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军跟我们到了市里之后,就带着我们去了一家宾馆。
这家宾馆是在南卯街,紧邻着珠宝街,到了地方,我跟燕姐都震惊了。
我们完全想不到,杨建新居然会躲在这个跟珠宝街挨着的宾馆里。
就一条街的距离,可以说是在宾馆里就可以对望到珠宝街。
不得不说,杨建新实在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燕姐是好朋友,所以,绝对不会想的到,他会藏在跟燕姐只有一条街相隔的地方。
这真的就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到了宾馆,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那股味道,就像是仲夏里,你来到了一个充满全是狐臭的人居住的地方,那味道真的是。
上头。
友谊宾馆是这边比较奇特的宾馆,你说他是宾馆,但是他其实是交易市场,你说他是交易市场,但是没有任何铺子,摊位。
这家宾馆,我们本地人,是不会来的,因为馆内的宿者全是缅国那边的商人,但是缅国商人只是利用宾馆的客服在做原石交易,而没有在这个地方栖身住宿。
所以这个宾馆的存在就很神奇。
我们跟着王玉军穿梭在宾馆里,整个宾馆内又划分了几个片区,一楼和广场为低价原石交易区,也有自己做的一些隔断来区分。
从二楼往上就成了独立的客房,客房门都开着呢,里面都是那些黝黑的老缅,他们把客房改成了商铺,这些客房,都成为缅国商人的原石摊位,房间内从地上到床上、桌子上,但凡能利用的角落和台面都会摆放原石。
我们白天进入宾馆有点阴森,这是行业缘故,原石交易区都不怎么开灯的,都是需要看或者自己带着强光手电来回品鉴的,看到喜欢的料子仔细查看,再和老板讨价还价,能不能捡到宝贝,完全要靠自己的阅历和运气。
杨建新躲在这里,真的是太安全了,谁他妈会想到,他一个老板会待在这里?
这环境,真的太糟糕了。
而且,这里都是老缅,谁又会在乎他这么一个本地人?
我们来到三楼的一间房间门口,王玉军敲了敲门。
“谁?”
我听到房间里面杨建新传来警惕的声音。
王玉军立马说:“老板,是我,王玉军啊,你开门啊。”
王玉军说了一声,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就看到门开了,杨建新悄悄的打开门,露出来一副警惕的眼神。
当看到我们都站在门口的时候,杨建新愣住了,他的那双眼睛充满了震惊,错愕,也充满了羞愧,就看着那双本来警惕的眼睛,变得湿润了,一下子就红透了。
一行泪水,顺着他的眼睛就流出来了。
那种悲哀,那种无助,与那种自尊上的崩坍,让他无地自容。
他立马就把门要给关上,但是刀坤直接把脚伸过去挡住了。
刀坤说:“兄弟,都这时候了,就别躲了,我们作为朋友过来帮你一把,能上岸,就抓着绳子上岸吧。”
杨建新咬着牙说:“我不需要你们帮我,不需要,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扛着的,不需要,走,你们都走……”
杨建新说完就要狠狠地关门。
燕姐立马愤怒地说:“你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永远都是遇到事了,就自己要去扛,你扛的起来吗?你扛的起来,你还用得着躲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磨磨唧唧的,你永远都不像是个男人,一点都不爽快,就知道在那矫情,在那造作,你跟一个娘们没区别,你别娘们都要娘们。”
燕姐的辱骂,让杨建新十分憋屈,他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羞愧,燕姐一把推开门,生气地走进去。
一进门,燕姐愣住了,房间里都是一股尿骚味,那股味道,真的太刺鼻了,闻着都恶心的想吐。
我看着房间里,很邋遢,房间里都是外卖包装袋,一张简陋的床,连席子都没有。
在床边上,都是矿泉水瓶子,里面都是黄色的液体,这屋里没有厕所,想要上厕所,必须到楼下去。
而杨建新应该是不敢出去,所以,就只能在房间里解决,所以,那一瓶瓶的,都是他的尿液。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老板,衣着体面,光鲜亮丽的他,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去酒吧里喝酒,都是一两万一瓶的酒,但是现在呢?
这种极端的画面,让我都觉得可怕。
一个人,一个那么有钱又体面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觉得,杨建新的内心已经很强大了。
如果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从天上掉到地狱。
我以前觉得我可以,但是我现在否定了我的想法,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燕姐哭了,看着这屋子里的环境,她哭的很厉害,咬着牙,狠狠地看着杨建新。
而杨建新则是闭上眼睛,笑着说:“你们可以笑话我了,想笑就笑吧,哼,这,是你们乐意看到的,你们可以笑了。”
这话说的十分让人难受,谁想笑话他?
没有人。
燕姐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杨建新的脸上。
打的杨建新睁开眼,很痛苦地看着燕姐。
燕姐骂道:“谁会笑话你?谁想笑话你?谁有那个功夫笑话你?谁要是不是把你当做朋友,谁他妈会管你的死活?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是能让你好过点,还是让我们大家好过点?都不会,只会让我们痛苦,只会让我们这些真心想要帮你的人觉得寒心,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给我挺起来,你现在就像个娘们一样,蔫不唧唧的,看着就让人恶心。”
杨建新哽咽着笑着说:“是,我是娘们,我是中看不中用,我是没有他够男人,行了吗?你们可以走了吗?”
杨建新的话,让燕姐十分痛苦,她是真的把杨建新当朋友,杨建新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其实,就是要逃避,这是燕姐最痛苦的地方。
我立马说:“杨总,没有人笑话你,我们都是为了来帮你的,你工厂的事,我已经给你解决掉一半了……”
我还没说完呢,就听着杨建新对我咆哮起来。
“我不用你们可怜我,尤其是你,尤其是你这个农村来的土狗,尤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