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不看见我们现在正在一家团聚吗?”
银奕虽然依然优雅如故,但声音已经明显带着怒气。
两个同样俊秀的男人就这样对视着,目光充满敌意,房内的空气顿时变得凝固而压抑,我将孩子抱过来,怕他们吓坏了他。
“小念歌,娘陪你到床上玩好吗?”小家伙贪玩,听说有得玩,开心得手舞足蹈,虽然我的目光追随着小家伙,但却神思恍惚,听着这两个男人的对话。
“你不适合她,她跟着你不会有幸福。”霍云诺淡淡地说,但却异常肯定。
“难道她跟着你就会有幸福?”银奕的声音微微加大,那身王者霸气显露无疑。
“是的,她跟着我一定比跟着你更幸福,我比你更适合她,你的钱比我多,但我也不穷,能让她锦衣玉食,你的权力比我大,但我也能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最重要的是无论是钱还是权楚乐她都并不看重,她如今开了一家刺绣庄,没有你我,她都能过得很好。”霍云诺坦然地看着他,这男人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银魄,我只要嘴巴轻轻一动,你就性命不保,还敢在这里逞英雄?”
“你如果要女人,朕可以赏你十个八个,但她是朕的皇妃,不是你能碰的人,看在你与乐儿相识一场,我不难为你,想要命的现在就给我滚。”
只是瞬间,整个客房就已经弥漫着浓浓的杀气,银奕已经动怒了,看到这样的他,我浑身颤了一下。
“我父母早逝,无兄无妹,无牵无挂,如果是单打独斗,你打不过,我的武功在楚冰之上,据我了解,你与他应该不相伯仲,但现在在你的地头,你如果想用皇权压我,要命一条,你随时可以拿去,我不是你,我不需要十个八个女人,我这一生要她楚乐一个就足够。”
“霍云诺——”我想阻止他惹怒眼前的男子,因为他唇角轻勾,已经是怒极,那身王者之气,让人战栗。
银奕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
“不怕——”霍云诺回眸向我投来宽慰一笑,两人之间的短短交流,让银奕眉头皱成一块,那阴沉的脸让人有很强的压迫感。
“乐儿,我才是你的夫君,我不允许你担心别人,我不许你看着别的男人。”银奕恼火地看着我,眸子既妒又恨。
“你休书已下,她已经自由了,不再是你的妻,如果皇上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既然当初选择了放手,何必苦苦纠缠?莫不成楚冰那几掌白挨了?”霍云诺针锋相对,声音依然淡淡的,没有一丝怯意。
“这是我与乐儿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宜插手,我欠她的,我会补偿给她,现在只不过是夫妻吵架,你休想在这里兴风起浪。”
“乐儿,小念歌不能没有娘,而我也不能没有你,跟奕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家人以后幸福地生活,再也不分开。”他突然将脸转向我,眸子充满祈求,也充满了憧憬,亮如星辰。
而霍云诺也望着我,平静的波光下暗流涌动。
“乐儿,楚冰等你回家,最重要是我亦想带你回家。”霍云诺不复刚才的淡然,声音低沉晦涩。
我很想张嘴说点什么,但努力张了几次,都说不出一句话,心挣扎得厉害。
“银奕,我跟着你回去,我真的能拥有幸福吗?”
