“回禀大人。彭虎按大人吩咐,已将外围巡视驻守之人一一斩杀,无遗活口。”
众人闻言大乱,啼天哭地,痛哭流涕,这等残忍令人发指。
“什么——!丧心病狂,十恶不赦啊!”
“呀啊——”
“成露师姐,师兄......呜呜呜......”
骂吧,都骂吧!越骂,杀起来的时候就越痛快!
彭虎早已杀红了眼睛,只觉得血气上涌,振奋舒爽,得意地勾起邪魅一笑。
百派弟子大多初出茅庐,不谙世事,遇到这等灭顶之灾,早已没了初入学宫之时那王夫不当之势,几乎人人内心已到崩溃绝望的边缘。
如今不知谁人带头嘤泣,众人神经绷地太紧,一瞬间如豁开的口子,顿时放声嚎哭,像是想以这苦涩哭声来祭奠即将到来的宿命。
计都的耐性自眉宇间流失,目露凶光,拂手一挥,立刻便有几个黑衣壮汉上前,自人群里拎出数个哭声尖利、苦涩烦心的弟子,欲拖出店去抹颈示众。
何皎皎挺着惹火般的身材,妖妖艳艳勾人神魄,她高傲娇美地往人群里一扫,像是看到了什么,兴奋地一笑,指了其中一个女弟子对黑衣壮汉们说道:“去,把她给我揪出来~”
“哪一个?”
人实在太多,黑衣人甚是谨慎,生怕惹了何皎皎不悦。
何皎皎眉毛一挑,红唇一撅,道:“喏~就那一个~”
众人顺着何皎皎柔媚细指瞧去,何皎皎所指之人竟然是聿姵罗!
“放开我——!休要拿你们龌龊之手碰本姑娘!”
聿姵罗左右挣扎,桀骜不驯。
“姵罗?!”
“放开她!”
聿沛馠和穆遥兲上前欲拦,怎奈枉思佞之毒在身,精疲力竭。
“拖出来~”
何皎皎神气十足地再次下令,双臂环抱于酥胸前,圆润玉峰随着她的冷嗤起起伏伏,令人心摇神动。
眼见聿姵罗被黑衣壮汉拖曳而出,聿沛馠急道:“她同你无冤无仇,你意欲何为!”
何皎皎迷离着双眼,红唇微张,一阵妩媚大笑:“我们可算是旧相识了,在墉城时,她还欠了姐姐我一斛螺黛呢,为何我就不能趁今日讨回来呢~”
“贱人!区区一个青楼狎妓,也敢来此庄严殿前”
聿姵罗人被拖得七荤八素,嘴上不肯服软,破口痛骂。
何皎皎骨子里也同样足高气强,根本不给聿姵罗多吐一个字的机会,上前甩手就是一耳光。
啪——!
只听那声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响彻大殿,所有的哭声皆戛然而止。
聿姵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掴打得蒙头转向,耳朵里只有阵阵嗡鸣,竟然一时失聪。
可是何皎皎并不解气,妖媚里带着凶狠倔强,她五指高扬,挥鞭一般甩落,重重抽在聿姵罗的脸上,顿时掌痕深陷,鼓气数道红紫色指印。
“贱人......倚门卖俏的烟花贱质......”
聿姵罗多么亢心憍气的一个女子,怎肯在白派面前受此折辱,即便无力挣扎,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话。
“呵呵呵呵~~”
何皎皎饱经世故,履人无数,聿姵罗这点心思实在太容易被她看透,自然也知道如何将她的自尊心彻底击垮。
何皎皎两手左右开弓,掌掴声此起彼伏,直到打得聿姵罗的身体东摇西晃,如同飘摇风雨中的残花,耳光声方休止。
可这仅是一个开始,何皎皎对着黑衣壮汉勾起玉指,丹唇媚启:“来人,把她的衣裳给我剥了,我要让她光溜溜在百派面前,供众人瞻仰!我何皎皎倒是要瞧一瞧,这姑娘身上究竟多么干净,才敢在姑奶奶面前这般清高~”
“什、什么......别,别过来!不要......”
