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北喉咙直冒咽,扶着一堵墙,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他追,追不上来了……”
“你说你,是不是傻,打不过不知道跑吗?干嘛送死?幸好老娘我命大!”
俊北轻笑了一声,指了指她:“清水姑娘刚过及笈吧?”
清水摸了摸自己的脸,面纱不知何时又掉了,反正已经认出了,也只能罢了。
“清水姑娘为何去而复返?”俊北问道,他跟侯爷去过水妙阁,对她印象深,是因为颢白时常提起,要是让他知道她会武功,压根不是他眼中的那种柔柔弱弱的姑娘,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我是打算杀了他的。”清水嘀咕了一声。
“啊?你说什么?”俊北正忙着拯救自己肺,没听到那小声的嘟囔。
“没什么。后会无期。”
“哎,等下。”俊北喊到,两手一恭,正正经经的行了一个君子之礼,又道:“多谢清水姑娘出手相救。”
清水翻了一个白眼,她最讨厌这些繁文礼节,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道:“救命之恩就不用以身相许了,要是有点良心,今晚的事,别说就成。”
他没说要以身相许啊?俊北慢半拍的看着离去的人,心道。
*
“不是,我说你就去打听一下,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颢白围着俊北转了一圈,这都出去快一整天了。
“你先让我喝口水。”俊北把颢白推到一边:“等会跟你说个事。”
“你还是先听我说吧。”颢白说:“陆佥事昨日来府上了,你当时是没在场啊,那话问的,说的,啧啧啧……反正就是话里有话,走的时候,还问侯爷有没有见过一个图案,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
“还有……他还问侯爷婚事,侯爷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说他钟情那万家三姑娘,你说侯爷是真的看上了?还是哄那陆佥事的?”
“颢白,我昨晚…………”
“你说侯爷是不是早就看上那病秧子了,不然怎么就把万年参拿出来了?”颢白低头自言自语道:“不会不会,侯爷定是眶那人吧。”
俊北见他一个人神叨叨的,难得在理他,此刻天色已近灰白,府上却不见他们家侯爷的身影,问道:“侯爷呢?”
“去偷东西了。”颢白左思右想的,回了一句,说完,哎呀道:“都去了一晚上了,还没回,莫不是看到那姑娘……在那过夜了?”
“我……”俊北抬手就想给他头上来一下,这个二百五的。
“哎,来了来了。”颢白指了指跨进院里的宁辰羽,说道。
“侯爷。”俊北说。
“打听到了什么?”宁辰羽面色疲惫,将披风扔在了一边,坐在椅子上按了按额头,问道。
“那尸身手臂上有个奇怪的图案,案子已经被锦衣卫接手了。”俊北简短道。
“你就打听……”颢白还没说完,看到俊北射过来的目光,立马闭嘴了。
俊北又道:“昨夜回来时,我碰到了陆佥事带领夜行人拦住了一个老头跟一个姑娘。”
“老头?姑娘?”宁辰羽皱了皱眉头。
“嗯。”俊北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那救我之人,我不认识,只看到那人一头白发,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清水只怕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你说清水救了你?水妙楼的掌事清水?俊北,你确定你没看错?”颢白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他跟清水两人相识也有四五年了,那柔柔弱弱的………会武功?
俊北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颢白这头还怔的没回神,那头又猛的想起什么大事,拉着俊北的衣袖道:“那这救命之恩?她该不会让你以身相许了吧?”
“巧了。还真是。”俊北扫了一眼他的手,不客气的将衣服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颢白:完了。
宁辰羽抬了一下眉,还真是应了那句,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他端着茶抿了一口,喉咙干涩的疼,声音略有些哑道:“你什么都没看清?”
俊北摇了摇头:“等他们拿下那老头时,那姑娘都已经不见踪影了,对了,侯爷,你说那陆锦学的是什么武功?怎么还能下雪呢?”
下雪?
难道是他?还是他跟慕蓝达成了什么协议?
神阴令再现江湖,是何人在做这幕后的推手?
这碎尸案背后,只怕不是简单的案子!
“这叫雪域之花,是江湖上雪域庄的独门绝技,只不过是用内力,以气凝雪,化雪为刃,你把它当做成一种兵器,也就不觉得可怕了。”宁辰羽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没想到一个姑娘家,既大晚上的用那种熏香,难不成,她猜到自己要来?
还是在等谁来?
幸好提前用了迷香,否则…………
*
“雪域之花?雪域庄绝学?他怎么会………”清水眉头都拧着了拧巴,眸子里的疑惑张扬在了正张脸上,诧异,怀疑,迷惑,不解…………
万沐倾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她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这世间之事,本就是没什么不可能的,她漫不经心的岔开话题道:“那救你之人,可知是谁?”
清水收了收满脑子的混乱的思绪,清咳一声:“没看清,只看到了那人一头白发。”
“一头白发?”
“嗯,那人很厉害,他一来,那些雪花都停在了半空。”清水说。
控术,难不成是玄幽谷谷主?
江湖四足鼎立,北雪,东玄来了两足,南夜,西冥莫不是也来了?
临南城还能太平多久呢?
“不是每一次大难临头都有人救你,好好休息,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万沐倾看着一大清早就用信鸽给她传信的人一脸疲惫,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瓶药,放在桌上:“内服,临睡前吃。”
“我知道了。”清水垂了垂眸,万沐倾话里虽没有责备之意,但心里肯定怪她多管闲事了,她把药握在手里,起身道:“多谢师父。”
万沐倾嗯了一声,从窗口看着出门的清水,第一次怀疑自己十年前救的小姑娘当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吗?
*
“大人,都打听清楚了,万家三姑娘身上从小便有隐疾,是不治之症,前段时间落水,宁侯爷送了一只万年参,救了她一命。”程然站在一边恭敬的说道,他看了一眼陆锦,又连忙低着头,即使他那张脸上不管他笑没笑,都如同戴着三分笑意的假面具,都已经遮不住他脸上的阴霾之气。
昨夜之事,他已经听属下说过了,江湖上还未听过有如此高手,莫不是用了什么诡计?
不过,陆锦不跟他说,那他自己肯定也不会主动去提。
“据我所知,那只万年参是他父亲拼了命求来救他母亲的。”陆锦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
“如此说来,宁侯爷对那万家三姑娘是真有心了,只是,真没想到……”程然说。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事,不能只凭借一样东西盖棺定论。”陆锦却全然不这样想,说不定他是想用万年参搭一个人情呢?
那万家,富可敌国,三位姑娘都是待字闺中。
“属下知错。”程染拱手低头道。
陆锦伸手抬了一下,道:“记住,做事,切记不可鲁莽,更不能大意。让人好好盯着侯府,不管他去哪,做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好好汇报。”
“是。属下记住了。”
“那老头招了没?”陆锦端着茶闻了闻,又放了下来,问道。
“还没,大人,属下……”程然本想说,这老头不仅是残疾,连走路都需要拐杖,抓他时,都没费什么力,怎么会是那碎尸案的凶手呢?总不能凭借着他知道神阴令便断言吧。
可他转念一想到了陆锦刚刚说的,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道:“属下估摸,他挺不过今晚,便会招了。”
陆锦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着手中的茶杯,茶中的水却一滴都没溢出。
看的程然心里有些发怵。
陆锦沉默了良久,起身背手看着东边一栋琉璃砖瓦,在金光下流光溢彩,目光阴沉道:
“你跟我,去看看这临南有名的万朝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