“能。”他自信满满,深情如许。
“不能。”霍云诺的眸子微微勾起,声音加大,带着嘲讽。
“你——”银奕转头看着他,目光凶狠得要杀人似的。
“肯不肯跟你回去乐儿说了算,如果她跟着你真的能幸福,我霍云诺不舍得,也不得不放手,但我觉得你不会给她幸福。”霍云诺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神更是坚定无比。
“皇上,既然都夜深了,现在回去也风大露重,对孩子不好,要不我们就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会,楚乐你先哄孩子睡觉,孩子睡了,你也过来,别躲在一边不吭声,有什么当面说清楚。”
“要他,还是要我,回皇宫,还是跟我回大俪,你总要选一个。”
霍云诺的话让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嗯。”
我轻轻应允,小家伙今天似乎是太兴奋了,躺在床上动来动去就是不肯睡觉,我只得轻轻哼起柔和的曲子,慢慢哄他入睡。
当我轻声哼着曲子的时候,谁也不说话,夜显得异常安静,这曲子很久没有哼过了,但依然熟悉,银奕静静地听着,脸也变得平和,不复刚才的戾气。
听到小家伙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我走到了他们跟前,也许像霍云诺所说,我不能躲在角落旁,置身事外。
“乐儿,这曲子你以前哼过给我听,我睡得特别好。”银奕喃喃地说,眼朦朦胧胧,如梦似幻,而霍云诺却不吭声,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带着几分洒脱又带着几分落寞。
“银奕我何止是哼过曲子给你听?我曾经对你的好,你都忘记了吧?但很可惜我怎么温柔,你总觉得还有人比我更温柔,无论我怎样爱你,你也觉得我不够爱你,我一个人无法与整个皇宫花红柳绿相比。”
“在那深深的宫墙之内,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等待夫君宠幸的怨妇,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与你那些女人的周旋当中,耗在无数日夜默默的等待守候当中,这样的生活,太累,太无望,我并不想再重复。”
“我以后不会再让任何女人烦到你,我以后不会让你觉得有累的感觉。”银奕抓起我的手,轻轻地摩挲,温柔而疼惜,而我没有拒绝他,这手依然很暖,曾经让我那样的依恋,霍云诺一直不吭声,低头喝着茶。
“乐儿,不要再离开我们,当孩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希望看到他娘,当我每天入睡的时候,希望搂着的是你。”只要一听到有关孩子的话语,我就忍不住心酸难受。
“乐儿,你即使不爱我,但为了我们的孩子,跟我回宫好不好?”
银奕的眸子微红,带着乞求,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却放下架子,苦苦哀求,甚至还当着另外一个男人,真是难为他了,我禁不住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像往昔那样温柔而惓缱。
他曾是我的夫君,曾经以为必然会伴一生之人,他还是我孩子的父皇,他至于我,并不是普通的陌生人。
“乐儿——”当我的手抚上他的脸,他显得很激动,胸膛起伏着,但眸子却一点点静下去。
霍云诺低下头,晶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一杯杯地喝着,胸膛比银奕起伏得更厉害。
我一点点地触摸着他的脸,鼻子依然是那样挺,脸上的轮廓还是那样的完美,完美得让人找不到丝毫瑕疵,他深情地望着我。
“银奕,我曾经对你说我从来未爱过你,只是一时气话,其实我爱过你,因为爱,所以在意,所以妒忌,可惜最终我的爱却被你踩在了脚下。”
“你说我曾经在梦中喊过楚歌的名字,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梦到他?我在梦中对他说,我已经放下他了,我已经可以全心全意去爱另外一个男人了,你银奕才是我今生的良人。”
“乐儿——”银奕听到我的话眸子异彩纷呈。
“我绣了很多很多东西给你,我一片真心也尽付,晚上你在改奏折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们以后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他的眼像我,他的轮廓像你,我一针一线地绣着,准备绣好给你看,其实我绣得特别用心,从没有如此用心,已经差不多绣好了,但就在这时有公公进来说莲妃有了身孕,你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匆匆而去。”
“你说你只要我一个,不碰任何女人,但你的女人却有了身孕,你想过我当时的感受吗?那种被蒙着鼓里,那种被欺骗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你离去的时候说你会回来,我缩在床头一角等了你一整晚,等你回来的身影,等你只言片语的解释,等你哄我一下,但你没有。”
“你开心得已经将我抛诸脑后,也许你认为这个时候,我应该为你有了子嗣欢呼,做一个胸怀宽广的女人,这样才能博得君心,得到你更多的宠爱,这样的女子才贤惠大度,但银奕其实我真的是做不到。”
“我的心胸很狭窄,我在乎你,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任何人分享你,听到其他女人有了你的子嗣,想到她们与你在床上缠绵,我的心刺痛得不行。”
“那幅锦帕,其实就差一点就绣完了,但却永远不会再绣好了,就如你和我本来可以很幸福地在一起,但如今我们要永远地分开了,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不,乐儿不——我错了,乐儿——不——”听到我说永远分开,他慌了,慌得语无伦次,慌得手颤得厉害。
“那幅锦帕我压在床下,估计现在已经满是灰尘,但不看也罢,那里面全是斑斑血迹,我努力想将它刺完,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针专挑我的手深深刺下去,刺了一针又一针,血滴落下来,但我却不觉得痛。”
“银奕,我之所以不肯承认爱你,是因为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爱,在御花园看到你搂着你其他妃子,亲昵地吻着她们的时候,我装作没看到,转身就走,但泪就忍不住滴了下来,哭了整整一天,眼睛都哭肿了。”
“长夜漫漫,我实在是想你,我试过跑去其他妃子的寝宫,想将你拉回我的身边,但走到她们的寝宫前,却听到你们的笑闹声,听到你对她说没有谁比她更温柔?没有一个女人比她更好。”
“我听到你对她说着情意绵绵的情话心如刀割,这话你也对我说过,但你转身又对别的女人说,并且说得更温柔,说得更情意绵绵,你怎可以这样?”
