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温晴记忆里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叫住她的人,二十五岁左右,梨花卷的长发,染成了深棕色,妆容精致,穿着一字肩的长袖白裙,十分时尚。
“刚刚在公司看见你和宋总在一起,我叫段言静,是衍生传媒公关部的。”段言静言笑晏晏,十分友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温小姐,想着应该打个招呼才是。”
温晴没太注意刚才有没有看见这人,礼貌地说了一句:“你好。”
“更没想到温小姐也要坐地铁,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会在地铁站遇到你。”段言静忙解释,“以为你会和宋总一起。”
温晴笑笑不说话,她不觉得这些事需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说。
很快,地铁就到了。
车厢里的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位置,温晴没有去找座位,站在了扶手旁边。她在想,今天宋衍之带她去公司的目的。
她在衍生传媒的这份兼职工作,哪怕宋衍之就给她安排个小板凳都行,何必还特意要她自己去选一个。
来之前,温晴是以为宋衍之是有不好开口的原因,结果走一圈下来,什么事都没有。
那叫她过来是为什么?
倒像是陪他走一趟。
段言静似乎知道了温晴不喜交谈,一路上没有再说什么话,哪怕两个人站的位置挨得很紧。
地铁不能直达温晴住的地方,她得转一趟公交车,温晴比段言静早下车。
“温小姐,再见。”段言静很有礼貌。
温晴转过头,朝她点了点头。
段言静手中正拿着手机,温晴如果看到了屏幕的话,就会发现段言静的手机打开了拍照功能,她正好出现在屏幕上。
地铁出口处,行人匆匆,没有人留意到楼梯下方的转角处,有人正坐在那里,双臂抱着膝盖,头低着,窝在双臂之间。
温晴觉得这身形有点眼熟。
身上的衣服和脚边的书包,都有种熟悉感。
好像是陈煜曦?
温晴犹豫片刻,走过去,站在了那人的面前,她的身影罩在了那人的身上。
坐在地上的人发现有人在他面前没走,从双臂中抬起头来。
“陈煜曦?”温晴确定了。
陈煜曦有哭过的痕迹,看见温晴立马起身要跑。
温晴趁他拿书包的时候拽住了他。
“干嘛看见我就跑?”
陈煜曦焦灼地站着,头转到另一边,偷偷抹了一下眼睛,认为自己没有异样才看向温晴:“没有跑,我赶地铁。”
“你坐地铁去哪?去做家教?”温晴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十二点多了,中午就过去呀?”
陈煜曦眼神躲闪,抿紧了嘴,没有回答。
“心虚了,你在说谎吗?为什么?”温晴突然尴尬地松开了手,“是不是我太多事了?你的事不愿意告诉我,也是正常的。”
陈煜曦摇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没有家教了。”
“哦,一个月到了。这家不需要,再找下一家。你的成绩那么好,能找到的,不要沮丧啊。”
“他们不要高中生,本来说好了一个小时二十块钱的,只给了我五十块,连车费都没有赚回来。”陈煜曦语气里全是挫败感。
温晴知道很少人会找高中生补习,但是对能力有怀疑的话,家教是可以试课的,满意了才要啊,哪有上完一个月才说不要的。
“不是谈好了价钱吗?”温晴皱眉,“不满意的话为什么等一个月啊?”
“没有合同,只是口头协议。”
实际上这五十块钱,都是陈煜曦开口才要到的,那家人根本就没想给家教费,那陈煜曦只是个高中生当借口而已,陈煜曦去讨要家教费,数落了一大堆,最后甩给他五十块。
“这是欺负人。”温晴拉住陈煜曦,“是哪家?带我去,我给你要回来。”
陈煜曦呐呐地说不出话。
“我去把钱要回来,走吧,试试总没坏处,反正你也不打算去那家了吧。”温晴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陈煜曦有几分心动。
虽然钱不多,但却是陈煜曦这个月的生活费。
如果没有拿到这钱,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没有接受学校的勤工俭学,而是在外面找工作,陈煜曦可以说是孤掷一注。现在这样的结果,陈煜曦是难以承受的。
“走。”温晴又催促了一次。
陈煜曦咬咬牙,拉着温晴朝地铁走去。
但凡有别的办法,陈煜曦都不想让温晴看见他这么不堪的样子。
陈煜曦每走一步都觉得是种煎熬。
“那家还欠你多少钱?”温晴了解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钱并不多,算下来也才五百块。
连五百块都要拖欠学生的,这家人可不要什么脸面,讲道理对他们没有用处。
陈煜曦带着温晴到了一处老小区,房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但这一块规划得很好,门禁处的保卫人员兢兢业业,小区管理得好,也说明这小区档次不低。
里面住的人,大概率不会少这几百块钱,而是就不想给。
陈煜曦带着温晴到了六楼,敲开了右边的门。
“你又来做什么?”开门的人是个男人,中等身高,偏瘦,肚子上已经冒出一点啤酒肚了,一看就是不常锻炼的,“我们家不找你做家教了。”
“我同学也不打算来了,不过上个月的家教费应该结算下吧。”温晴替陈煜曦开了口。
“你们想讹人啊?家教费早给了。”男人恶狠狠地说。
温晴先推开门进去,免得对面的人把门关上,拒不搭理,更麻烦:“给的不对,少给了五百块。如果你不会算的话,我们来算,你家孩子的学习得请家教,想必就是遗传。”
“你怎么说话的呢?”瘦男人怒目而视。
房间里走出来十二三岁的男孩,看见陈煜曦高兴地打招呼:“陈老师。”
“回房间去。”瘦男人吼了一声,孩子撇着嘴,站在了房间的门边。
温晴重复了一遍:“还差五百,扫码还是现金?”
“什么东西,老子说了,钱已经给了。”男人声音大了几分,“一个高中生,能辅导什么?给五十块就不错了,还想要五百,你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