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的离去在外界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侯府里也只是把掌家的权力交给了二夫人。
可能因为知道了大夫人的事,二夫人在处理府中事务时也没有了以往的拔尖要强,一切都按照府里的老规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祖母,弟弟朝我流口水了。”吉祥下了学又到松寿堂里去看小弟弟,老夫人见她喜欢光儿,也有意让她和光儿多接触。
吉祥拿着帕子轻轻给光儿擦掉口水,光儿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吉祥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夫人看着吉祥和光儿纯真的笑脸,心里在想:要是芙儿也能这样就好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去心里这个坎。
陆吉芙从那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变得阴郁起来。老夫人知道有齐氏和婚姻在,她翻不出什么水花,但还是希望陆吉芙的心里能装着侯府,以后能尽心尽力地为侯府办事。
她也暗暗交代过二夫人,要开始上心给吉祥和蓉儿寻觅夫婿人选,也不能只靠着陆吉芙。
到了女堂休沐的日子,吉祥一早就离开了侯府,现在府里早就不拘着她出门,只要不误了早上给老夫人请安就行。
吉祥照例雇了马车去宋一针那里,学完用针后,她带了些药草从后门离开。
她换了男子衣服,头上戴着面巾,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栀子胡同。
侯府的家庙在京郊的山坳里,一匹快马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就能到达。
吉祥跳下马然后把马拴在了树上,脚步轻快地往家庙走去。
山里春天来的晚,此时正是各色野花盛开的时节,吉祥边走边欣赏着野花,看到一朵艳丽的罂粟,她忍不住摘下来放在手上赏玩。
拐过一个弯,她看到顾北辰嘴里咬着草茎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看到吉祥过来,一骨碌葱石头上下来,像才看到吉祥一样挥手说:“二表妹,好巧呀。”
吉祥眼光黯了黯,她沉默着走过去,树影在她脸上罩出一片暗影。
“表哥,你都知道了吧。”吉祥的手紧了紧。
顾北辰注意道她的手,笑着说:“我知道什么,就是偶然过来罢了。”
吉祥的大眼睛就那么深深的看着他,顾北辰有些不自在收起了笑容。
“表哥今天是你上差的日子,特意告假过来,呵。”吉祥轻笑一声:“还是瞒不过表哥。”
见吉祥已经猜到,顾北辰说:“是,我知道。”
“那么表哥是来做什么,阻止我,规劝我?”吉祥用嘲笑的口吻说着,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她的手在背后攥紧了。
顾北辰算是她第一个朋友,她不愿意他看到自己如此阴暗的一面,她只想当他心目中那个永远单纯快乐的陆吉祥,而不是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
你知道了,就会鄙视我,离开我吧?这句话萦绕在吉祥的心里。
是的,重生以后一切的美好都在她眼里失去了颜色,她处心积虑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帮助顾北辰也只是因为她娘喜欢看到她帮助别人的样子。
顾北辰感觉吉祥好像整个人都被黑影笼罩,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扳过吉祥的肩膀,把她的脸对着自己。
顾北辰注视着她,沉声说:“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不管你做了什么,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如明珠一样美好。”
“我在这里等着你,是想告诉你,我会陪着你。如果你决定要这么做,我希望我来帮你做,一切的罪由我来担。”
“你不觉得我狠毒?”吉祥听完了顾北辰的话,觉得自己死寂的心好像被注入了活力,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好像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他。
顾北辰睥睨着说:“那又何妨,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保驾护航。”
吉祥觉得眼底一股热意涌来,她轻咳一下,压住了热意,然后对顾北辰说:“那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在路上,吉祥问:“表哥,你是怎么发现的?”
“前一段时间,你苦练飞针,后来在巷子里你被几个混混围堵,本来我想上去帮忙,后来发现混混的脑门上插着飞针死掉了,我才知道你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吉祥斜睨着顾北辰问:“那次是表哥帮我善后?”
“我就是有把子力气,就把他们扔到湖里去了。”
顾北辰继续说:“何姨娘早产也是被你的药物刺激了,后来我就看到你在那头晚上进了她的屋子,只是没想到你还在床板上留下一个齐字,让大夫人进了家庙。”
说着话,家庙的山门到了。
吉祥一提气跃进了山墙,她像灵猫一样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入了阴影中。
顾北辰也像轻烟一样飘落在地,闪到了一间空房中。
家庙里除了齐氏外只有一个主持和两个女尼。此时阳光正好,女尼们正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给菜地浇水。
只见吉祥手指弹出,女尼们倒在了地上。这是她自己配的毒药,药效比蒙汗药强劲多了。
齐氏虽然也在家庙中修行,因为她曾是侯府的掌家夫人,又是来庙中养身体的,所以主持并没有安排她出来劳作,而是安排她在屋里习读经书。
女尼倒地的声音也没让齐氏出门查看,吉祥一间一间屋子走过来,终于找到了穿着青灰色僧衣的齐氏。
齐氏看到吉祥先是一愣,接着平静下来淡淡地说:“芙儿都不曾来过,没想到你竟然是第一个。”
吉祥走进屋子,屋子不大,里边布置得还算舒适,但是和侯府比就显得简陋不少。
“是你做的?”齐氏平淡地问。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何姨娘死了,按说最大的受益者是我,可我落到这个地步,能得益的只有你和罗氏。”
“我倒想不明白,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出手这么狠,芙儿不如你。”
吉祥轻启红唇:“母亲是想知道原因?”
齐氏摇了摇头:“跟你聊这么久,我只是在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