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自知有时候脾气倔起来,也是很难搞。
她不想和段易言圈内的朋友一起吃饭,又不知道附近的餐厅在哪里。于是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那部被男人摔破屏幕的手机。
周礼早起经过的时候,还要神经大条的问:“阮家小妹妹,手机怎么摔坏了?”
阮皙漆黑的眼睛轻抬,想让他去问问段易言。
这时住在二楼的姜静格也早起下楼了,换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裙,身材性感穿什么都能驾驭,她把头发绑起,目光先看见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随口就问:“今天早餐是易言亲自下厨?”
周礼笑着调侃:“我们这些旧人哪有这种待遇,段小太太独一份儿。”
姜静格什么也没说,找了个餐桌的椅子坐下,拿起三明治就吃。
比起她这种什么都能投喂,阮皙不吃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就显得格外的娇气。不过有个愿意去重新做早餐哄的,周礼也不好说什么。
他被段易言叫到厨房去了五六分钟,还关上门。
客厅里又重新剩下阮皙和姜静格两个女人,每当这时候就格外的气氛安静,互不搭理。
过一会儿,周礼端了半碗面出来,看这架势是死皮赖脸从段易言的锅里抢来的,他倒是没坐在餐桌,而是陪着阮皙待在沙发这一边。
段易言也端了碗新鲜的排骨面出来,放在茶几上,又对板着脸的女孩儿低声说:“我出个门。”
阮皙挺不高兴的情绪其实他都看在眼里,这会儿随便拿把车钥匙就出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她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面条一根根的挑着吃。
周礼吃面就比她大口多了,过了会,见姜静格吃完上楼。
客厅里也没有第三人,他跟闲聊般,找话题道:“昨晚易言回来我都睡了。”
阮皙攥着筷子继续挑面吃,卷曲的睫毛下垂半扇,压根不搭理他这句话。
周礼自顾自地,接下去说:“前两天我这脚给扭了,不方便开车,否则昨晚怎么也不能耽误你和易言新婚夫妻独处的私人空间。”
这算是变相地在解释,阮皙放慢吃东西的节奏,扬唇对他一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周礼:“……”
阮皙不是气段易言深夜去接参加酒局的女性朋友,问题的根源所在也不单单是姜静格身上。她心中堆积的情绪中更多的是失望,就好似兴高采烈的想去做一件事,结果被人当头淋了冷水一样。
段易言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欢迎自己过来,情绪表现的并不热情。
阮皙认知到这个的时候,伤心是在所难免。
何况再看到一个隐形的女性情敌和他在国外同吃同住,情绪就彻底的压制不住了。
她视线又落在茶几上的糖果上,慢悠悠地说:“这种糖好吃吗?”
周礼不敢乱回答,以沉默看着她。
阮皙扯了扯浅淡的唇,面前的这碗排骨面没什么胃口。
段易言是会给她煮面吃,那也会给姜静格买糖吃啊……
*
在男人外出没回来之前,阮皙的手机就先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走到阳台处接通,令人意外的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主人是阮玥:“爸爸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你坐私人飞机回国内。”
阮玥简而易懂,说明了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
阮皙沉默一秒,没想到爸爸派的是阮玥过来。
“我还有十分钟到你住的地方,收拾一下行李。”
“好——”
挂了电话后。
阮皙转过身,正好对上妄想要伸长耳朵偷听的周礼。
“……”
场面还有点尴尬的意思。
没等周礼酝酿好开场白问,阮皙一边走上楼,一边微笑着说:“我姐姐来接我了,等段易言回来,你帮我跟他说声。”
“阮玥吗?”周礼紧跟其后说:“要不让她进来喝杯茶,大家都是朋友……”
阮皙提着裙摆回头,继续笑了笑:“不了吧。”
周礼还想跟进来,结果到房门口的时候,被拦下了。
“这里是主卧,你要跟我进来吗?”