“我听到你们琴箫合奏发出的绝美音符,是那样的合拍,那样的缠绵悱恻,我很傻,傻到以为你只会奏给我一个人听,只会与我一个人合奏,我站在外面很久,听了一曲又一曲,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整个身体僵硬,你可知道那刻我的黯然与冰冷?”
“乐儿,我——”银奕满脸的懊悔,重重地捶打着坚硬的石桌。
“你开始夜夜留宿在我那里,让我已经习惯你的气息,习惯你的身影,接着你隔天回来,后来三四天出现一次,再后来十天八天才见你一面。”
“我即使不出宫,但我依然知道你这些天宠幸了那些女人,对她们是如何的温柔,如何的体贴,她们是如何的欢天喜地。”
“你说你惦记着我,你说你即使有着其他女人,你依然最宠我,你赏赐给我的东西越多,我觉得你宠幸的女人就越多,其实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满寝宫的赏赐只会让我觉得窒息刺眼。”
“乐儿,我——”
“你别说话,让我把话说完,要不我怕我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其实雨妃不是翼王的人,他是楚歌的人,那次她只是想刺伤我,惹怒你出兵打翼国罢了,但没人知道,那一天是我夺过雨妃手中的剑,狠狠插入自己心窝,是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我是自杀的。”
“我厌恶宫中的生活,但我逃不出去,我父亲,我年少时深爱着的男人,到头来却只是将我当作一枚棋子,其实曾经我对他真的很好,我以为他对我即使没有爱情,也有兄妹间的亲情,但他为了皇权霸业,将我舍弃了,不顾我的生死,那一刻我是那样的心灰意懒,其实我对他也心死了。”
“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你说的话我都听到,我只是不愿意醒来,当你的眼泪滴落在我的眼里,当你说此生只要我一个,当我肯睁开眼睛的那刹那,我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你,我想全心全意地跟你过日子,一腔柔情尽付,但你却说还有女人比我更温柔。”
“那次御花园我说我侍候他,并不是因为我还惦记着他,而是我实在怨你,怨你又有了新宠,夜夜欢歌,怨你说话不算话,许下诺言有不当一回事。”
“你为我编织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但你却亲手将它捅破,你治好我身上的伤,但却在胸膛的另一边再刺一剑,让它血肉模糊,鲜血直流,所以你也许下了美丽的诺言,但我却不敢再去相信了,其实我很怕痛。”
“我不敢去爱云诺大哥,我怕会再受伤,我怕会再痛,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男人,当我爱上他的时候,他都不会再爱我,他就不会再珍惜我。”
“楚歌当知道我爱着他的时候,开始像躲瘟神那样躲我避我,他不会再温柔地抚摸我的发丝,他不会再亲昵地喊我乐儿。”
“我甚至在他门外喊了他整整一晚,他都不肯开门,那天晚上风很大,雨也很大,我冷得瑟瑟发抖,我站了一夜,他都不肯开门。”
“银奕你也是如此,我没爱上你的时候,你千方百计地讨好我,甚至为了我醒来,如一个孩子般哭了。”
“但当我爱上你,你觉得我是你的了,你却狠心地松开手,将我推走,开始宠爱别的女人,开始将我弃置在一旁,这让我坠入万丈深渊。”
“云诺哥哥,你对我也很好,爱我宠我,相处接近两年了,点点滴滴地渗入我的心中,我能感受得到,但我不会接受你,我害怕结局依然是如此。”
“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又爱上了别人,你又抛弃了我,这种痛我试过了两次,此次都痛得我彻心彻骨,我不想再痛了,所以别再对我那么好,别再引诱我,因为我会彷徨,我会挣扎,我因为我很傻,我真的会相信。”
“我不是他们,他们不珍惜你,我珍惜,他们不懂得你的好,我懂,我相信云诺大哥。”他的声音总是不大,但是他那眼神的坚定总是撼动我的心。
“乐儿,原谅我,我不知道你爱着我,我不知道我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让我弥补你。”银奕此时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恐慌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宣判,看到这样的他,怎能不一阵心酸?
