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葛兮温温道:“不是我枉顾父亲的意思,是我来宣德堂之前,父亲亲自跟我说凡事有大姐罩着。”段葛兮看着段有兮幽幽道:“凡事大姐罩着,大姐,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意思就是凡事我遇到什么事,你都要帮助我,凡事我闯了什么祸,都有你兜着。”
段悠兮脸色一变,十分难看,半晌后才道:“二妹,父亲肯定不是这个意思,父亲肯定是要你不要惹是生非。”
段葛兮点点头,道:“还是大姐了解父亲,但是父亲可从未说救人就是惹是生非啊,若是救人就是惹是生非,那我从庵堂回家的路上不是救了人吗?我在街上不是救了一个男子吗?上次在天凉台还救了人,若是救人就算是惹是非的话,父亲一定会训诫我的,可是父亲没有,不仅没有还感觉到脸上有光,今天我同样也是在救人,大姐,你说若是父亲知道了,会不会说我做的对呢?”
段悠兮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措辞。
段悠兮在笑,但是笑的十分勉强,甚至笑容有了破碎之势。
这时候一边的陈絮急忙帮助段悠兮道:“你还有脸说你从庵堂回来,谁不知道三年前你害死了你们段家的先夫人,这是被罚去庵堂请罪的。”
段葛兮静静的听着陈絮的话,恨不得给陈絮鼓掌叫好,或许陈絮没有注意,但是段葛兮却看见段悠兮脸上的笑容破灭了,成了死死的冷寂。
段葛兮悠然道:“陈絮,你听的关于段家的传说,和一般人听说的不一样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再八卦一下三年前关于段家的事。”
陈絮怒骂反唇相讥:“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你说的实在是太躲,滚。”段悠兮隐隐的怒气带着些许咆哮之意,让人耳膜发发寒的同时,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笑嘻嘻,甜腻腻的女子也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吗?
陈絮不知道三年前关于段家的事情,但是洪秀晶和梁清茹却是知道的,她们一个人扶着段悠兮,一个人拽着陈絮道:“你闭嘴。”
这边段悠兮和陈絮几个人在说话,这边段葛兮松开了夏云,又让随身而来的女医给夏云看伤。
冯雅冷眉横眼道:“段二,你既然多管闲事,那么有种,不如三个月后跟我比试一场。”
这时候韩敏敏也来了,她站在段葛兮身边,对冯雅叫嚣道:“谁跟你比试,疯子一个。”
冯雅指着韩敏敏,十分不屑道:“你外祖是兵部侍郎是不是?可笑的是,你根本没有兵部侍郎的那气势,将近三年的时间,你琴棋书画垫底不说,连喜欢的御射之术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既然是我的手下败将就赶紧住嘴。”
这事情不说还好,一说韩敏敏便来火,她也是纳闷的很,这么多年,每次上学堂就想睡觉,明明对御射这一方面有浓厚的兴趣,可是每次都没有超过冯雅。
冯雅每一年都是御射的魁首,而自己永远都是第二。
韩敏敏顿时有点泄气,这逞能也是要有资本的。
韩敏敏泄气,但是冯雅偏偏不放过侮辱段葛兮和韩敏敏的机会,道:“段葛兮,若是你现在就认输,就去给你大姐跪地道歉吧。”
段葛兮眸光一闪,攫住冯雅的微微高傲的双眸,道:“舔痔吮痈似狗若豕之辈。”据段葛兮所知,冯雅也是段悠兮的巴结对象之一,只要能要段悠兮高兴的事情,即便是让她下跪她也愿意。
但是段葛兮这这话,就像揭开了冯雅身上唯一一块遮羞布,使她变得更加的暴躁和羞耻,她对段葛兮狠狠道:“段二,你真的是污言秽语,难怪说你狂妄自傲,我看岂止是狂妄自傲,简直就是粗鲁。”
段葛兮的眼神在空荡的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冯雅的脸上,她悠然道:“谢谢夸赞。”
冯雅的嘴角猛地抽动的几下,道:“好,好一个段葛兮,我若是不挫挫你的锐气,我就不是冯雅,我和你打赌,三个月后的校检,若是你能胜过我,我便放过你,否则今天的侮辱之言,我必当铭记。”
韩敏敏急忙对段葛兮道:“葛兮,不要上当。”
段葛兮对韩敏敏道:“无妨,人家都欺负到我们的头上,焉能不反击?若是这次不反击,还有下次,这永无止境,而且她们根本就不是善茬。”
“对。”夏云过来,她的身上有几处伤口已经涂了药水,而且还包扎了一番。
她对段葛兮说了一个对,然后对段葛兮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谢谢段二小姐今日的帮助,我感激不尽,刚才听闻段二小姐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是不反击,一定会有今后,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连累了段二小姐。”