聿姵罗跌倒在地,胡乱扑棱着双腿向后退去,却根本敌不过高大如树的黑衣手下。
“姵罗!你们这些畜生!畜生——”
聿沛馠竖眉瞪眼,几近疯狂。
正在此时,雉卵男垂涎已久,按捺不住上前凑近何皎皎道:“皎皎姐,我同这小美人儿在花卿城里的朝暮井前,尚有一段风流债未尽。不妨将她交予我吧,这等秀色若是吃起来应当甚为香甜软糯,莫要可惜了啊。”
何皎皎勾魂之眼一斜,艳冶妖娆道:“怎么~她便是当日害你坠入朝暮井之人?那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既然如此便将她交给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随你处置~”
“谢过皎皎姐。”
雉卵男吞咽着口水,已经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白纸般煞白的脸孔逼近聿姵罗。
聿姵罗埋头曲颈,犹如被丢入万丈深渊,露出怯弱讨饶的神情,可是她的喉咙和舌头却像是被恐惧围困住了,发不出声来。
“小美人儿。”
雉卵男削瘦的面颊上筋肉抽搐,急欲攫取。
“啊————————”
聿姵罗用尽全身的气力,发出尖利嘶哑的一声响彻大殿,直凿人心。
大殿之内梁摇柱颤,闻者肝肠寸断,只有计都一行冷若冰霜,不为所动。
飘摇洞幽察微,惯会揣摩计都的脸色,她本是不想去管何皎皎和雉卵男的,却见计都眉心微蹙掠过一丝浮云,不禁暗暗打了一个寒噤,立刻转身提醒雉卵男道:“你若追欢逐乐倒也无妨,将她拖去殿外,切莫以庸俗之音污了大人耳朵。”
雉卵男一听,称心如意,自己巴不得恣情纵欲,无拘放任一回。
“你敢碰她!淫猥下流之徒!”
人群里也仅有聿沛馠、穆遥兲和卜游还肯出言相护,其他弟子皆畏惧计都魔威,生怕是披麻救火,引火焚身。
眼见聿姵罗流落被邪魅轻薄嗜面的厄运,众人束手无策。
就在此紧要关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褚君山会突然开口,且这一开口恰到好处的救下了聿姵罗一命。
“启禀大人,此女尚不能杀。”
“噢——?”
计都单单吐出一个字,大殿里顿时弥漫上恐怖气息。
“此女名唤聿姵罗,乃殷昊天当年自三花庄里抱走的四子之一。”
计都低垂眼睑,居高临下打量着地上衣衫蓬乱、失魂丧魄的聿姵罗,眼底释放出的寒光,令人所有人的呼吸一紧:“飘摇,休要耽搁了正事。”
“是。”飘摇从令如流。
眼底下那枚褐色泪痣似花间一点晨露般明晰显眼,衬得飘摇风娇水媚,如同盛开在炼狱途中妖异凄迷的彼岸之花。
飘摇嘴角轻勾,性感邪魅,视远步高,挺胸昂然而来,对众人说道:“除了地上这个骄狂女子外,阆风派尚有三子。只要你等乖乖交出他们以及天香夫人之女,计都大人也许不需将百派赶尽杀绝,休要不达时务。”
百派突然目瞪神呆,还以为计都一伙儿是要提出何等灭德立违、穷凶极恶的坏事,没想到轻而易举,易如拾芥。
“这......”
聿沛馠和穆遥兲隔着人海互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皆如坠五里雾中。
这栾青山不知受了褚君山什么怂恿,一定要生擒阆风四子和殷揽月,那么如今这个不知来头的计都,为何也非要他们五人不可?
可是眼下百派的目光已然出卖了聿沛馠和穆遥兲身份,几乎统统向着他二人齐刷刷地汇聚过来,将他二人的身形曝露无遗。
聿沛馠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口,真是太讽刺了啊,究竟何为“?鼓盟会”?
别再冠冕堂皇说什么讨逆除暴,和衷共济,实则为了苟全性命,人人皆可在危难之际背盟败约,将你出卖在前!
众目所归处,聿沛馠和穆遥兲无所遁形,心中五味杂陈。
计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容冷峻如冰,又像尽在预料之中,轻扯嘴角勾起一抹寒意,细品起来意味深长。
“将人带上前来!”
飘摇方一下令,还不待黑衣壮汉们去人群里擒拿聿、穆二人,人群便早已自发地朝四周避让,一如海水退潮,生怕祸及池鱼。
若是无毒在身,怕是早已鼠窜狼狈。
聿沛馠被计都手下拽着衣领被拉出,忿然骂道:“好一群仁人君子!亏你们自诩方正不苟的拘介之士,枉自清流!”
众人闻声不语,几派掌门尊长们目不苟视,俨然一副正经八百庄严之相。
“嘿嘿嘿嘿——!”
彭虎在一旁听得称心快意,不觉森然阴笑出声。
聿沛馠束手就困,想要摆脱黑衣壮汉去拉聿姵罗却又无能为力,眼中喷火,连同计都和百派一同骂道:“一个个自诩名门正派,都不过是些左道旁门,脏心烂肺同他们有何分别!”
“哼——”计都一声冷嗤,打断了聿沛馠泼声浪气的放刁之音,嗔目道:“休要将我墟棘峰之人与此等谲而不正者相较,否则本大人现下就将你等剖腹屠肠。”
计都话音方落,雉卵男便一把由后脑处抓起聿姵罗的发髻,以笋芽般尖利的手指在聿姵罗白皙的脖颈间横向比划了一个切开喉咙的手势,瞳孔里充斥着兴奋与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