“银奕,母仪天下也许是很多女人的梦想,嫁你这样俊朗的男人也许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在听到小念歌喊我娘,在听到你苦苦哀求时,我的心不停地动摇挣扎,但我还是不愿意回去,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能留得住你,也许你能留在我身边一年,那第二年呢?”
“你身边的诱惑太多,而你又是一个不大会抵制诱惑的人,你爱我,你对我爱,许是比你宫里任何女人都会多,但你对我的爱,不足让你放弃所有女人,而我又不曾有接纳你左拥右抱的心胸,所以到头我只会陷入曾经的痛苦当中,并且越陷越深,越来越痛。”
“看着父母时常陷入痛苦冷战当中,对小念歌何曾是一件好事?现在他很依赖你,对于我这个娘,他没有感情,所以我放心。”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放你走。”银奕的声音无比强硬。
“我已经失去你一次,我不会傻傻地再失去一次,尤其当我知道你还爱着我。”
“我不管你以前对我的女人存了什么心思,我现在告诉你,她是银奕的女人,生生死死都是,我绝对不允许第二个男人碰她一下,就是瞧她一眼,我也该死的在意,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如果不是考虑乐儿的感受,怕他恨我,我不会让你活到明天。”银奕的眸子阴郁异常。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皇上你应该懂吧?”
“虽然君子有成人之美,但我霍云诺不是君子,休想我大方地说放手,这种虚伪的事情我不会做,最重要的是乐儿跟着你不会幸福,所以我要带她回去,我心意已定,绝不改变,即使是死。”
霍云诺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银奕,放过我,也放过你,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一面镜子,摔成两块,无论怎样用心去粘还是有点裂痕,何况我们是已经摔成碎片,无法再重圆,即使弄好,也是伤痕累累。”
“我无法忘记你宠幸了多少女人,我无法不介意你心里装的不仅仅是我,我只是你众多女人里面,你最在乎的一个,但并不代表你不在乎她们任何一个?”
“我只是你三宫六院当中,你最宠爱的女人,但并不是说你不曾宠爱别的女人,你经历太多女人,她们或多或少都在你心中留下印记,你的心早已经分得七零八落了,这样的爱我不需要。”
“难道你能为我清空整个后宫?那你怎样处置这群曾经与你在床上痴绵过的女人?她们当中也不乏真心待你的女人?你真的下得了决定不要她们?”
“我能,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么都可以舍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风流成性,你今日为乐儿舍弃了整个后宫,他日你后悔了怎么办?将来你看到那些比乐儿更美,更年轻的女人不停地诱惑你的时候,你学会去拒绝了吗?”
“我霍云诺不贪心,也不博爱,我只碰我喜欢的女人,我娶她,这生我就只要她一个,我有这个控制能力,不会乱来。”
“皇上你的诺言的确很真诚,但有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架空后宫,你觉得你能做得到吗?你的妃子里面,不乏朝中重臣的女儿,妹妹,甚至异国公主,身后的势力都不简单,即使你肯,但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时间一长,加上你自己不够坚定,乐儿又已经被你骗回宫中,这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爱屋及乌,我刚才在外面也打听了一下关于皇上你的情况,我知道你有两个妃子已经怀有你的子嗣,那皇上你准备怎样处置她们?你能弃你的孩儿不顾?你能让你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儿,赶她出宫?那你以后怎样面对你自己的孩儿?”
