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小葵,小葵!”
冰昙嘴里呢喃着,忽而从梦中惊醒,涣散的视线渐渐的聚焦,这才看清了落在他顶头之上的脸,以及自己紧握住别人的手。
他猛的一松手,整个人往一边稍移了一下。
“你是谁?”冰昙看着那张陌生的脸,眼眸之中瞬间凝聚一股杀气。
南宫绿甩了甩自己被差点被此人握出骨折的手,一脸无畏的与他对视着,脸色有几分难看的反问道:“你说呢?”
冰昙看着自己还是在原来的房间里,房间之中充斥着浓浓的花香跟药香,他想起自己突然晕过去的事,两手支撑着床边坐了起来:“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南宫绿说道,总算是醒了,也不枉师兄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他伸手将药箱提了过来,放在床边的一个小圆桌上。
也不知道按了那里,箱子咔嚓的两下,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台子,冒着一阵阵的热气,台子上,躺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小刀跟银针。
这箱子还挺特别的。这些小刀看起来更是与众不同。
“把手给我。”南宫绿说道。
“哦。”冰昙回过了神,将手伸了过去,想起刚刚自己的行为,清了清嗓子道:“刚刚,冒犯了。”
“这句话,你应该对我师兄说。”南宫绿两指落在了他手腕上,说道。
“师兄?”冰昙没听懂这话的意思。
“没什么。”南宫绿不想过多的跟别人说起南宫锦,说道:“把另一只手给我。”
冰昙将左手递了过去。
南宫绿两手都按住在了他手腕上,说道:“那个什么小葵,是你喜欢的人?”
两指之下原本细如游丝的脉络因为他这句话,变得快速又强烈,他勾了勾嘴角,果然只要提这个名字。
此人的心跳频率就会不同。
“你怎么知道?”冰昙说道。
南宫绿松开一只手,说道:“你昏迷的这三天,一直抓……在喊这个名字!”
一想到这事,南宫绿就来气,他师兄没日没夜照顾他也就算了,毕竟是医者仁心,他们天权支属做的,就是行医救人的事。
可此人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抓着他师兄的手,喊小葵,小葵的……
更过分的事,有几次拉着人就抱住,拉都拉不开,力气大的如牛。
要不是因为他这些行为纯属是在他意识模糊的状态下发生,否则!!!
南宫绿还是拿着银针就狠狠地刺了下去。
“我……”冰昙脸色巨变,张口要骂,又想到此人是救他的人,便又给忍了下来。
这小银针扎的怎么这么痛!
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一双带着他送给小葵的那双手链的手,只是,那张脸,他却一直看不清楚,视线像是被白绫给遮挡住了一般。
冰昙的目光落在了南宫绿的手腕上,他的手腕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自己神志不清,梦境跟现实都不分清了。
他微叹了一口气,余光看到南宫绿又拿起了一针银针,瞬间心里发怵道:“还,还来……?”
“怕?”南宫绿微挑了一下眉,眼里全是赤裸裸嘲笑,无声的在说【一个大男人,还怕扎针,】
“谁,谁怕了。”冰昙清了清嗓子道,他可是……
“啊!!!!”
一声惨叫声刺破了屋顶。
南宫锦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头,旁边是老陈,两人听到这声尖叫都不由侧头看了过去。
南宫锦的竹林苑有三处小院,其中两处,是为了方便照顾比较重的病人住的,这样,能方便观察病情,遇上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过去处理。
因此,冰昙住的地方其实离南宫锦住的地方只是间隔了一片茂盛的竹林而已,从竹林里的小路插过去,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
南宫锦正欲起身,被老陈一手按住了肩膀:“去哪?”
“我过去看看。”南宫锦说。
“刚刚那叫声,足以证明此人并无大碍了,配上你师弟的银针疗法,不出半月,此人便可活泼乱跳。”
陈老说道,见南宫锦还有些不放心,又道:“你难不成还质疑你师弟的医术?”
