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只落汤鸡一般的墨姝颤抖着蜷缩在地上,嘴唇不住的发抖,一张脸青白,状若鬼魅。
“墨姝,怎么回事儿?”见人救了上来,长乐郡主长舒一口气,急忙问道。
“我……我……”墨姝连话都说不利索,支支吾吾半天也只吐出几个“我”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
长乐郡主怒了,这大夏天的,自己好不容易举办一次宴会,好不容易邀请到了楚迟哥哥,这些蠢货到底在干什么!
她大喝一声,又有些委屈的去寻找楚迟的身影。
见楚迟玉树临风的站在人群中,也在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长乐郡主娇羞的暗送一秋波给楚迟,心情陡然放晴。
“有没有人……墨初,你的眼神往哪里看?!”
刚被楚迟一个眼神安抚住的长乐郡主,又被墨初的一个眼神点炸了。
这狐媚子的眼神往哪里看?
楚迟哥哥是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丫头能够觊觎的吗?
长乐大怒,横跨一步,挡住了墨初的视线。
墨初眼底的戾气还未完全退去,见状轻飘飘的也看了长乐郡主一眼。
只一眼,长乐郡主便觉得心头一凉。
摄政王楚迟,竟然也在。
对了,上一世她被墨姝一脚踹进池塘的时候,垂手相助的也就仅仅是这位摄政王身边的侍卫……
瞧见面若寒霜的摄政王楚迟,墨初心头的戾气微微一滞,竟然慢慢的消逝下去。
于是墨初低眉顺眼的往后退了一步,柔软的冲着长乐郡主行了一礼,低声道,“对不起,郡主。”
此话落,怒气冲冲的长乐郡主却是一愣。
这……怎么突然又恢复了?!
半晌无人说话,见识了“凶残的墨初”之后的云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而莲儿,自然也不会多说半个字,只是小跑着挪到墨初身边,紧紧拉住了墨初的衣袖,抿紧了双唇。
墨初收回自己的回想,反手安抚性的拍了拍莲儿的手背。
长乐郡主低低哼了一声,见墨初识趣的站在一旁,便也没再找茬,转身朝着墨姝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上位者对下面人的闹剧,自然不会有什么同情或是怜悯之意,有的只是被打搅到的不耐烦。
墨姝娇弱的躺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于是这“阐明真相”的任务,便落到了始作俑者,墨初的身上。
墨初眼眸轻转,蓦的便有眼泪落了下来。
瞪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水眸,墨初怯生生的看着长乐郡主,柔柔弱弱道:“郡主,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话落,登时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长乐郡主:“……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初美眸含情,又怯生生的看向诸位公子小姐,眼角红红的低头道:“刚才大姐姐在教导妹妹,然后……然后就不记得了。”
她微微歪头,刚好教众人看到了她微肿的半边脸和脸上的掌掴印。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墨初的目光又落到墨姝身上,状若疑惑的问道,“大姐姐怎么落水了?”
说着,墨初走上前,一把握住了墨姝冰凉的手。
墨姝猛然大叫一声,瞳孔赫然放大,双眼一翻,竟然生生吓晕了过去。
墨初:“……大姐姐……大姐姐害怕我?”
长乐郡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眨不眨地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墨初,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把你家大姐姐推进池塘的,你不记得了?”
众人屏住呼吸,也直勾勾的望着墨初。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墨初怯生生的缩了缩肩膀,欲迎还拒的看了眼满脸“求真相”的众位群众,大眼睛一眨,晶莹剔透的泪珠便簌簌往下落去。
“长乐郡主……这种话,可不好乱说的,我怎么可能,怎么敢把大姐姐推入池塘呢?”墨初咬着唇,肿着脸站在原地,肿着眼睛看着长乐郡主。
“我难道还能骗你吗?”长乐郡主心道:这丫头如此胆小,难道是被欺辱很了,物极必反,疯了不成?
这时莲儿鼓足了勇气挡在墨初身边,直接对着众人跪了下去,“众位公子小姐,我们小姐身子弱,向来胆子极小,方才许是邪气入体,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种反常的事情来。”
她顿了顿,又冲着长乐郡主“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长乐郡主天潢贵胄,风姿卓绝,是顶顶尊贵的人,还请郡主殿下不要同我们小姐计较。”
“郡主殿下”四个字成功取悦了长乐郡主,原本“殿下”一词只有皇室中人方可使用,她是半道来的一个郡主,总是自觉着比真正的“天潢贵胄”少了些威仪,而这莲儿,倒还是有一双慧眼的。
想到这“郡主”的来历,长乐郡主的美眸又不禁落到楚迟身上。
这样钟灵毓秀的男儿,是当今的摄政王,文韬武略,无一不通;除了自己以外,他从未对其他女子假以辞色。
楚迟正皱眉看着躺在地上的墨姝和站在一旁怯生生的墨初,眉眼间夹杂了些许不耐烦。
楚迟哥哥连皱眉都这么好看……
长乐郡主心里面甜滋滋的,两泓酒窝中扬起更甜蜜的柔情来,看来得快点将这事情解决掉了,免得耽搁我与楚迟哥哥饮酒作乐。
如此一想,真相如何便也不重要了,长乐郡主清了清嗓子,“既如此也不好苛责墨家二小姐,回去后记得让墨大人请个大师作法,好好治一治吧。”
长乐郡主掩下眸中的喜意,故作深沉正经道。
说完,长乐郡主便自顾自走到楚迟身边,微微仰头,是一个正正好的姿态,柔弱又娇俏,脆生生道:“楚迟哥哥,我们回去吧,方才乐儿的琴都被打断了,好讨厌的。”
长乐郡主嘟嘟嘴,楚迟便垂眸看了她一眼,浅浅勾起了个笑容,“好。”
这声音也如同这个人一样,清冷中带着十足的矜贵,教人不由自主便臣服于这样的声线之下,不可自拔。
然而这浅笑中,却是半分笑意都没有。
主人家既如此解决,诸位宾客自然不可能为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强出头,遂言笑晏晏三三两两离去了。
不过半晌的功夫,池塘边只剩下墨初定定站在太阳下了。