“你如果要乐儿回到宫中,她怎样去面对?莫不成你要乐儿将你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养大?这两个孩子以后不会感激乐儿,只会觉得她赶走了他们的娘亲,他们憎恨乐儿,甚至会伤害乐儿。”
“我那时不知道乐儿心里爱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绝对不碰她们,绝对不会,我绝对不让她们怀有我的子嗣,乐儿我——”他悔恨交加,因为痛楚,那脸已经微微变形。
“银奕,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我自己开了一间刺绣庄,我调教了一批绣女,我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到了银两。”
“我以前不知道这样活,我想去哪就去哪?我不需要可以讨好一个人,我不需要跟一群女人你争我夺,你想睡觉的时候睡觉,我无聊的时候可以去逛街吃东西,要不就是策马奔驰。”
“我见过最美的落日,我看过最壮观的瀑流,我甚至女扮男装去教训那些登徒子,然后拍拍手扬长而去,很威风。”
“我不需要自己的家族显赫荣耀,我也不需要自己的家门堆满金银,我只要自由的生活,我只要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男人,而这些你永远都给不了我,而你给我的确是我不需要的。”
“换其他女人,有你如此待她,兴许她此生无憾,但你偏偏遇上我这种死心眼的女人,所以注定是彼此伤害,伤得体无完肤。”
“这段时间,我在宫外生活得很开心,我不曾想过有一天,我还能这般活着,我在宫中如怨妇一般,易怒易恨,郁郁寡欢,尖酸刻薄,你说的飞扬跋扈,也是没错的,我变得已经不是自己了,如今我仿佛回到未入宫的那段日子,甚至比那会更自由,更快活。”
“我不听,我只想要你。”
“乐儿,我不舍得你。”
“你不能不要我。”
“你不能再次遗弃我,没有你我在皇宫会很寂寞。”
他死死地将我抱住,但被霍云诺一把将我扯过他身边。
“皇上请自重,君子重诺,皇上更应该一言九鼎,休书已下,她已经不是你的妃子了。”
我们大声的争吵将孩子吓醒了,呱呱大哭,银奕心疼孩子,跑回去哄他。
“乐儿,走——”霍云诺扯起我就走,但我还是禁不住回眸看屋子的一大一小,带着依恋。
“乐儿,别离开我——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你走——”银奕的声音带着恐慌,带着疼痛,他抱着孩子追了出来,他跑得急,孩子更怕,哭得更响亮,让我的心揪得不成,为何要受这种痛?为何总得舍弃?
“别回头——”当我们能下到楼,隐藏在四周的侍卫听到银奕的呼叫,“铛”的一声抽剑出来,声音吓醒客栈的客人,都打开窗来张望,有几个还想张口骂,但一看到这种架势,都关上窗户,不惹闲事,霍云诺话都不说一句,就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乐儿,小心点,看能不能出师了,不行,回去还要勤学苦练。”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当下也不敢分心,与冲我而来的侍卫打了起来。
“小心,别伤着他们。”银奕的这话,让这些侍卫无所适从,我们的武功都不弱,尤其是霍云诺,银奕又下了命令不能伤我们,所以不一会他们的侍卫就已经伤了好几个。
“乐儿,小心——”他的侍卫在打着我,他居然叫我小心,满脸焦虑紧张,这让他的侍卫更加不知所措,犹豫间又被我打伤了一个。
“银奕,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儿,不要让其他女人害他,不要让你的那些小儿子为争皇位杀了他,我只要他平安。”我回眸对他说,泪就禁不住滑落。
“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回来看着他长大,为什么不留在他身边护着他?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银奕大声的吼我,那声音在黝黑的夜空回荡,是那样的哀伤,让人痛入骨髓。
在失神瞬间,侍卫的长剑刺进我的手臂。
“乐儿——”我听到两声惊慌的叫声,来自不同的地方,其实我伤得不重,剑刚刺进去,侍卫就慌得忙抽剑了,但还是很痛。
“住手——”银奕的声音带着怒,那个刺伤我的侍卫吓得瑟瑟发抖,真难为他了。
“乐儿,走——”霍云诺见他们收剑,扯起我的手就走。
“乐儿——”我听到银奕哽咽的声音,但他却不再追来。
“我和孩儿会一直等着你回家,一直等着。”
“娘——”
“娘——”小念歌看见我离开,忙挥手喊我,回眸看见黑夜当中那个颀长而孤独的身影,看到孩子那挥动的手,我泪流满面,心酸涩得不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乐儿——”霍云诺紧紧将我搂入怀中,泪湿了他的胸襟。
一路往回走,已经无心再观赏沿途的风光,心是满满的哀伤,回到大俪,我缠绵病榻,足足病了一个多月。
花开花谢,寒来暑往,转眼又过了两年。
“霍云诺,你再没本事让我乐儿爱上你,我真的要替她另觅夫婿了,你知道女人可耽搁不起。”
“楚冰,你敢这样做,我就让你断子绝孙。”霍云诺一点品着茶一边说,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声音却凶狠得很。
“乐儿,你看,在你哥面前,我都窘得抬不起头来了,你什么时候肯点头?”
