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大可不必觉得会害了程尔林”
孤冷的月光下,一层银色的雾笼罩在大地上,胤祥端着手中的琉璃杯,对着唯一的一盏灯台摇曳杯着中的美酒。遥远的月光下,二人交杯换盏。
隆顺坐在他的手下,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没有欣赏夜幕的心情。
“她哪次不是逢凶化吉?更何况咱们又不是要对付她,你应该知道以我和她的交情,断不会去置她于险境”
胤祥看着隆顺,又觉得他对自己有气,他虽然不计较回报,可是隆顺这些年似乎更记着程尔林的恩。
“十三爷”隆顺口中喷涌出酒气,顺着一个酒嗝四散开来,胤祥没有移开。“我是怕误伤,昨儿我也觉得没什么,无非就是弄死一个欺负人的死丫头,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着,本来以为能闹廉亲王府一个不痛快,竟然指着了她……愣说她是说了什么把那死丫头给逼死了……”
胤祥的脸上也泛起来愁云,也不知什么一股风就把这事吹跑偏了……
“会不会是八哥放的风?总比烧到他们自家要好不是么……”
这是胤祥的猜想,在他心中的胤祀是一只笑面虎,也完全做得出来。他捏着手中的酒杯,猛地砸在地上,惊得隆顺口中的酒卡在心口不上不下,憋的满脸通红。
“不是说你”胤祥看着被一口酒憋的浑身乱颤的隆顺觉得好笑,一边儿给他拍背顺气,一边儿自己笑的扶腰。过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咱们总是后脑勺没长眼,前面的眼又让鹰给啄瞎了……”
“奴才总是要把这玩意儿给揪出来,然后把他眼睛给抠出来不然睡觉都不踏实”
“算了……不必动手”胤祥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些年程尔林受过的苦可不少,大多数也都看在眼里,皇上还是把她视作珍宝,难道不是命中注定么,想到这里心中也就好受一些了。“还是那句话,这未必就不是好事,且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胤祥的眼直直的盯着地上的青石板,细微的沟壑一排接着一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痴痴的看着。
康熙的经了胤礽的事儿,虽说身子一直不太好,风症的症状却好了很多,加上张青平有意的每天帮他的右手做一些康复性的训练,写字什么的是一点儿问题没有了。
康熙依着往年的惯例,在盂兰盆节的当天去了福佑寺,这福佑寺是他小时候出天花时临时居住过大半年的地方,尤其与其他的地方不同,每到这里都要感慨唏嘘半日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尤其人到暮年,更是禁不住的回想往事,万千思绪一涌上心头,“命运”二字就时时的刻在眼前。
依着去年的规矩,回鸾的时候也曾被当值的侍卫总管询问是直接回宫么?想着回宫里不论是养心殿还是乾清宫都是胤礽的影子,孩提时候的笑声或许还在,这盂兰盆节说定先皇后还要托梦给自己责问一番,康熙退缩了。只慢慢的说道:“不必了,回畅春园吧,回头把这些经文法器都送到宫里,让德贵妃领着她们小心供奉便是……”
“是”凌礼磕了个头,起身命侍卫推过乘御驾用的轮梯,搀扶着康熙上车去了。
心绪繁杂的康熙上了御撵就靠在了身后的靠垫上,一点也没心情向外观望,反而是坐着不停的摆弄的自己右手,想让它更灵活一些,约莫出了京,康熙才顺着帘子的缝隙向外看了看。自己在畅春园的时候还不觉得秋色渐浓,今儿一出来才看见好些树梢都挂上了似黄似红的叶子在风中飘摇着。
正出神的空档,一阵呵斥的声音传入耳中。
“速速退去!速速退去!”紧接着又是一阵吵闹。
畅春园这条必经的线路是御道,没人能踏足半分,怎么就开始乱哄哄了起来?康熙决定自己一探究竟,他起身掀开帘子,入秋的气息总是让人心境好了一些。
他现在御撵的扶手旁远眺过去。只是看见不远处几个人被身穿黄马褂的侍卫们推搡到一旁。
“陛下……”张常玉一旁小声念道:“奴才去看看?”
康熙却摇了摇头向那方向指了指道:“把人带过来”
“是,陛下”
张常玉枣红色的服饰掺和明黄色的黄马褂,看的格外清晰,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被五花大绑了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方脸汉子让侍卫们押解到了御撵近前,本来那汉子神情狰狞,可是看着康熙身着明黄色的朝服不怒自威,站在御撵上背手上下打量着自己,那气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可是噎着一股气带着紧张害怕说话又不怎么利落,吭哧了半天,康熙竖起耳朵也没听明白。
见他那模样也不是装的,康熙命人把绳索都去了,那汉子才稍微的缓了一下。
“奴才不是有意冲撞……奴才实在是有理没处说……奴才……”康熙听他说话,满语不怎么行,汉语也有些怪异,就知道他应该是孩童时入关的旗人,这种人在京城有很多,大多是跟着旗主进京的旗奴的后人。
“你是哪个旗的”
圣音入耳,那汉子头顶“嗡”的一炸,险些扶不住地。
“怎么?”康熙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朕是魑魅魍魉还是林中老妖啊,你怎么吓成这样”
“不!不!奴才是镶蓝旗的,没见过什么场面……冲撞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