阮皙单薄的身影就站在门内,还给他让了路,声音极轻地问了一句。
周礼到底是男性,该避嫌的都得注意点,所以也成功被阻止了脚步。
阮皙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巴掌大的脸蛋没任何表情,将房门重重关上。
-
阮玥的性格是圈内向来说一不二,她倘若要做成功一件事就没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次听从继父的吩咐来接妹妹,区区一个周礼是拦不住。
十五分钟后,她将阮皙从这栋别墅里接走,吩咐保镖开着车直接去了机场。
等段易言回来的时候,走进客厅,看到的是周礼丧着脸色,先一步开口说:“这不怪我没留住人,阮玥杀来把你老婆带回国了。”
段易言原先脸庞上懒散的神色变淡,迈步先上楼,他推开主卧的房门,发现里面被整理的很干净,深灰色的床单换成白色,枕头也都换了,连地板的一根头发丝都仔细擦过。
他抬眸,看向空空如也的窗台,大提琴也不在。
关于阮皙的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走之前,是刻意的打扫过住了一晚的房间。
段易言视线扫了一圈后,面无表情地将手里拿着的新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修长的手指骨轻抵着。这时门外被敲响两声,姜静格的声音传来:“我们该去拜访纪老了。”
*
阮皙这边离开了别墅后,一个小时就乘坐上私人飞机准备回国,她将大提琴也带走了,等起飞后,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不知是电源耗尽还是昨晚摔坏屏幕的后遗症。
一旁阮玥倒了杯葡萄酒喝,见状好心开口说:“想给段易言发消息么,我手机借你。”
阮皙没有想给段易言发消息,她拒绝了这位的好意,细白手臂隔着裙摆抱住了自己膝盖,侧着脸蛋,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高空。
阮玥不太习惯跟这样柔弱娇气的女孩子相处,自小记事起,她印象中阮皙就体弱多病,要一个团队的管家保姆们二十四小时看着,不是对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敏,就是三天两头感冒生病。
加上她时刻谨记着自己是被带到阮家的拖油瓶,很怕要是弄坏这个妹妹,没办法跟养育自己的继父交代,久而久之,阮玥就对阮皙避而远之。
现在看她又是一副小女孩受委屈的模样,飞机的休息间也就姐妹两人,阮玥喉咙低咳两声,找点话打破平静:“段易言惹你生气了?”
阮皙转过头,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她。
太干净的,仿佛涉世未深一样。
阮玥说:“段易言应该不敢惹你,他跟爸爸签了协议的。”
阮皙有一瞬的怔意,胸口的心脏猛地抽了两下子。
她没当场问阮玥,而是眼睫毛低垂,掩饰住一丝惊讶的情绪,极力地平复着声音说:“他是惹我了,签了协议也没用。”
阮玥到底是自己创业做老板的,平时肯定不至于被这么忽悠过去。
但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关于联姻这种事,私下的协议双方应该都是知情的,何况也一直觉得段易言是卖身进阮家来,地位肯定比阮皙要低一等。
“他凶你了?”
阮皙摇头,用指尖不动声色地掐着手心,表面有些伤心地说:“我不想回忆……姐姐,但是他跟爸爸签的协议肯定没做到。”
阮玥并没有被套出协议的内容,冷艳的脸蛋露出表情,安慰她:“回去你跟爸爸说吧,他签了卖身契还敢不伺候好你,欠收拾呢。”
阮皙见状,微微的低下头。
在阮玥没发现的视线角落里,她的白细指尖是在颤的,说难听点,有句老话叫一仆不侍二主。
段易言已经跟她协议过,两人合约结婚,随时由她解除关系。
那他私下,把自己婚姻高价又给卖了一次给阮家?