“我聘礼都准备好,随时可以送过来,要邀请的宾客也早拟好,喜袍,嫁衣也都备好,这两年绣娘根据的身量,做了一批嫁衣,我精挑细选了几款,若你都不喜欢,我命人再重做,霍家名下的酒肆有数十家,宴席乐儿想摆多少席就多少席,想多盛大就多盛大。”
他柔情似水地说,这两年他依然住在我隔壁,对我软硬兼施,引诱我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一点点腐蚀我的意志。
但我却一直没有松口,我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他也不止一次被人笑堂堂的霍家当家,居然很没骨气地做了我们楚家的上门女婿,其他人说他,他装作没到,依然笑如春风,但如果是他相熟的朋友,尤其是我楚冰哥哥调侃他,他那脸黑得发亮。
“我迟早会将你妹妹娶回家的,楚冰,你无依无靠也可以陪嫁过来,我养你。”
“想我陪嫁?我妹妹肯嫁你再说。”
他俩现在说话也不再避忌我,有些时候还是故意说给我听,我一般狠狠瞪他们两眼,就不再理他们,但有时还是被他们说得脸发烧。
“乐儿,你总不能等别人都喊我做爷爷才肯点头吧?倒是你穿喜袍就不好看了,是不是?”他又来磨我了,反正就住在隔壁,一天见面的时间多着。
“你也不想我孤独终老吧?”
“我不放心楚冰哥哥一个人,如果他娶妻了,我就嫁。”
我烦不过他,拿楚冰哥哥来搪塞一下,最重要的是时候跟他算账了,总是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妹妹。
因为我这句话,我家热闹极了,每天一大早霍云诺就带一大群女人来给我楚冰哥哥挑选,那些女人的画像已经堆满他的寝室,他吃饭的时候有人过来与他相亲,走路的时候,也有女子故意丢下手帕示爱,就连睡觉也有女人问可不可以进来?
烦得楚冰哥哥向我求饶,笑得我整天嘴巴就没合拢过。
“楚冰,你为了我的幸福,你就娶一个吧。”我路过冰哥哥的房门前,听到霍云诺在那里苦苦哀求。
“都不喜欢怎么娶?霍云诺我警告你不要再塞女人给我,否则明天我就叫人将你的东西搬出去,让你想见乐儿一面都难。”
楚冰哥哥这句话还真有效,第二天那些女人就全不见了,当晚他们俩在月下喝酒,喝得七歪八倒的,两个大男人我没这个本事搬回去,拿了两张被子出来盖在他们身上。
但我没想到霍云诺竟然没睡着,在我俯身给他盖被子时,他竟然抬头迅速覆上我的唇吻了一下,眸子弯弯,脸泛桃花,尽是笑意,哪有半点醉意。
“你——”我恼火地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抢了回来,而他却在身后爽朗地笑。
“就这点出息,你丢不丢人。”
我想不到楚冰哥哥也没醉,刚才那一幕也都看到了,我的脸腾一下红了,这两个男人明明没醉,装什么醉?还嫌地板不够脏呀?有床不睡睡地板,两个都是疯子,我快步离开,头都不敢抬一下,后面的笑声却更响。
“霍云诺,以前还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谁知这么不顶用,你若还是这般磨叽,我这妹夫就得换人了,吕梁那小子,也还没成亲呢!”
“楚冰,你是不是太久没打架,手痒了。”
“乐儿,开门——”门外传来霍云诺的声音。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睡了。”其实我还在弹着琴,悠扬的琴音在小院回荡,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我也会做了。
但想不到他竟然从打开的窗户里掠了进来,我恼火地看着他。
“你进来干什么?”
“我困了,进来睡觉。”说完竟然无比坦然地爬上了我的床。
“霍云诺,起床——”我走过去想将他拽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吼他。
“我记得有个词叫霸王硬上弓,我现在似乎就是这回事。”
“你——”我的脸刷一下红,这个男人脸皮可真够厚,居然连这话也说得出口。
“快点出去——”
“乐儿,你冰哥哥说,你若不是心悦我,我刚刚这般轻薄你,你早已经将我往死里揍了,就算你打不过我,你宁愿两败俱伤,也会揍我的。你既然心里有我,为何不肯嫁我?”
