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在这呆了几天,外面既然翻天覆地了。”颢白坐在一边,看到床上脸色惨白的人,一手扇着风,熬着药说道。
简直不敢相信。
俊北还好,他至少见过当年的热热闹闹将军府也许如何在短短时间变得萧条静瑟,他叹了一口气:“是啊,也不知道三姑娘醒来能不能受的得了这个打击。”
“先能不能醒来都是一回事。”颢白担忧道,这都几天了:“我觉得,不醒来,也好。”
两人正你叹一口气,我叹一口气的说着,宁辰羽从密室进来,将一个木盒扔给俊北:“这药切三两,扔进去熬。”
俊北打开一看:“咦,侯爷,这人参我们府上不是有吗?”
“眼瞎吗,万年的,看不出来?”
“万年?不是,侯爷你哪来的?”颢白凑过来看了看,闻了闻,还真是。
宁辰羽动手将脸帕打湿,帮床上的擦了擦脸,淡淡道:“偷得。”
“偷得?!”两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句,又相视对看了一眼。
颢白将俊北切好的扔进罐子里,说道:“侯爷,你说我们好歹也是堂堂侯爷,咱能不能什么别什么都偷,买不行吗?”
不是偷披风,就是偷人参,这下次……是不是得偷人了?
“不在宋府被查封之前偷出来,难不成你去陆锦那里买?”宁辰羽看了他一眼,说道。
颢白:“…………”
俊北一想,不对啊:“这宋府不是前几天就被查封了,侯爷怎么这会才拿出来?”
“这不是看她还没醒?”宁辰羽烦躁道,想叫沈家的人来看,又怕多生事端,万家跟春雅阁这事发生的蹊跷,他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腹,谁也不能相信。
“不是,侯爷,我听着你这意思,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感觉啊。”颢白歪了歪头,将药倒入碗中,递给宁辰羽,说道。
“自信点,把感觉去掉。”宁辰羽接过碗,一勺一勺极有耐心的把药喂了进去,心想,只要还能吃下药,就有救。
颢白:“……”侯爷疯了吧。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衙门门口的榜上那张缉拿令是换了一张又一张。
百姓天天念叨,坐在一起不免就要提一提,说一说,那场热闹的婚礼,那场火烧半天边的春雅阁,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万家,随着时间流逝,也成了,“不说了不说了。”“不提了不提了”“哎。”
无话可说。
宁辰羽见了郭若瑶一面,她来道谢并告别。
转眼间,来参加春雅阁的人都走了,临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可惜,不在是“往日”了。
宁辰羽看着一天天都没醒的万沐倾,心里想,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醒了,那只万年参都快用完了,她整个人脉象平稳,依旧是气血两空之症,只是一入夜,她脉象时强时弱,体内那股又强又蛮横的内力四处乱窜。
怎么压都压不住。
宁辰羽看着这一天又入夜了,心想着,她要是在不醒明天就去找沈郎中吧。
昨夜,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带着准备好的饭菜去了密室,只觉得今晚这密室有些安静,平日在通道里,就能听到那两个唧唧哇哇的声音。
他推开密室石门,看到两人倒在一处。余光刚看向床上,反应极快的的将手中的菜篮朝着身后那股杀意扔了过去。
万沐倾抬手一刀,篮子就被分成了两半,菜饭盘子落了一地。
铛铛铛。
宁辰羽旋身往后一滑,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剑挡了两招。
咣当……
剑从中被劈断,万沐倾身子如同一条蛇一般灵活的从地面贴着滑到了宁辰羽身后。
抬手往宁辰羽后肩一掌,宁辰羽被迫一个转身,一把剑就抵在了他胸口上。
“万沐倾,你冷静点,我可是救了你!”宁辰羽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喊道。
“冷静?宁辰羽,你当真以为我傻吗?你贵为北兴皇朝第一侯爷,无权无势是为何?你选择跟我合作,不就是为了打消皇上给你赐婚的念头?若不是为了让你无依可靠,无可翻身,锦衣卫会对万家下手?”万沐倾愤怒的说道,她以为,这皇上看到这侯爷喜欢的是一个有病在身,命不太长的姑娘就不会如何。
可没想到……
“是,但,上头那位,不至于因为一个我,让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
“强词夺理!”
万沐倾手腕一用力,剑尖就刺破了他的皮肤,身上那套竹林浅绿的衣裳被晕染红了一点。
宁辰羽低头看了一眼那炳被入身的剑,仿佛被胸口那点红染红了双眼,心中也跟烧了一团火焰似的,朝着她喊道:“万家为何出事,你万沐倾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
万沐倾手中的剑顿住了,她拧着眉,一双眼睛全染上了悲痛,她轻嘲一声:“你敢说,万家之事跟你毫无干系吗!!”
万沐倾那清冷愤怒的声音响起在了整个密室,那愤怒之中又隐藏这那一份深深的悲伤。
宁辰羽无可厚非,他不能说锦衣卫这次没有一点点有他的原因在其中,但,这一定不是万家出事的主要原因。
他看着万沐倾渐渐红了双眼,不知道是胸口的伤,还是因为别的,他心中既传出了一丝丝隐痛。
他声音低沉了起来:“万家新刷墙皮背后的掌印,掉落在草丛里的银针暗器,柱子里隐藏的刀光剑影……万沐倾,你当真不知吗?”
他顿了顿,低声笑道:“如果你只是想要随便找个凶手来抚平你心中的恨,我宁辰羽一死,又何妨?”
眼前宁辰羽那张脸,渐渐在她视线中变得模糊,左眼滚烫而炙热的泪水从眼眶坠落,沿着脸颊一路往下,她轻颤了一下睫毛,将所有的泪水都一一憋了回去。
她知道,眼泪是咸的,可她觉得,眼泪应该是痛的。
宁辰羽所说的她当然都知道,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万家跟江湖有何关系?如果你没有带我出去,宁辰羽,你知不知道,她们也许就不会死!”
明明心里那么痛,可她就只落了一滴泪,那泪应该是落在了他心里去了,否则,他怎么会觉得那么痛呢?
他忽然希望她这会,就是那个病弱缠身的姑娘,扑倒他怀里狠狠的哭一顿才好。
宁辰羽几度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滚动了一下喉结,沉道:“他们在万府找到了——神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