段葛兮不经意的看见夏云的罗裙,上面有几处印花已经散了线,而且衣服有点发旧,一看就是知道是一件穿了无数次的衣服,这夏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可是夏家的日子明明不好过,却要送夏云到这个地方来蒙学,可见夏家是把夏云当做重点培养的对象。
段葛兮忽然想到上一世,夏云最后是从宣德堂出来了,也学了一些本事,起码当一个主母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奈何,出了学堂便很快的被许配给一个参军,出乎意料的是,那参军在娶夏云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外室和一个私生子。
这个秘密也是夏云嫁给参军之后才知道的,可想最后对夏云的打击是多大,听说夏云一怒之下和那外室同归于尽,死之前才知道自己的也有了身孕,夏云死之后,夏家更是一蹶不振,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听说过夏家的消息。
上一世,段葛兮前面几年一直在皇宫内斗,关于夏家的事情她关注的实在不多,也不想关注。
但是这一世,知道自己身上也有一部分是夏家的血,那好像从血液里面渗透出来的感情在提示她,不可隔岸观火,甚至她此时的心里还感觉到一丝的难受。
段葛兮很快从情绪中回来,对夏云温和道:“不必言谢,我段葛兮向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而且我们段家先夫人原来总是跟我说夏家人比较爽快。”
听到先夫人几个字,夏云的脸色居然一变,最后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段葛兮故意丢出先夫人几个字,就是在试探夏云,可是看见夏云的脸色变的这么快,就知道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还是以后再抽时间了解吧。
段葛兮晾晒了这么久冯雅,冯雅现在已经极为不高兴,若是杀人不犯法,她肯定会把段葛兮碎尸万段。
有的人就是这样,第一次见面不对盘,以后次次都会如此,冯雅对段葛兮如此,陈絮对段葛兮如此。
段葛兮对冯雅笑道:“再加上一条。”
冯雅极为不耐烦道:“说。”
段葛兮道:“不管是御射,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段葛兮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改平日的山涧滴水般清脆,反而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但就是这种说话的语速和声音,更是让不少人都听见,周围的女子都怔怔的站在周围,甚至忘记了几该干什么。
段二脑子没有问题吧?可若没有问题的话,她为何会说出如此荒唐至极的话?
书算的往年魁首是陈絮,御射的魁首是冯雅,琴棋的魁首是段悠兮,书画的往年魁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国公薛家之女,薛善雪。
段葛兮这话,难道是要打败这里面所有人?
可能吗?不可能,荒唐吗?荒唐至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冯雅做了一个拥手指头掏耳朵的动作,对段葛兮道:“我没有听错吧?”
段葛兮点点头,道:“你没有听错,我再说一遍,不管是御射会还是其他,若是御射方面我赢了你,你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我成了魁首,你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我样样都是魁首,你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敏敏急忙道:“葛兮,你莫不是糊涂了?”
夏云都震惊不少,本来是不想跟段家人打交道的,可是段葛兮救了她,甚至她在心里对段葛兮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感觉,甚至觉得段葛兮才更像自己的亲表妹。
夏云有点不自然的劝解道:“不要说这话,不管哪一样都有让人望尘莫及的魁首。”
段葛兮悠悠道:“无妨,你们放心好了,还有三个月,指不定就有什么法子呢。”
夏云和韩敏敏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不是还有三个月吗?说不定到时候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把打赌的这件事给掩盖了呢?
冯雅的下巴几欲要脱臼,段葛兮这是什么意思?是猴子派过来搞笑的吧。
没有作何他想,冯雅立马道:“好,若是我输了便依你所言,若是我赢了,你便脱光衣服跪在我面前,我要你和夏云一起,若是段葛兮你输了,便脱光衣服跪在我的面前,你敢么?”
