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沈棠华又道:“虽是奶娘,可自小嬷嬷视我如己出。染病那年也是嬷嬷不离不弃地照顾着,没有嬷嬷,就没有今天的我。”
一番话听得陈萍心里五味杂陈的,很不是滋味。
她面上的神情也舒展开了,褪去了方才的假笑,倒是有几分真情流露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命吧,怪不得她。若是前些日子沈棠华能对她这般热络,凭着心里讲,她是怎么都不会答应柳氏的。可话又说回来了,她当奴才伺候了一辈子别人,现在有个机会能让她们家里过上富贵生活,全家的希望就寄托在她身上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以后那事要是成了,她后半生好好照顾小姐就是。
陈萍眼里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丝笑:“姑娘折煞老奴了,明日祈福重要,姑娘想些开心的身子也就好些了,吃了饭菜再喝了这桃胶蜜露,睡前点上那檀香,美美的睡一觉,明儿个要早起上香嘞。”
“嬷嬷费心了。”苏虞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抬头又道:“若无事嬷嬷就下去歇着吧,饭菜我自会用的。”
陈萍急切的眼神一直游走在饭菜上,听见苏虞晚已经下了逐客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她再多说只怕会引起苏虞晚的反感。
便只得顺从地行礼退下,不过她出了房间后,却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厢房的墙角下,一直蹲在哪里,听着房里的动静。
直到她腿都快蹲麻了,屋里响起采薇的声音:“小姐,是先喝这个桃胶蜜露,还是先吃主食?”
“先尝尝烟笋腊肉。”
接着屋里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苏虞晚边吃边夸赞:“嬷嬷做的吃食就是好吃,且还这么好看,再给我盛一碗饭来!”
“好嘞,姑娘多吃点,寺庙里的饭菜清汤寡水的,可委屈您了。”采薇高声道。
过了许久,像是已经吃完了,有人开门走了出来,陈萍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免的被人看见。
是采薇提着食盒出了院子,一会儿工夫采薇回来了,她询问道:“小姐,这檀香做的很雅致嘞,您晚上睡眠不好,我去点上,让您晚上睡个安生觉。”
“点着吧,失眠太痛苦了。”苏虞晚打着哈欠道。
陈萍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在院中间看着那烛光闪动的房间:“小姐,莫要怪老奴,怪就怪您命不好!老奴也是身不由己!”
房间里,苏虞晚坐在铜镜前,梳着秀丽的长发。
采薇站在身后,眉头紧颦,就算再笨也看出了不对劲,她忍不住开口:“小姐,奴婢不懂,刚才为什么要演那一出戏?莫非是有人想要害您?”
采薇不懂,她想不明白,小姐同陈萍的关系是那般亲近,她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出来。
葱白细嫩的手指划过头发,满头的情丝泼墨般地垂在脑后,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有些诡异,似是那种未知的恐惧。
苏虞晚起身穿戴好衣服,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平白无故地去找陈萍说心里话。纵然以往有恩情,也不能抵过后来的恶,她给过陈嬷嬷机会,可惜,她还是选择一条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