“不敢。”南宫锦一本正经道:“除了师父,师弟的银针疗法,无人能出其右。”
“假以时日,你定能超越于他。”陈老说道,南宫绿本身就是出自南宫家族的人,从小便在天权长大,本身天赋也是极好,但性子顽劣,沉不住气,又毫无上进之心,并非掌权人之选。
南宫锦在天赋远超越南宫绿,性子也稳,事事能沉的住气,更重要的事,他喜欢这行。
“师弟只是略有些贪玩而已,论经验,徒儿还是不及师兄的。”南宫锦谦虚道。
陈老看着南宫锦赞赏的点了点头,或许也正是因为南宫锦这份从不恃宠而骄的心态,跟这份谦虚的心理。
才会赢得天权支属的弟子的喜爱吧。
“经验,不仅跟时间挂钩,还跟你经手过的病人多少有直接的关系,看的多了,经验自然而然便累积起来了。我今日来此,是有要事要跟你说。”
“师父请说。”
“今夜亥时三刻,大将军会带领六万兵马前往西域。此行,本来为师想要跟随的,但,大将军让你带领天权十名弟子,前往随行。”陈老说道。
南宫锦垂了垂眸,此行之举,不必多言,他都能知道大将军要做什么,而他也知道,他们,一直都在为复兴南国做着努力。
为了让南国国土之下的地下城之中的百姓,能够看到真正的蓝天白云。
他虽然未曾见过曾经的南国是怎样的,可他见过现在的南国是怎样的。
他没见过那场战役,可他见过南国如今的荒凉,见过城池之中战役席卷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无声的诉说当年得那场战役有多么的残忍,那是一种毫无人性可言的残忍。
南宫锦站起了身,掀开衣摆,跪了下去,他道:“我知道此次任务压力很大,但弟子,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负使命。”
老陈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这次南宫云带的,全是年轻的人,他们老的,是一个都没让跟随,他知道,她是在害怕,害怕他们这几个老头,因她而死。
也知道,她此举,是要带这些还未真正长大的掌权人去历练,去见识,去经历生与死。
让人诉说千万次,都不如自己去亲身经历一次。
可他,还是不放心啊。
“此行之意,你心中明了,我不多言,但你要时刻记住,你身上压的,是南国家族六万人的性命。”陈老一手搭在了南宫锦的肩头上。
南宫锦那一刻只觉得那只苍老的手重如千斤,压在了他的心头:“弟子知道。”
“你也要记住,切不可因小失大,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陈老语重心长的道。
此话之意,在明显不过了,南宫锦沉默了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行人选,为师已经安排好了,你速速收拾一些东西,前往将军府邸吧。”陈老在他肩头拍了三拍:“切不可逞能逞强,不能让自己倒下,去吧。”
“嗯。”
南宫锦眼眶瞬间微红了起来,他没在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收拾东西。
***
“你放走他们,岂不是在放虎归山。”南宫赖站在城墙之上,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死死的,显然在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愤怒。
“小赖哥,宁辰羽曾多次救过大将军,要是没有他,大将军她……”希望站在一边,不由开口说了一句。
南宫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语气缓和了下来,他道:“我知道,宁辰羽曾救过你,你留他们性命,也是因为他,此事,我能理解,你大可将他们一直软禁在东洲。
你为何要放他们回去?属下想不明白,还望大将军能给属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南宫云看着那在南海之上的无数黑色人头,要是此时她下令放箭,这群人,定当全军覆没。
杀意,不断的从她心海冒出,压都压不住。
“南宫兵,你觉得我此举是何意?”南宫云头也不回的问道。
南宫兵拱手道:“如果大将军不是有意放他们出城,在下令放箭羽射杀的话,属下,也无法明白。”
她原本以为,南宫云是为了给他们希望,在放箭羽将他们射杀的,看他们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只能求饶。
这才好玩!
但,这群人出城这么久,南宫云都没有任何举动,想来……
南宫云闭了闭眼睛,侧头看向了南宫赖,一双原本漆黑的眼眸,变得猩红嗜血,缓缓道:“所以,你们都觉得我是因为儿女私情,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