“乐儿,我不是他们,他们犯的错我不会犯,你还在怕什么?你不敢迈这步,我来帮你。”说完一把将我拽上床,这是哪门子的帮法?
“霍云诺,你不要那么过分——”被他压在身下,我脸红如霞,但偏偏动弹不得。
“叫我诺或者云诺哥哥。”他目光灼灼看着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酥酥麻麻的。
“你再不滚开,我可要喊人了。”
“你喊吧,喊得越大声越好,来的人越多越好,反正什么人来,我也是这个姿势了,我还巴不得被人看到呢?这样看以后还有谁还娶你。”他竟然如此无耻。
“你再是这样,我喊楚冰哥哥了。”我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全身绵软。
“你不怕你楚冰哥哥笑话,你就喊吧,不过我估计他也不会那么不识趣跑进来,乐儿你说是不是?他早已经默许我做他妹夫了,你对你的眼光没信心,你总得对你冰哥哥的眼光有信心是不是?”
“乐儿,其实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肯迈一步就过去了,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再这样下次,我会死的。”
“婚礼的东西,我真的都全准备好了,连请帖、菜单都写好了,连你冰哥哥的陪嫁服我都帮他弄好了。”说到这话时,他的唇勾起,一脸坏笑,这男人真是的。
“我本来想在新婚夜才洞房的,但有人像顽石那般劈不开,我走了一万八千里,你前进一步又回退两步,急得我晚晚睡不着,并且都被人笑得抬不起头了,不兵行险着,我要熬到什么时候?”
“你无耻——”
“我承认。”
“你霸道——”
“这个我也承认。”
“乐儿,愿不愿意嫁我?”
“不——”
“你——”剩下那句话还没有说出来,嘴已经被他堵上,吮吸缠绵,酥麻的感觉漫遍全身。
“乐儿,愿不愿意?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沙哑又深情地问我,话音刚落,又堵上了我的嘴,哪容得我说半个不字,他说得不错,我若不心悦他,是容不得他这般放肆的。
“乐儿,我明日亲自送聘礼过来。”
淡淡的月色透过窗户洒了进来,他定定看着我,眉眼都带着笑。
“乐儿,我让人看过了,五月初八是一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我们那天成亲。”
“五月初八?今天是——”
“今天是五月初六,我明日送聘礼,后日我们成亲,我筹备了两年,万事俱备只等你点头,即使初八成亲也不会匆忙,也不会累着你。”
我走了,明日再来,他走前俯下身子,搂着我的腰,含笑看着我,我踮起脚,红着脸亲了他一口。
“脚都挪不开了,今晚不想走了。”
话是这般说,但人却走得很干脆。
第二天起床,竟发现府中来了很多人,抬聘礼的,挂红灯笼的,一派喜庆。
“霍云诺,今天送聘礼,明日成亲,你有那么着急吗?”
“嗯,的确着急,怕夜长梦多。”
今日的霍云诺一袭华贵的天蓝色锦袍,如芝兰玉树般站在庭院。
听到两人的声音,我又偷偷折了回去,脸有些发烫,内心竟隐隐透着几分喜悦与期盼,这时候竟有些害怕对上霍云诺那含情带笑的眸子。
“乐儿,怎么跑了?”
楚冰哥哥听到脚步声,笑着逗弄我。
“出嫁前不见夫婿,我们还是要遵循一下习俗,明日再见,我们是守礼之人,自是要遵守。”
霍云诺含笑道。
“霍云诺,若你是表遵循习俗之人,就不会今日下聘,明日成亲了,一副心急火燎娶不到媳妇的模样。”
今日来了好些人,一时屋内哄堂大笑,热闹得很。
“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日思夜想之人,自是心急火燎想娶回家。”
一时笑声不断。
霍云诺说得不错,他筹备了很久,即使今日送聘礼,第二天成亲,也不显得匆忙,他样样都妥帖安排好,婚礼热闹喜庆,新房也是精心布置,很是花心思。
红烛高燃,他一袭喜袍,更显的丰神俊朗,丝帐垂下,他将我拉入怀中,温柔缱绻。
“今日累吗?”
“不累。”
“嗯,今夜可能会累点。”
我脸唰一下红了,他含住我的唇,手抚上我的腰,然后缓缓往上去解嫁衣的盘扣。
夜正浓,月正明,芙蓉帐暖春宵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