周围的人立马一片轰动,甚至可是说,在这几年之中是最轰动的一件事。
甚至已经有不少的人想着等会有时间定要给冯雅下注,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段葛兮是自取其辱的那一个。
段葛兮听着众人的起哄,对冯雅掷地有声道:“好,我应了。”
为了怕段葛兮反悔,冯雅大声道:“应了还不行,我们击掌为誓。”
韩敏敏立马不顾一切的拽住段葛兮道:“算了吧,葛兮。”
夏云也有点惊慌,道:“葛兮,算了吧……”若是段葛兮输了,她真的有点怕和段葛兮脱光衣服跪在冯雅面前。
段葛兮拍拍夏云的手,镇定至极道:“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索性我不会让你受到折辱的。”
夏云立马臊红了脸,段葛兮把自己放在刀刃上都不怕,她还怕什么,要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若不是自己,段葛兮也不必如此,她夏云虽然现在不是一个名门贵女,但是血液里面却有将门之气,最后她几乎是视死如归对段葛兮道:“好,我相信你。”
看到夏云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段葛兮有点哭笑不得,同时心里一暖,放眼前世今生,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如此待她,只怕还没有,段葛兮仿佛从夏云的身上,看到了夏家的影子。
在韩敏敏夏云和无数人的注视之下,段葛最终从容不迫的跟冯雅三击掌,有了这三击掌,下赌之事就算是想赖都赖不掉。
当朝太傅嫡次女段葛兮和副督军的女子冯雅三击掌的赌注,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硬是传播的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
不仅是宣德堂,国子监,甚至京城大大小小的茶肆和酒楼都都传播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京城大大小小赌馆里面,更是头一遭有人排着队要给冯雅下注。
百里一香的茶楼,对面正好是一个京城最大的赌馆。
赵普正嘻嘻哈哈的看着赌馆里面排队的人,啧啧两声道:“有意思,段二小姐在哪里,哪里就会变成有意思的地方。”
高超怂了几句,道:“无聊。”
赵普嗤了一声,道:“无聊?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居然说无聊,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思像是七老八十的老男人。”
高超无言以对,继续正襟危坐在茶几面前,品味着里面的茶,想着关于吏部发生的事。
赵普看见一眼扫兴的高超,便凑到慵懒如猫的秦寂然身边,嘻嘻一笑,道:“潇王,你知道这次为了押注,我把我八成的财产押了进去。”
秦寂然的手上搁在下巴旁边,闲散至极却又冷漠至极,闲散和冷漠之间更有一股子睥睨苍生的味道,他懒懒道:“你胆子真大。”
赵普得意道:“当然,若是胆子不大,能做成现在的家业吗?”
秦寂然勾勾嘴角。
赵普继续道:“这次下了这么大的赌注,若是赢了,便可以获利不少啊。”
“可是你的押错了人。”秦寂然悠然道。
赵普一怔,道:“你知道我押了谁?”
秦寂然连眼皮子都不掀一下,道:“冯家的。”
赵普一拍手,道:“不愧为潇王,真是聪明的很啊,可是你为何说我押错了人?”
秦寂然忽然道:“玄魄,给本王下一个注。”
玄魄急忙不知道从哪里急忙出来,看起来还风尘仆仆的样子,玄魄十分恭敬道:“给冯家小姐押多大的注?”
秦寂然冷眼一横,显然对玄魄有点不满道:“你最近总是不在状态,谁说我要给冯家押注?”
玄魄差点一个趔趄:“王爷是想给段二小姐?”
秦寂然讥诮道:“不是她还有谁?”
这次赵普抢在玄魄之前道:“潇王,你有没有搞错,段二小姐可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你知道她们这次要赌什么吗?要赌魁首,若是段二小姐赢了御射方,,你冯家小姐便跪下来给夏云磕头赔罪,若是琴棋成了魁首,你冯家小姐要跪在宣德堂门口赔罪,若是段二小姐样样都是魁首,冯雅就脱光衣服跪在国子监门口赔罪。”
连坐在一边喝茶的高超都忍不住道:“冯家小姐好歹是副督军的女儿,骨子里面就有那种御射的天赋,在宣德堂的御射算是最厉害的,琴棋最厉害的就是段家大小姐,书画最厉害的就是云国公薛勇的女儿,书算最厉害的就是承德郎的女儿,陈絮,连我都知道段二小姐是哪里来的底气,潇王,若是押注段二小姐,就少押一点吧,十两八两还差不多。”
玄魄也十分期望的点点头,他虽然在心里觉得段葛兮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可是押注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怕自己的主子一下子把赌注押的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