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栓柱目光一直追随着秦正松,如果不是他的样貌和五官一点都没有变化,他甚至都认不出,眼前高大的男人,是他从婴孩时期,养大的儿子。
姜栓柱努力回忆着曾经的姜松,越回忆,就越记不清,从小到大,他记得姜贵第一回走路,胖嘟嘟的姜贵,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姜贵去书院学习,脚步轻快的样子。
可姜松?
饭桌之上,从来没有他的位置,清晨出门捡柴,再大一些,去山上打猎,早出晚归的,睡的是柴房,记忆里,他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外头打猎,给人做工。
姜栓柱朝着他伸手,道:“姜二。”
秦正松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姜栓柱眼含热泪,他移开目光道:“姜老爷子,好生休养吧。”
话落,秦正松便离开了。
“爷爷。”姜云躺在姜栓柱旁边,他伸手握住姜栓柱的手道:“爷爷,以后,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小云,你和你二叔一样,心地纯善。”姜栓柱的眼眶里泪水不断地涌出,哪怕他再后悔,也无法挽回了。
……
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来了。
秦荷一觉醒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白了,远处的山上,积雪把大树压弯了腰,屋顶和地面,全部都一片雪白,让人置身于白雪的世界之中。
秦荷特意披了一件猩猩红的大披风,在院子里堆雪人的她,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
燕九从县里回来,就看到秦荷给堆好的雪人加上了漂亮的红围巾。
雪人的手是树杈子做的,红萝卜做的长鼻子,黑木炭做成的眼珠子,红绳子做成的微笑的嘴巴,整个雪人看起来可可爱爱,与众不同。
秦荷看到燕九的时候,眉眼含笑,似冬日里最美丽的风景。
“你回来啦!”秦荷的眼睛里,似含着星子一般。
“回来了。”
燕九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少女拔高的身姿,眉眼长开的五官,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她就是正在绽放的花朵,娇艳动人。
“恭喜燕县令上任,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还请县令大人替民女做主。”秦荷特意俯身行了一个礼,俏皮又可爱。
燕九挑眉:“未来的县令夫人,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当县令夫人了?”
“胡说!”秦荷鼓着腮帮子,道:“就一个七品县令的夫人,我才不在乎呢!”
“原来,我家丫头还想我升官,那我只有努力努力,争取给丫头挣个诰命夫人。”
燕九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视线落在她发间的荷花玉簪,素净却美丽。
……
第一场冬雪还没化完,第二场冬雪又来了,秦荷到姜云家,漏风的屋子,寒风凛冽,一点点的木炭火,暖度根本不够一整间屋子。
“试试看。”
秦荷给姜云拆了固定的木板,将药膏全部都刮得一干二净的,才提议他走一走。
“好。”
姜云养了二十多天了,恢复的时候,腿也是疼得厉害。
“可能会有点痛,不过,只要你坚持,会越来越好的。”秦荷提醒着,她的灵液水可没白用,按理来说,恢复起来,应该比普通的药,效果更好。
“我肯定能坚持。”
姜云不怕疼,当他重新站起来,一步一步正常走的时候,他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是真的担心还是跛子,走不快不说,就是这腿也严重地阻碍了他干活。
“加油。”
秦荷鼓励着,确定姜云的腿能够重新站起来,她就放心了。
眼看着两场大雪下来,天寒地冻的感觉更明显,秦荷一路艰难地坐着马车到了县里,先到锦绣坊打理了生意,又在西市郊外,设了粥铺。
天寒地冻的,不少人存粮不够,这热腾腾的粥就不一样了,绝对是大家最喜欢的。
秦荷施粥也不是一两回了,熟门熟路的。
冒着热气的粥棚,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再旁边,是丰安县有名的积善人家,朱家的粥棚,还有其他几家的乡绅富豪,一排的粥棚,格外显眼又热闹。
回村的路上,秦荷望着艰难行进的马车,不由地道:“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的都大,也更冷。”
“姑娘,下次要设粥棚,我去就行了,你就在家里,不冷。”金玲拉了拉毯子往她身上盖着,又将特制的炭炉拨了拨,让炭火更旺一些,这样,秦荷就不会冷了。
“没事,天天呆在家里,我也快闷坏了。”秦荷放下帘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大的雪,她是真的担心。
这是她到西楚之后,第一年,这么大的雪。
突然,马车一阵摇晃,金玲忙护着秦荷,将炭炉子的盖子,迅速地盖住。
“小心。”
等马车稳定之后,金玲见秦荷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马车隐到沟里了。”夕照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秦荷跳下马车,雪下得大,马车的轮子陷到了沟壑里。
“对不起,我没看到。”夕照自责地说着。
秦荷不在意地摆手道:“大雪把路都掩盖了起来,你能赶车,已经很辛苦了。”
“来,我们来帮帮忙。”
秦荷说着,和金玲一块帮忙,沟壑很深,想要搬出来,可真是不容易。
“我来帮你。”
一个男声响起,在马车后面重重一推,马车从沟壑里出来了。
秦荷正要道歉,看到牧秋的那一刻,她垂着眸子,敛起了心底的意外,道:“真巧,牧公子居然也在丰安县。”
“真巧。”
牧秋解释道:“我祖上曾经受过丰安县朱家的恩情,这一次,受祖父所托,与朱家的孙女相看。”
与朱家孙女相看?
秦荷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朱家还有孙女未嫁是真的,她在施粥的时候,见过几回,她道:“祝牧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
话落,秦荷直接站上马车,忽然,她站在马车上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问:“金玲,你看看,那儿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好像是……”
金玲顺着视线眺望过去,和夕照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夕照守在秦荷的身边,金玲才小跑过去,不一会,大声道:“姑娘,是一个昏迷的年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