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我替郑伯父寻个儿媳妇来,你那五万两就权当贺礼了。”沈砚安略带调戏的声音传过来,气得前头人猛地回头,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沈小侯爷,你这是强买强卖!”两人边吵边走。
“郑公子不服气?憋着呗。”行至前面摊子,沈砚安自然靠到即一一身旁,眼睛瞥向她帷帽下略显清晰的脸时,顿了顿。
他没说什么话,只是侧首咂摸着,又在摊子上捡了件足有三层纱的长帷帽替她换上。
那正是方才即一一第一眼便放弃了的,又厚又长,走起路来肯定又热又麻烦。
她刚要上手挣扎,却闻耳边一句,“别动。”
抬眼又见郑陶陶与南宫砚都等着他们,不好耽误时间,还是放下手随他吧。
替她绑好系带,沈砚安才缓缓咧出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是满意了,即一一这头可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隐隐有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悠,一走路就被什么东西磕到了,直直就往前倒去。
“看不清吗?”沈砚安宽厚的大手扶住人,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
“嗯。”即一一嗯了一声,差点一口“废话”骂过去,你挑的帽子,看不看的清你自己不知道。
“那我只能牵着你走了,可好?”
即一一忍不住的嘴角抽搐,一只手摸索了半天才搭上去,他绝对是故意的。
“陶陶,带路。”沈砚安满意的拉住那双软绵的小手,扬头向着一侧酸气冲天的人言道。
只见那一抹花红柳绿走的急快,像是被人赶鸭子上架去了。
南宫勋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眼前这副惹人发笑的场景倒有点边城草原的风味了。
一简陋的庭院门前,人声略显寂寥。
“此地偏僻没什么来往,出行也多有不便,为何蒋家的人要住在此处?”南宫勋来回审视着地方,不免疑惑。
郑陶陶指了指近处的一座高大的院子,看上去是许久没人住的模样。
“那是蒋西老友的宅子,他们是京中姓石的一户乡绅。”
“石家的女儿身子不好,说是大婚之时不宜太过喧哗,就将这处偏僻的老宅子找了出来,直接在这完婚了。”
“蒋西现在住的这地方,也是石家给找的房子。离得近,参加完婚宴直接就能走。”
闻言,即一一将那闷汗的帷帽掀起来,看了看并无人看守的小门,“那咱们怎么进去找人啊?”
“直接敲门。”沈砚安毫不犹豫的开口,引得几人愕然。
“蒋西为人直率,头脑好用,是个心性正直的人。与其弯弯绕绕的浪费时间,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他。”
言罢,他直接上手敲门,即一一忙将帷帽放下来。
“咚咚!”
只听里头人一阵小跑过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你们是谁啊?”
“还请小哥通传,郑家掌守之子求见蒋家当家。”
“郑家?”那小厮明显因这两字防备起来,目中是难掩的鄙夷之意。
“等着吧。”
撂下话,人一溜儿小跑进了屋。
沈砚安登时就一脚迈进去,细软的小手跟着拉住他,“人家通传的,还没回来呢。”
沈砚安一使劲直接将人一起拉了进来,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门开了就能进,何必等人回来。”
“耍无赖啊。”
“若是还要等到别人同意我们才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黄花菜都凉了。”
沈砚安淡淡解释着,言语间隐含雷厉风行之色。
随即进来的南宫勋心中不禁闪过一抹赞许,虽是不讲礼数,但却有用称心的很。
几人从正门拐弯进院中走着,却见一旁的郑陶陶微瞪着瞳孔兀得开口,“喂,你说的开门见山,是把我交代出来啊。”
沈砚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郑公子好反应。”
“沈砚安,你明知我郑家与蒋家是经商的死对头,你还拿我做招牌!”
“就是因为你们不对头,报上你的名号人家才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才能忙不迭的跑去通传。”沈砚安不咸不淡的解释着,仔细为即一一避开硌脚的路,看也不看郑陶陶那张被气绿了的脸。
“真是多亏我那表了不知道多少个表的表姐,让我认识了你这么个无赖。”
“二位最好早些成亲,省的你有空就来烦我。”
“咯噔—”
即一一没留神,险些摔了一跤。身后郑陶陶不争气的拍了拍脑门,又图嘴瘾,他怎么忘了阿砚手里还牵着一位小美人呢。
这不是打美人的脸面吗。
即一一站稳脚,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方才可是刚怼完郑雪琼回来的,怎地这又身后站了个表弟。
啧,她早该听到那公子姓郑的时候就警个醒儿的。
手下力道微微加重,她隐隐感受到沈砚安的宽慰。
“什么郑家的少爷,统统给我赶走,离京之前,这屋子一个脸生的也别给我放进来!”
一声不大不小的斥骂声从前面屋里传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角靛蓝锦衣忽的闪过。
小厮匆匆跑出,“你们怎么……”
沈砚安直接将人略过,淡然一笑,跨步向着屋中一粗胖男子道,“蒋二当家好大的气性,连登门拜访的客人都要赶回去。”
蒋二汉一双小眼防备的看向来人,目中那片迷雾显然并不识得沈砚安的脸。
“你就是郑家那小子?”
一行人淡然自若的进了屋,只见沈砚安颔首示礼。
“郑陶陶见过蒋二当家。”
“这几位小友陪同我一起来拜访蒋大当家的。”那被夺了名字的郑家公子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好惹。
即一一心底不禁翻出笑,一阵阵削骨之痛却忽的袭上头来。她一个踉跄晃到了桌子上,两盏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险些被打翻。
沈砚安要上手扶她,却被她躲开,即一一只晃了晃长长的帷帽,示意自己只是被绊到了。
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紧紧攥着手,尖细的指甲洇出血珠来,骨间的抽痛缓缓退了去。
他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