阮皙一直天真以为段易言在配合自己跟父母演戏,起码在外人眼里她和这个男人是恋爱结婚的,跟那些圈内门当户对的豪门塑料联姻不一样,自欺欺人的觉得是有感情基础的。
如今阮玥的话,就像是一巴掌把她打醒得透透的。
阮皙心口那股不适的情绪又重新冒上来,眼睫下微微发红。
“这次段易言来美国拉投资,很快豪门的新贵要开始重新洗牌了。”阮玥在旁边适时地提了一句,如同玩笑般又补充道:“挑男人的事上,你选的不错。”
阮皙笑不出来,几不可闻地说:“是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跟瞎了眼一样。
阮玥的逻辑与她背道而驰,身为精致的利己主义,在事业上越成功的男人才越有人格上的魅力,哪怕感情上渣了点,也无伤大雅的。
她此刻是无法理解已经陷入爱情里阮皙的心中感受,夸了段易言几句,就没再说话。
飞机里重新陷入一阵安静气氛,直到阮皙把情绪缓过来,抬起头,看向独自品着葡萄酒的阮玥:“段易言这么优秀……你和姜静格为什么不近水楼台先得月?”
阮玥:“?”
“我看你和他……挺熟的。”
阮玥放下酒杯,冷艳着脸说:“我是要搞事业的,谁有空玩这些情情爱爱。”
阮皙抿嘴,过了几秒忍住没往下说。
不过阮玥话里的兴致来了,又提到:“至于姜静格,我原先以为她最终会挑段家联姻,豪门里那些男人她都熟的很,要挑肯定是挑最完美的那个,不过显而易见你一个小女孩比姜静格更有本事搞定段易言。”
姜静格用了二十来年也就只是段易言身边一个红颜知己。
阮皙用了一个月,就名正言顺的当上了段小太太。
这方面阮玥是佩服自己的妹妹,平时看起来安静乖巧,总是闷不吭声的干大事儿。
阮皙最终扯了扯唇,声音很无力:“过奖了姐姐,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阮玥:“妹妹自信点,起码到现在你是第一个能跟他同床共枕的。”
这话要是往深一层解读,又是不同的意思。
阮皙将白细的手指挡住发红的眼睛,轻轻的笑:“以前也有女人想跟他同床共枕吗?”
阮玥心想还挺多的,毕竟段易言在名媛圈内的名声俱佳,是顶级的男神人物。
当初圈内大家年纪都很轻,正处于青春懵懂的时候,有一次姜静格私下约段易言开房,不是要确认关系谈恋爱,只是好奇大胆的试试男女之间那种事。
围绕在身边的,选来选去就段易言条件最好。
而且不用他负责,上完就可以提裤子走人那种。
结果段易言直接报警了,让警察将还未满十八岁的姜静格抓到少年所去教育一番。
这事让姜静格险些跟这个手段阴险狡诈的男人绝交,冷战快大半年,之后姜静格回头就交了法国的浪漫情人。
结果显而易见,姜静格被第一任花心的浪漫男友渣了,还是段易言帮她摆平了烂摊子,闹僵了关系这才缓和。
这些事阮玥自然不会跟阮皙如实吐出,她情商再低也不至于故意说出这种事膈应自己妹妹。
所以阮皙问出有没有女人想和段易言同床共枕的时候,阮玥直接搬出了谢家那位傻千金:“谢思焉吧,她对你老公虎视眈眈很多年了。”
“自从段易言跟你结婚后……谢家怕自己女儿出去疯,一直把谢思焉关在某个庙里静心呢。”
“……”
姐妹俩话题一旦说开,十几个小时的飞程似乎也不难熬。
飞机落地在国际飞机场的时候,天色还不算太黑。
阮皙手机开不了机,身上也没钱,暂时只能跟着阮玥走。
她提着大提琴,瘦弱单薄的身形怎么看都跟要被压垮一样。阮玥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了两步,又看看她,最终伸手接过来:“我帮你拿,不然你哪里磕碰到,回阮家被看见还要以为是被我打了。”
阮皙低落的情绪没办法让自己笑出来,安静地跟上车。
阮玥这时看着震动的手机,红唇吐出的话却是对她说:“段易言打电话来了,要接吗?”
“不了。”
这两个字,阮皙想也没想拒绝的彻底。
她现在很多事没理清楚之前,不想被段易言几句话影响到。
就这么冷战着吧,反正他也忙。,,网址m..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